黄旭紧盯着来人,冷冷问:“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那人扶着头上的斗笠,沉声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何须管我是谁?”
    黄旭冷哼道:“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那人道:“我自在此歇息,谈什么鬼鬼祟祟?是你们撞上来,吵得人不清净。”
    黄旭道:“我也不与你斗嘴,这是我彰龙派内部事务,旁人无权插手,且是非曲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奉劝你莫乱干预。”
    那人叹了口气:“我没看到,自然可以当作没有看见,可我既然看见了,就只能出手管一管。你一个前辈欺负几个后辈少年,实在令人看不下去。我也劝你一句,就此把人放了,我也就当看不见了,如何?”
    黄旭打量着对方,心中不停权衡。此人刚才藏身之处,离自己不过十来丈远,虽有瀑布相隔,但能将气息掩藏得几不可察,修为恐怕不弱于己,且就算到了面前,也依然难以察知,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到底该当如何?
    但放人是不可能的,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怎么放人?
    “劝君一句,他人闲事少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走各的路,此为长久之道。”
    那人低着头苦笑:“我也不想管,奈何心头这一关,他过不去啊容我细细思量”
    黄旭侧着头问:“思量什么?”
    那人道:“就是思量思量这件事到底该不该管”
    话音未落,黄旭已经动手了,口中狞笑:“贼子敢拖延时辰!那就跟我一起回五福庄思量吧!”
    大袖暴涨,龙马瀑前再见乌云,且除了云袖之外,黄旭更飞出了本命法器双狐鼎,大鼎旋转飞出,鼎上双耳分别为红狐、黄狐,两狐口中喷出两道烟雾,有极强的迷惑之效,修为稍浅的碰着立倒。
    就见对面之人暴喝一声:“打你个”不知何时,掌中出现一根大铁棍,向着云袖和双狐鼎硬碰了上来。
    他吼声如雷,连龙马双瀑的瀑流都在这一声暴喝之中抖了三抖,只是后面依稀几个字没有听清楚,无法由此判断对方棍法。
    对方暴喝的气势果然威猛,黄旭更是大为警惕,也没想着一招将对方拿下,他还有后手,云袖和双狐鼎出手之后,又去储物袋中掏第三件法器。
    就听当啷一声,那人的大棍最先撞上双狐鼎,这一棍果然力大无穷,将大鼎砸得倒飞出去。
    这大鼎是黄旭本命法器,心神相连,被唬了一跳后,立知宝鼎安然无损,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将第三件法器出手,却呆了呆。
    对方将大鼎砸飞的同时,也被双狐放出的烟雾熏倒,当场昏迷过去,人事不省。自己的云袖轻易裹了上去,将对方牢牢裹住,再也动弹不得,手中第三件法器却没派上用场。
    这个威势极猛的高手,其实并不太高?
    黄旭发呆的空档,秃鹰和史老大已经冲了上去,叫道:“老爷,一招拿下了!”
    黄旭几步上去,捏住那人手腕查探,不由嗤笑:“什么唬人玩意儿,架势摆得十足,却是个银样蜡枪头!我以为多高的修为,炼气都没完全圆满!”
    将他斗笠打落,仔细观瞧面相,却从没见过,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应该是长期不见日头的缘故。
    被这么一搅和,黄旭归心更紧迫了,吩咐秃鹰和史大肩扛手提,把五个人全部带上,匆匆离开。
    回到五福庄,已经是午后了,黄旭将五个人丢进地牢,自己去找父亲禀告此事。
    父子见面,黄旭把情形一说,其父黄侃就沉默了。黄侃修为只到筑基初期,之后便无论如何也上不去了,所以修为上不如自己五十多岁的儿子,但他将近百岁的年纪不是白混过来的,身为三房的主事者,他对宗门内部事务的错综复杂一直有着比较深刻的理解。
    “我儿此行,莽撞了。”
    “是,父亲,儿回来路上反思,的确莽撞了。原本只抓那丫头,但那丫头从未落单,眼见他们又要回转乾竹岭,儿实在忍不住,便出手了。”
    “那两个少年……你问过来历么?”
    “儿刚才已经说了,姓周的小子说,他们是丹霞蔡”
    “不!那是动摇心神的蛊惑之言,不可轻信。”
    “儿子已让秃鹰、史大去打听”
    “他们去了么?”
    “还没”
    “不要去打听。”
    “父亲何意?”
    黄侃先让家仆传话秃鹰和史老大不要出门,然后向黄旭道:“若真是,你怎么办?”
    黄旭道:“所以求教父亲。”
    黄侃道:“为父只能告诉你,他们不是别人,就是三玄门弟子,也只能是三玄门弟子。”
    黄旭想了想,点头道:“明白了。”
    黄侃又问:“那丫头,果然是么?”
    黄旭望着父亲身后的一幅仕女像,出神片刻后缓缓点头:“应该是了。”
    黄侃又问:“那我儿意欲如何?”
    黄旭沉默良久,回答:“儿子早先想把人杀了,这个孽障不除,儿怎么甘心?但今日在乌龙山里,一看到她的模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和她娘真像”
    黄侃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黄旭沉浸在回忆中,喃喃道:“儿子当年待她那么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不愿勉强她,就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她一个贱婢,竟然敢还有那个杂碎,当年不是我家收容他,他还在哪里浪荡也不知,不思报恩,反而勾搭主家的女人”
    黄侃起身,走到黄旭跟前,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叹息一声:“无论是杀是放,都不要让她成为你的心魔,该怎么做,你自己要考虑清楚。你先下去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
    黄旭双手捂着脸,使劲搓了搓,然后离席叩首:“多谢父亲,给父亲添麻烦了。”
    黄侃微笑道:“麻烦是麻烦了一些,却也没麻烦到哪里去。为父查过祖上的记载,他三玄门早年创派祖师黄永真初至湘西,曾打算与我黄氏联宗,被拒绝之后才上了乌龙山,呵呵这几年,三玄门搞得风生水起,他们那个掌门,算是有点本事,但桂塘黄氏不是普通世家,就算论到太浮金顶去,掌门和各位长老也是要好生斟酌一番,是黄氏重,还是三玄门重。儿以为呢?”
    黄旭坚定道:“自是黄氏重!”
    等黄旭离开花厅,黄侃做了三件事。
    一是亲笔手书一封,差最心腹的富管家急赴太浮金顶,向白长老禀告此事:“记住,若白长老问起,不管问什么,你都说黄家愿意听他老人家吩咐,不得违背。”
    “是!”管家匆匆去了。
    二是将心腹外甥招来,向他交代:“今夜子时,趁无人之际,你去一趟地牢,今日不是你大哥抓回来五个人么?把其中两个年岁最小的少年郎悄悄放了。”
    那外甥不解:“这”
    黄侃叮嘱:“庄里人多嘴杂,不要让别人看见。用迷香或者迷酒都行,总之把人弄翻了送出去,送得远远的,要让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一定要做得隐秘!”
    等那外甥领命去了,黄侃开始做第三件事,起身前往大房,拜见大房之主黄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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