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牵掛著老爹。【google搜索】
    沈忠孝的日子確实不好过。
    弦月如鉤。
    夜就已经深了。
    府衙书房的灯还亮著。
    沈忠孝披著衣,带著沈麟送的老镜,正在油灯下翻著厚厚的帐册。
    白的眉头倒是越皱越紧。
    “咳咳咳……”
    咚咚咚。
    一个人影挟著寒风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也只有秦王杨念广,才能不经稟报,隨意进出府衙。
    “哎哎,老大人,都说了,你感染了风寒。”
    “別熬夜別熬夜。”
    “你呀,就是不听话!”
    沈忠孝抬起头来,摘掉老镜也跟著埋怨道。
    “老夫也说了多少次了?”
    “你是王爷,是七万登州军的主帅。”
    “咋老是亲自带著骑兵去夜袭?”
    “没有你,姜庆元,周尚吉他们就不会打仗了?”
    “怎么?今儿不顺利?”
    秦王自顾自得坐到书桌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扬脖子就灌了下去。
    “唉,慕容家……害人不浅。”
    “他们倒是全家殉国了。”
    “可晚晴那丫头从沈麟手里买的三千套具甲,还有那么多自造步人甲,一半儿都送到登州辽军手里了。”
    “今晚杀退了追兵,我们损失了七百骑。”
    “好在,甲冑没丟,还捡了几百套!”
    嗯?
    沈忠孝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了。
    坐太久了,老胳膊老腿的有些晃悠?
    “战损七百骑?”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啊!”
    “敌人到底派出了多少具甲骑兵?”
    秦王苦笑道。
    “具甲骑一千五左右。”
    “铁甲骑不下六千,还好咱抽身得快。”
    “最麻烦的是,他们装备了一种黄色大弓。”
    “百步就能破铁甲了。”
    “都快赶上咱们的复合弩,嚇了本王一大跳!”
    “以后,这仗可不好打嘍!”
    沈忠孝听得心惊肉跳。
    看来,辽军也在与时俱进。
    双方兵甲弓弩的差距越来越小。
    咱登州军再想靠著具甲轻骑发动突袭,很难搞呀!
    “那就坚守城池吧!”
    “老夫改进的投石机,会让辽韃子惊喜的。”
    秦王心里还是没底。
    老大人生生把投石机的射程提高了二十步。
    攻城战,或者登州水军都能占不少便宜。
    可辽韃子也不是死脑筋。
    强弓都搞出来了。
    再改改投石机,也未必难得到他们。
    毕竟,辽国可不缺上好的牛脊筋。
    两人嘆息良久,確实束手无策。
    当初辽军才出兵,登州军已经趁机抢收了夏粮。
    仗著具甲骑兵犀利,还顺手把莱州,齐州等地的庄家也割了不少。
    因此,登州是不缺粮的。
    可大战一起,跑往登州的难民也多。
    城里就装了六十余万。
    隔海对望的长山岛,面积不下於一个大县。
    登州水军守护附近海域还算得力。
    二百多万百姓全都送上岛去了。
    挤是挤了一点。
    可开发的耕地也多。
    周围海域渔產丰富,加上原来的存粮。
    这些人也不至於饿肚子。
    登州不缺壮丁,正规军就训练了七万。
    三万在登州,四万协防长山岛。
    彼此还能互相支援。
    新练的辅兵预备役更是高达十万。
    辅兵只能做到一人发一根长枪或者朴刀。
    皮甲都没几件。
    沈忠孝犹豫片刻,还是递上一封拆开了火漆的信。
    “天黑那会儿。”
    “江南水师派了一艘哨船,避开辽军的封锁。”
    “这是来自京师的信。”
    “看看吧!”
    秦王一看落款,顿时剑眉微蹙。
    老大?
    太子?
    两人关係不睦。
    他怎么可能给我写信?
    等杨念广看了那封亲笔信,脸庞上的清泪滚滚而下。
    “父皇驾崩……都快三个月了?”
    “大哥倒是……顺利登基,年號皇佑?”
    沈忠信长嘆道。
    “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哟!”
    “登基才五天,京城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算啥皇佑哦?”
    “咱们好歹有个长山岛可以养活大批军民。”
    “封丘城?”
    “要是守不住,朝廷那帮人,就成了丧家之犬啦!”
    砰的一声。
    秦王狠狠一拳锤在桌面上。
    满脸愤恨。
    “他这是……咎由自取。”
    “为了那个破皇位,整天跟魏成忠,奸相童子观沆瀣一气。”
    “和平年代,倒是也勉强能过日子。”
    “可如今天下板荡,不是自取死路么?”
    “山东路的兵权,非要交给魏成亮,大太监的弟弟会领兵?”
    “简直是寧予外敌,都不愿意便宜我呀!”
    “放著慕容老头不用,结果,山东、两淮都丟了。”
    “西边呢?”
    “信用酒囊饭袋童子贵,二十万禁军差点给败光了。”
    “自作孽,不可活!”
    “可惜我大周子民,何其无辜也!”
    沈忠孝默然不语。
    他心里暗暗想著。
    这事儿,还真怪不到杨念博头上。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他生性懦弱,是个没主意的?
    归根结底,责任还在先皇身上啊!
    熙寧帝躺平十年,几乎不理朝政。
    自己无力回天,不愿振作也就算了。
    你选个继承人还食古不化。
    非要坚持什么长幼有序。
    放著优秀的老三不用,偏偏让懦弱的燕王上位。
    到头来,別尸骨未寒,就被辽军攻破了京城。
    连你的陵寢也挖了,棺材板都盖不住。
    “老大人,我当如何?”
    沈忠孝没好气地道。
    “你想如何?”
    “你又能如何?”
    “辽国势大,你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让二百六十万登州军民活下去。”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王爷吶,路——”
    “得一步一步走!”
    “有些事,你管不了,那就眼不见为净。”
    杨念广擦了一把眼泪。
    吸吸鼻子道。
    “是呀,咱连山东路都收復不了。”
    “何谈天下?”
    “我们不缺吃的,不缺兵。”
    “可缺兵甲和银子,很快连正规军的餉银都发不出了。”
    “老大人,本王打算出海!”
    沈忠孝眨眨眼睛,愣住了。
    “你……你想去找太祖臧金?”
    “那种虚无縹緲的传说,你真信?”
    秦王的表情很是无奈。
    “可我们现在,急缺银子和兵甲。”
    “就算没有第三枚玉佩,我也大致拼出了东海海图。”
    “老大人,相信我。”
    “如果本王都找不到,別人就更別想了。”
    “放心吧,我们新造的那几艘大海船,安全性很高。”
    “如果两个月还找不到。”
    “本王就果断放弃,再不指望!”
    沈忠孝犹豫良久,终归是点点头。
    太祖在上,您就保佑保佑您老杨家的子孙吧!
    要不然,大周怕是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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