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瀚等人热火朝天的忙著种麦之时,延安府衙门內,气氛却全然不同。
    府衙之內,灯火辉煌,堂內一尊青铜香炉中,裊裊青烟缓缓升起,映得知府张輦的面容阴晴不定。
    他端坐於太师椅上,手指轻抚玉佩,仔细听著下人传来的消息。
    一旁还恭恭敬敬地站著两人——正是李世昌和他的二儿子李立辉。
    “杨大人此时正坐镇延绥镇,指挥围剿横天一字王王嘉胤和闯王高迎祥,分身乏术。”
    下人小心翼翼地看向端坐的上首的张輦,语气十分谨慎,
    “但是杨大人说了,安塞那个江瀚的和他手下的人马,极有可能是延绥镇的边军。”
    “杨大人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儘量以招抚为上。”
    张輦听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世昌:
    “这江瀚最近有什么动静?可有攻打县城,公开造反之举?”
    李世昌连忙摇了摇头,拱手道:
    “启稟张大人,这江瀚近日並无异动,既未攻打县城,也未公开扯旗造反。”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之色,
    “只是…只是此獠先前在安塞勒索了我等不少钱货,其中还有一些损失是您和庆王府的。”
    张輦听了这话,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
    “这损失是你的,不是我的,更不是庆王府的。”
    听了这话,一旁的李世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是是是,小人糊涂,大人放心,这个月的上缴一分都不会少。”
    张輦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捻长须,沉吟道:
    “既然这江瀚还没有扯旗造反,就先放一放。”
    “不要去招惹他,免得再多生事端。”
    他张輦可不想掺和这摊子破事儿,只要那姓江的只要不公开扯旗造反,那就和他一点关係没有。
    如今陕北兵力匱乏,仅剩的战兵都在延绥镇围剿几位巨寇,根本抽不出身来,其他那些卫所兵,能把城池守住就谢天谢地了。
    至於损失?晾他李家也不敢缺了自己和庆王府的份例。
    可一旁的李立辉听完顿时急了,抢著插嘴:
    “张大人,这姓江的刚回安塞,根基不稳,粮草不足。”
    “咱们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將其剿灭!”
    话音刚落,张輦脸色陡然一沉,对著李立辉毫不客气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教我做事?”
    “滚出去!”
    李立辉被这一声怒斥嚇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不敢再吭声,灰溜溜地就要往门外退。
    李世昌见状,急忙拉住儿子,连连告罪: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儿无知,口无遮拦。”
    张輦冷哼一声,扫了一眼李世昌:
    “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李老爷,听了这话,丝毫不敢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赔笑请罪。
    他很清楚,在知府大人眼中,李家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平日里替他干些敛財的脏活累活罢了。
    虽说张家和李家名义上是姻亲,但李家求娶的不过是个庶女。
    不,准確来说,那女子原是张府的使唤丫头,只是张輦將这丫头认作了乾女儿,嫁给了李家罢了。
    即便如此,李家也求之不得,八抬大轿地把张家的“乾女儿”迎了回去。
    ......
    出了府衙,李世昌恨铁不成钢的瞪著自家二儿子:
    “你这逆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在知府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你大哥都不敢跟张大人顶嘴,你哪来的胆子?!”
    李立辉一脸不忿地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
    “大哥还指望著靠张家的丫鬟往上爬呢,他哪里敢替咱们李家说话?”
    “爹,我这可都是为了帮咱们李家!”
    李世昌无奈地嘆了口气:
    “你这混帐,不闯祸就是对我李家最大的帮助了。”
    李立辉却不服气,咬牙道:
    “咱们李家在他张家眼里,不过是条听话的狗罢了,平日里各种脏活累活都扔给了咱们去干。”
    “如今咱们李家受了损失,他张輦不帮忙就算了,还帮著那姓江压咱们。”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此话一出,李世昌脸色大变,饶是对这二儿子百般溺爱的李世昌,此刻却也忍不住严肃起来,沉声警告道:
    “我告诉你,能做知府大人的狗,是咱们李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为谁都能攀上张家的高枝?”
    “要不是看在咱们干得还算不错的份上,知府大人隨时都能换一条听话的狗!”
    “我警告你,这些抱怨牢骚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李立辉被训得哑口无言,表面不敢再顶嘴,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定要找大哥李立远商量对策。
    回了家,李立辉便急不可耐的去找他大哥李立远,一脸焦急:
    “大哥,你帮我想想办法,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李立远皱了皱眉,询问道:
    “这个姓江的,有没有什么消息?”
    李立辉连忙回应道:
    “我已派人打探过了,那个姓江的占了马家村和白家村。”
    “立春刚过,他就把这两个村的地都给种上了,还招揽了不少流民前来耕种。”
    李立远闻言,伸手打断他,疑惑道:
    “咱们延安府连年大旱,这姓江的还敢种地?他就不怕一场大旱下来颗粒无收?”
    李立辉连忙解释:
    “大哥,你不知道,那姓江的在马家村挖了好十几个大冰窖,让人把附近积雪都收集起来了。”
    “然后又用水泥,修了好些管道,直通地里。”
    “既然这姓江的有这么大动作,想必是有几分把握。”
    李立远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追问道:
    “这什么水泥,真有你们说的这么神异?能三日筑城?”
    李立辉点头如捣蒜:
    “千真万確!大哥,要是咱们把水泥方子献上去,咱们何须再看他张家的脸色?”
    “说不定,咱们李家就能从商贾之家摇身一变,成为官宦之家。”
    “到时候,就连大哥你家里那个刁蛮丫鬟,说不定也能换成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嫡女。”
    这话正中李立远心坎。
    他从张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竟然是个丫鬟出身。
    自己和家里人每天还得小心伺候她,真是奇耻大辱。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听了他弟弟的这番话,不由得有些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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