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真来了?
    那安定府岂不是要乱套了?
    哪怕偷渡几百上千的游骑呢?
    人家飘忽来去,怎么围剿?
    咱去多了,打不著人家。
    去的人少了,还不够人家打的。
    咱们的商旅才刚刚恢復啊!
    老百姓要不要种田、修渠、串门子走亲戚了?
    重骑千户常远征咬牙道。
    “將军,不过小队辽韃子而已。”
    “咱们总不能,灰溜溜就回了吧?”
    “安定人心,才是重中之重啊!”
    没错!
    决不能畏战。
    自己带著三千铁甲兵,其中还有五百重骑都退缩了。
    老百姓还不得惶惶不可终日?
    沈毅狠狠地一挥马鞭。
    “那就走!”
    当沈毅赶到事发地点,沈昂也带著几百轻骑来了。
    沈毅气不打一处来。
    一帮混帐,杀了就杀了嘛!
    还摆个京观?
    他拉著堂弟往边上走。
    “不是说好……手下留情么?”
    “你可倒好。”
    “四十七个人,你就留下三个活蹦乱跳的?”
    “还把魏无忌重伤了?”
    沈昂也很委屈,他哭丧著脸道。
    “大哥,这能怪我们?”
    “不是说,魏无忌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么?”
    “咱们就拋射了一轮轻箭。”
    “他们连盾牌都没举起来,然后,就死了一地。”
    “谁知道禁军中出来的高手,都是银样鑞枪头?”
    “魏无忌屁股中了一箭,那也算重伤?”
    就一轮?
    二百步的拋射?
    自家弟兄们,射箭是个啥水平?
    本將军心里没数?
    偏偏战果还如此辉煌?
    只能说明,对手实在太蠢、太菜了。
    沈毅嘴角抽搐了几下,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那也不能射人家嘛!”
    沈昂当然要掩护一下心腹小兄弟。
    他嘿嘿地笑道。
    “我能说,是沈全那小子太紧张,手滑了么?”
    沈毅瞪了他一眼,不打算深究。
    “你说……我会信不?”
    手滑了?
    沈全那射箭水平,早飞天上去了。
    还能一箭中靶?
    你玩闹呢?
    沈毅谨记著安抚人心。
    他派五百轻骑带著马车和尸体运回安定城。
    自己继续带著人马浩浩荡荡去了沈家集。
    然后,一个镇一个镇的溜达。
    好在府城的信使没有延误,这些镇子早就戒备起来。
    乡兵停发餉银消息才传出没几天。
    大伙儿还没来得及解散呢。
    耀眼的铁甲骑兵一来,百姓们紧绷的心情放鬆了些。
    东路军的底子,各镇镇长和乡兵军官都清楚。
    那不是咱们送去的子弟么?
    一两个月,就能操练到敢跟辽人野战的程度?
    谁信呢?
    只能说,过江的辽军確实没有大部队。
    不过是小股游骑打骚扰战而已。
    沈毅一直转到下午才回了府城。
    却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定除了沈家集。
    其他六个镇子,地主老財、商贾也是不少的。
    过去一毛不拔,那是因为上面有沈忠信顶著。
    安定商税不少,足以养活所有的正规军和乡兵。
    现在不行了。
    大家各管各的,自生自灭吧!
    这帮人害怕了。
    东路铁甲军看起来威武雄壮。
    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们来得及支援么?
    敢跑出城高墙厚的安定府城么?
    不行!
    望天收,是要不得的。
    咱们得自救。
    每个镇,不就三千乡兵么?
    兵器、皮甲都不缺了。
    每月几百担粮食?
    咱们出。
    再咬咬牙,不就是每月三千多两餉银军费么?
    给个四千两整数,先坚持一年再说。
    瀘水铁城。
    沈麟扬扬手里的信件,对一帮军官警告道。
    “都看看!”
    “还真以为咱们,天下无敌了?”
    “哨骑怎么挑选的路线?”
    “啊?”
    “一个老樵夫都能发现咱们的行踪。”
    “丟人吶!”
    一帮军官羞愧极了,一个个低著头不敢吭声。
    这种错误,的確不可饶恕。
    铁军可是装备著望远镜呢!
    哨骑探路,遮蔽战场。
    居然让樵夫凭藉肉眼,都能发现大部队?
    这还了得?
    以后再有什么行动。
    大而化之的,中了埋伏咋办?
    陈云首先检討道。
    “最近军中,风气太浮躁了。”
    “包括我们这些军官,都变得盲目自大起来。”
    “必须好好自省自查!”
    梁自忠頷首道。
    “没错。”
    “大人也常说。”
    “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蔑视一切,盲目自大就不对了。”
    “自上而下,必须要做检討。”
    “否则,以后要吃大亏的。”
    沈麟很满意两位大將的態度。
    下面的千户、百户官,还知道脸红惭愧。
    也不枉他费心费力地教导一番。
    “兄弟们吶!”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铁军才刚刚起步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我们,有什么骄傲的本钱呢?”
    “七千官兵,都是未来的种子。”
    “每个人,將来都可能领军十人,甚至百人、千人。”
    “能者上,庸者下!”
    “军官种子,根苗都得跟本官长直溜嘍!”
    ……
    且不说沈麟在瀘水,如何给大伙儿进行“思想整风”。
    沈毅带回来的机密消息。
    把几位大佬可嚇得不轻。
    原本趴在病床上的魏无忌,都不敢淒悽惶惶地惨叫了。
    沈忠信心中更是惊骇莫名。
    “確定了?”
    沈毅郑重地点头道。
    “我跟老常去实地勘验过。”
    “的確有二三百匹战马踩踏过的痕跡。”
    “不过往北,往西,小溪流不少。”
    “如今积雪消融,冰层也化开了。”
    “很难確定这帮辽骑的最终去向。”
    李乘风抚摸著一把白鬍子,凝神道。
    “其实吧,这算不得稀奇。”
    “李广利可以派出小股人马上岸,劫掠辽境。”
    “辽人那种有仇报仇的性子,不採取反制措施才怪呢?”
    “几百担的快船造起来不费劲。”
    “夜渡几支小部队,还不跟玩儿似的?”
    魏无忌原本以为自己受袭,损失惨重。
    多半是本地的军头,不愿意出兵剿匪去。
    故意偽装辽兵,来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呢?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瀘水沈麟。
    他麾下战马、骑兵多呀!
    可现在,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居然同时出现两队辽兵?
    相距不过七八里?
    难道是一队行动,一队警戒打掩护?
    为何偏偏对付自己?
    很简单。
    魏无忌心里门儿清。
    自己那些护卫,中看不中有,还骑著高头大马。
    不就像小儿抱著金元宝,去满大街晃悠么?
    不抢你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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