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得到一溜十几个辽骑正在兴高彩烈地招手。
    一个水兵傻傻地问道。
    “百户,要不丟一发磷火弹过去?”
    陈梁气不打一处来,呼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门上。
    “笨蛋!”
    “你看清他们的坐骑。”
    “能跑这么远了,都他娘的是好马呀!”
    “所有人放下面甲,准备复合弩。”
    “一个个都瞄准了人,靠近些!”
    一百五十步了。
    辽人逃兵也发现来的大船好像不一样。
    这他娘的,是乌篷船吧?
    十四个辽骑顿时有些骚乱。
    陈梁大喝。
    “射!”
    “咻咻咻!”
    特意挑选的射手们,间不容髮地扣动弩机。
    “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辽人纷纷掉下马来。
    有两个运气好的,惊骇欲绝地打马就要跑。
    “咻咻咻!”
    船里又撤出去几支箭,却是候补的兄弟们出手了。
    一个辽骑当场摔落。
    就剩胯下的战马有些彷徨。
    另一个还没跑出十步,就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跑到这里的战马,也都累极了。
    儘管一匹匹都打著响鼻颇为惊慌。
    可却没有撒开蹄子跑的。
    实在跑不起来了。
    陈梁指挥著头船靠岸,几个武艺高强的先下去补刀。
    接下来,大家开心地把十三匹战马牵上了船。
    剩下的人马尸体就不管了。
    任务要紧。
    隨后,岸边追上来大队轻骑。
    陈云指著快速离去的乌篷船笑骂道。
    “陈梁,你个瘪犊子玩意。”
    “水军要战马有个屁用啊?”
    “不追了,咱们往回走,再拉网搜索一遍。”
    “都小心些,谨防冷箭!”
    一场城防战。
    重骑兵在水门里埋伏,短兵相接,只有二十多个轻重伤。
    其他的人,远远放箭打火油弹,全无损失。
    可这半个时辰的追击战。
    居然有六十多个受伤的。
    没办法,半身甲防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
    四肢的皮甲部分,却顶不住人家的破甲箭。
    黑天半夜的,冷箭难防啊!
    再追下去,辽军逃兵的遭遇不得不防。
    万一前方有辽人埋伏呢?
    別的不说,有几台半路掉队的投石机。
    打几发火油弹,就让追击的铁军受不了。
    咱们的人,实在太少了。
    受点伤还好。
    万一阵亡一批人,那真是不可承受之痛。
    趁著大火没熄灭,沈麟命令打扫战场的官兵。
    把辽军尸体全部弄到火场去,烧个乾乾净净好肥田。
    陆陆续续返回的官兵,都是抓著战马的。
    也有受伤的倒霉蛋,在战友的陪同下,垂头丧气回来了。
    追击战没有近身搏杀,好在都是箭伤。
    养些日子当无大碍。
    铁城开办了瀘水医院。
    位置就在沈麟隔壁。
    还是那套里长公房,大院子也有十几间房。
    田文青有了更加气派的教学楼,就看不上这里了。
    连原来的族学房子,都全部转给了瀘水医院。
    一次容纳两三百病人住院治疗,都毫无问题。
    码头上的尸体被弄走了。
    剥下来的兵器和甲冑,带血的银两,都被官兵用水冲洗乾净。
    统统入库再说。
    城墙下,搭起几个大帐篷。
    这个除夕夜过的很精彩。
    大伙儿要守岁到天亮了。
    中央大帐里。
    摆著温暖的精炭火盆。
    嗶嗶啵啵,很是旺盛。
    俘虏很容易鑑別。
    有个聪明油滑的宋新成嘛。
    这傢伙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几十年,惯於见风使舵。
    耶律正雄毫无意外地被宋新成供出来了。
    其他几个没价值的傢伙,直接被扔到了城东的“火葬场”里。
    既然有侵略的行为。
    那就得有赴死的觉悟。
    宋新成太恨耶律正雄了。
    八个走私商啊,你凭什么挑中老子?
    这条走私线路多珍贵啊?
    沈麟这里,有全天下独一份儿的透明玻璃。
    老宋我恨不得把沈麟这尊財神供起来呢。
    搞好了关係,一辈子都不愁了。
    你倒好,非要搞除夕夜偷袭。
    要是成功了,也行啊。
    把烧制玻璃的技术弄回去了。
    我老宋也能分点羹吧?
    就算断了这条走私线,也他么值回票价。
    可你输了。
    还他娘的输得清洁溜溜,全军覆没!
    宋新成完全没有闹明白,这看似精明精明的傢伙。
    咋一头扎进沈麟那个书生的圈套了呢?
    瀘水铁城的新兵蛋子,咋就这么能打呢?
    六千辽军精骑啊。
    確实没掺假!。
    如果拉开阵仗打野战。
    这六千精骑,能把两三万大周军队打哭嘍!
    现实很残酷,不讲如果。
    耶律正雄如今正跪在沈麟面前。
    他双手被反绑,一脸灰败。
    宋新成一回到码头上,湿衣服还没换过呢。
    他就对老熟人梁自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懺悔了。
    所以,性子忠厚的老梁建议给这傢伙一个活命机会。
    因此,宋新成进入沈麟大帐。
    还有个小马扎可以坐。
    他的待遇,比耶律正雄强多了。
    沈麟端著热气腾腾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一向不讲究这些。
    邙山村采的野茶,炒制的挺好。
    苦涩些,更容易提神。
    “老宋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沈麟笑眯眯的,就像拉家常一般。
    “咱们生意做的多顺利?”
    “你这会儿应该老婆孩子热炕头,再家过年才对嘛!”
    宋新成眼泪都掉下来了。
    “沈大人,谁说不是呢?”
    “腊月二十,我就回井陘县城了,就准备跟一家老小过年呢!”
    “谁知道应州大营的人,居然跑到大同地界,强行带走我在下呢?”
    “大人,他们这次出动了一万二千轻重骑。”
    “在您这里,折戟沉沙一半儿。”
    “另一半呢,这会儿估计也摸到安定县城了。”
    “就是这傢伙的亲弟弟,耶律正伟带队的。”
    其实,沈麟已经预料到了。
    辽人在大年夜发动偷袭。
    肯定不是单单针对他沈麟而来。
    瀘水铁城能让辽人看得起的。
    无非不过是批量生產精铁的技术。
    再一个,就是利润巨大的玻璃技术。
    其他水泥、造纸、纺什么的。
    对一个国家而言,並非急需。
    瀘水铁城的財富,连沈家集都比不上。
    就更別说豪富的安定县城了。
    即便知道安定即將遇袭。
    沈麟却爱莫能助。
    大冬夜里,隔著这么远,怎么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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