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当然是坏心眼故意的。
    在激情癫狂时, 她仰着纤细的颈子,发出破碎甜软的叫声,难耐的指甲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来。
    若是往常这自然是大罪, 不过此时二人入骨痴狂, 此时没有帝王, 只有男女,男女之间最原始的纠葛。
    外面的雨似有若无地在下, 但是房内的一切却来势汹汹, 铺天盖地的激狂席卷着两个人。
    待到彻底歇了, 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阿妩足足榨了男人三次。
    三十几岁的男人,倒是很有些能耐。
    景熙帝终于离开阿妩身子时,有湿润而轻微的分离声,有什么在缠裹在挽留, 有什么在不舍又无可挽回地脱离。
    锦帐严实, 静谧无声, 这带着水意的声音便格外惹眼。
    阿妩微闭上眼, 只觉有异样的酥麻依然在身体内游走。
    她餍足, 慵懒, 舒畅。
    从身到心的舒畅, 松软, 犹如一片柳絮, 酥酥软软地敞着。
    她散乱着一头乌丝,也不用锦被遮盖, 就这么舒展开羊脂玉般白净的身子。
    她身子早已泛起大片粉晕, 又娇又艳。
    这是景熙帝的战果,所以阿妩给景熙帝看。
    他一定不曾看过他家太子那位不上台面的妾,不曾看过她的面容, 如今她直接给他看身子。
    女儿家雪白如玉的身子,现下被郎君折腾得软烂如泥,喜不喜欢,满不满意?
    反正你儿子满意得很呢!
    景熙帝面无表情地起身,为自己披上松散而略有些皱巴的白绫袍。
    他没叫底下人进来侍奉。
    作为一位帝王,他并不愿意底下人事事窥见,关于这点福泰很清楚,所以也一直格外小心。
    景熙帝垂下眼皮,看向锦帐中的女人,她睁着迷离湿润的眼睛,乌发散落,如脂如玉的身子粉粉白白的,一看便知才刚被男人狠狠要过,以至于几乎支离破碎。
    这样的她格外能激起他的心思。
    于是此时此刻,明知道早该走了,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了,可他依然不由自主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了一下。
    她那肌肤酥润滑腻,比新做出的嫩豆腐还要嫩,轻轻一掐能出水。
    偏生性子又是最娇的,他还没掐,她便已经抗议地哼哼了声,略显破碎的哼哼声是入骨的婉转娇媚。
    景熙帝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叹。
    美人帐,销魂窝,英雄冢,便是帝王都不能免俗。
    阅了三千佳丽,见过环肥燕瘦,可偏偏是她,漫不经心地触到了他心里。
    他俯首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夜雨急,天冷,你乖乖歇息,明晚我会回来看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哑,帝王强大的气息笼罩着阿妩。
    阿妩懒散地撩起眼,看着他后颈处的红痕,那是自己留下的。
    她知道他即将前去参加今日的祈福大典,那祈福大典自然是隆重肃穆,多少人会跪在他面前,看着他那轩昂挺拔的英姿,一瞻他君临天下的风范。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颈子上留着自己的指痕。
    也许太子会看到,如果太子看到——
    阿妩突然心跳加速。
    她坏心眼地想,他能认出来吗?
    能认出他亲爹颈子上的指痕,和昔日他肩上的痕迹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吗?
    当然不能。
    不过阿妩想到此情此景,竟有种报复的快意。
    景熙帝却抚着她的唇:“在想什么坏心思?”
    他的指尖微凉,存在感很强,阿妩感到丝丝酥麻。
    阿妩声音媚软:“为什么是明晚,难道今晚,三郎便舍得阿妩独守空房?”
    景熙帝颇有耐心给她解释:“明日一早,我有些公务要处理,不方便。”
    阿妩睁着湿润的眼睛,眼巴巴地道:“可今夜阿妩若是想三郎,该如何是好?”
    景熙帝轻笑:“那你便想着明晚,明晚我来看你。”
    阿妩咬着唇,细软的腰肢微拱起,藕臂堪堪搂住男人强健的腰身,可怜又祈求地道:“没有三郎,阿妩漫漫长夜难以入睡,阿妩不要三郎走。”
    这话也许真也许假,不过说出来,落在男人耳朵里,那滋味终究不同。
    更何况此时熨帖着强健肌理的女儿腰是那么柔软,仰望着帝王的眼神是如此乖顺无助。
    她仿佛离开水的鱼,没有男人便会死,只能求着男人怜惜她,给她一些滋润。
    任何男人都不舍得拒绝这么一个小尤物。
    景熙帝收敛了笑,眸色浓酽,无声地注视着她,看了许久。
    最后他终于抬起手,掰开她的手腕,起身,下榻。
    阿妩看着帝王寡情的背影,并没什么失落。
    毕竟这不是普通男人,是皇帝,见过多少美色,不可能轻易被自己这种小伎俩拢住心。
    她只觉得这皇帝性情反复,莫名其妙。
    景熙帝一下榻,便有侍女太监无声地上前,井然有序地伺候他,温汤早就备好的,先去沐浴,之后洗漱更衣。
    待到景熙帝一切打理好,将适才所有的孟浪全都掩好,他便又是那个寡淡尊贵的帝王了。
    他站在锦帐外,才道:“别整日没个正形,娇里娇气的。”
    他抬手,整理着袖口,淡淡地道:“既跟了我,好歹懂事些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
    娇里娇气?
    懂事些?
    阿妩拎起锦枕扔出去,啊呸!
    皇帝又怎么样,吃干抹净抬腿就走,临走还得教训几句?
    她不该挠他颈子,该挠他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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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晚景熙帝睡得并不安稳,外面一夜风雨,他做梦,且醒了一次。
    梦里有个小娘子睁着委屈巴巴的眼睛看着他。
    景熙帝在夜色中无声地躺了片刻,继续睡去了。
    这样一个小娘子他固然喜欢,但这种喜欢其实很浅淡,如同湖面的涟漪。
    她性子显然太过骄纵,很擅长对男人使些小手段来达到她的目的,甚至为此会说些真真假假的甜蜜话。
    ……这是之前侍奉其他男人学会的吗?
    她需要吃个教训,他要慢慢把她扳过来,要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吃她这一套。
    至少他不吃。
    他在这纷乱杂陈的思绪中入睡。
    睡了一夜醒来,外面却是寒凉的,他照例打了一套拳,沐浴,用早膳。
    早膳却比往日更丰盛一些,其中几样膳汤,更是格外惹眼。
    景熙帝挑眉:“哦?”
    福泰连忙跪下,硬着头皮道:“这是御医才开的方子,奴婢怕耽误了,今日子时便命人泡上,吩咐御厨丑时熬上了,熬到如今,几个时辰,味正好呢,皇上恕罪。”
    帝王的御膳饮食具体烹饪都是由尚膳监负责,尚膳监又配有药膳官,通晓方书、医药、脉理,会根据时令节气以及帝王日常作息来及时调整配备药膳。
    如今景熙帝不在宫中,平日规矩没那么讲究,但是尚膳监的药膳官和御厨依然随行。
    如今早膳突然多了这几味膳汤,景熙帝如何不知,这几道膳汤中或者有鹿肉人参,或者有当归地黄,都是男子温阳益肾之物。
    他看着福泰那诚惶诚恐的模样,难得笑了:“朕竟如此不济吗?”
    也才临幸了一女子,就值得如此劳师动众。
    福泰吓得趴在那里,脸色惨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今日御医开了一些补品,还特意送来了二杠的上等鹿茸,所以奴婢——”
    帝王在宫中行幸,都是有敬事房太监专司记录,详细到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时辰行幸哪个妃嫔,甚至连帝王雨露次数都要详细记录。
    若是帝王太过放纵,便会有敬事房太监按例提醒。
    即使如此,第二日帝王的膳食中必会按照规矩增加滋补汤药,以确保帝王身体不会因为沉溺女色虚耗疲乏。
    如今出门在外,规矩已经削减了不知多少,不过景熙帝没想到,他竟又看到了熟悉的鹿茸膳汤。
    鹿茸可生精髓,养血益阳,强筋健骨,其中二杠的鹿茸更是珍稀品,是历年辽东山岭送到都城的贡品。
    这两年他于女色上没什么兴致,以至于一两年没喝过了。
    福泰依然跪在那里,以额触地,福瑞以及其他内监宫娥也都吓得面无人色。
    可帝王燕居在外,如此耽于女色,若是龙体有恙,他们也难逃一罪啊。
    景熙帝却道:“罢了,今日这膳汤看着味道倒是极佳,朕尝尝便是了。”
    福泰等人一听,喜出望外,连忙娴熟地取了纱袋遮面,为帝王盛汤。
    他们这些近身侍奉的,在侍奉膳食时规矩森严,遮面防止鼻息污了膳食,这只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讲究罢了。
    景熙帝品着鹿汤,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这于他来说更像是批改奏章一般的习惯,身为帝王的担当。
    他若龙体抱恙,大晖朝堂上下,后宫太后以及妃嫔,各路皇亲国戚,不知道惊动多少人,他嫌烦。
    不过今日这么尝着时,却想起昨晚锦帐中的旖旎。
    小姑娘眼神迷离无助,口中发出破碎的呓语,那个样子,分明是彻底失了心神。
    这时候撞一下,她簌簌地颤一下,撞急了,她便两只手胡乱地挠,哭着说出一些浪荡言语。
    勾得人恨不得死她身上。
    景熙帝的动作陡然顿下。
    一旁福泰福瑞等察言观色,却见帝王那修长的指尖停在玉瓷盅边缘,要拿不拿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皇帝怎么了,脸色似乎有些异样?是觉得这汤味道不佳?
    景熙帝不曾抬眼,在片刻的动作凝滞后,缓慢地端起玉瓷盅,左手长指散开,优雅地笼住,之后略低首,轻品了口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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