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鳶上车之后,恩佐也从別墅里出来了。
    他坐上副驾驶座,下意识开口:“祝小姐……”
    开车的司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恩佐这才意识到盛聿也在的情况下,他一开口就叫祝小姐,好像很不好。
    毕竟盛聿才是他的真老大。
    他清了清嗓子,“聿少,祝小姐,祝朝钦已经发布与祝安安断绝父女关係的声明。祝安安哭天喊地,实在太吵被我打晕了,祝朝钦和冯明月不管。”
    这边刚说完话,別墅大门里祝朝钦和冯明月互相搀扶著追出来。
    车上的人不为所动。
    冯明月不管不顾地衝上去拍车窗,儘管她知道这是盛聿的车,惹恼盛聿的下场会是什么平常人根本难以想像。
    可她真怕今日一別,再也难见祝鳶。
    “鳶鳶,是妈妈糊涂!你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孩子,是妈妈错了……”
    她的哭喊声隔著玻璃,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车上三个男人注意力都在祝鳶身上。
    祝鳶连一个多做的眼神都没有,淡声道:“开车吧”
    司徒刚启动车子,祝朝钦衝上去展开双臂拦在车前面。
    他声泪俱下,“鳶……鳶鳶,你给爸爸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弥补你,我马上把安安送去一个离我们远远的地方,不让她再有机会破坏我们一家的感情,好不好,你下车,跟爸爸回家。”
    “司徒,开车吧。”祝鳶打了个哈欠。
    “祝朝钦挡在那里。”司徒没敢真的把人给撞死。
    祝鳶语气稀疏平常,“我相信你的车技。”
    司徒抿了一下唇。
    车子迅速后退,打弯绕开祝朝钦,又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衝出祝家別墅。
    坐在副驾驶座的恩佐无声看了司徒一眼。
    徒哥还好意思说他头脑简单。
    自己被祝小姐pua了都不知道。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主干道上。
    祝鳶转头看著车窗外。窗外的夜景渐渐丰富起来,远处的霓虹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肚子饿不饿?”
    身旁的男人终於开口。
    祝鳶闷闷道:“不饿。”
    “怕我说你是猪?”
    祝鳶眉心一闪,反驳道:“我吃再多也不是猪!”
    “俞城火锅吃不吃?”
    祝鳶瞬间捏紧手指,鼻腔泛酸,点头,“嗯。”
    盛聿看著她泛红的鼻子,伸出大手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吃完带你去找你爷爷。”
    祝鳶哽咽嗯了声,又觉得太丟人了,飞快转头看著车窗外,快速擦掉眼泪。
    她好想家,好想俞城,好想爸妈。
    车子停在京都生意最火爆的俞城火锅店。
    进了包间以后,祝鳶点了变態辣的锅底,又想到盛聿吃不了辣,临时又改成鸳鸯锅。
    盛聿正打算说他不吃,不知道是不是听著鸳鸯锅的名字莫名叫人心情舒坦,倒也由著她了。
    祝鳶又给司徒和恩佐点了一锅。
    点的菜上齐了。
    祝鳶刚拿起筷子,坐在她对面的盛聿,夹了一些熟得慢的菜放进辣锅里,又夹起毛肚在清汤锅里烫。
    看著他將烫好的毛肚放在她的碗里,祝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很意外?”盛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是有点。”祝鳶夹起来毛肚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盛聿冷哧,“少看点小说,我只是总裁,不是白痴。”
    祝鳶默默吃菜,想到自己之前默认他这样身份的人缺乏一些生活常识,各种编造离谱的谎言,都被他一一识破的尷尬。
    除了一开始给她吃清淡的垫垫肚子,后面盛聿都给她吃辣锅里的菜。
    变態辣从前祝鳶吃起来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因为她从小吃到大这个口味。
    可今晚吃著吃著,她觉得辣到舌根发痛,嗓子眼像堵著一样,痛得她直掉泪。
    她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你找的什么店,太辣了……我没哭,是太辣了……”
    盛聿的语气很轻,“我又没说你哭。”
    “你也不许在心里想。”祝鳶狼狈擦泪。
    盛聿靠著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霸道而不自知的样子。
    她哭起来好傻。
    吃完一顿火锅,祝鳶那双漂亮的眼睛都肿了。
    她的心情却是豁然开朗。
    盛聿慢悠悠走在她身后,一到店门口,寒风吹著雨雪过来。
    他大步向前,把人拢在怀里,司徒撑开伞。
    上了车之后,吃饱喝足的祝鳶连打了五个哈欠。
    车上除盛聿以外,司徒和恩佐都被她传染了,两人也打起哈欠。
    一时之间,车上的哈欠声此起彼伏。
    盛聿靠著椅背,硬生生將哈欠逼回去,脸色冷沉的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咚的一声。
    他睁开眼睛看向身边困得睡过去,头磕到车门的女人。
    今天两场话剧,累了。
    祝鳶的额头撞疼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揉一揉,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贴著她的额头,温柔的揉著。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手肯定不是盛聿的。
    他怎么可能会温柔。
    从来他对她的都是粗暴,蛮狠,毫不怜香惜玉。
    可这样的气息不是盛聿又会是谁呢?
    就像在祝家大门前,她落泪瞬间被他揽进怀里。
    盛聿一定是中邪了吧。
    “我要找爷爷……”
    “找,带你去找。”盛聿语气嫌弃,却把人搂过来。
    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
    朱启没等到祝鳶回来睡不著。
    他今天差点没抢救回来,鳶鳶不会不回来陪他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护士小心翼翼推开门,朱启刚想问她鳶鳶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叮嘱过什么。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朱启目光一顿,隨即看到被盛聿抱在怀里睡著的祝鳶。
    他沉著脸,一口气憋著,没敢吵到祝鳶。
    等盛聿把祝鳶放在另一张床上盖好被子。
    他看著盛聿將帘子拉过去,挡住了祝鳶。
    隨后走到他的病床边,压低声音:“朱老先生。”
    朱启撇开头冷哼一声,“出去,把门关上。”
    盛聿静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去。
    却是他刚迈出两步,朱启的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离我们家鳶鳶远一点,別再纠缠她。”
    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一顿。
    他微微侧著头,脸部轮廓深邃,沉声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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