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立刻大步过去。
    衝著沈砚书便哭嚎起来:“我儿,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你若是再不回来,你母亲都快被你迎娶的新妇气死了。”
    “你可是不知道,她方才在我的面前有多囂张。”
    公孙氏说著,拿著帕子抹著眼泪。
    活像当真是受了容枝枝多大的委屈。
    见到她这般恶人先告状。
    朝夕气得变了脸,开口道:“相爷,分明是老夫人先……”
    然而话刚说到这里。
    公孙氏就打断,衝著沈砚书道:
    “我儿,你可是瞧见了。”
    “你新妇身边的奴婢,都敢指摘我的不是。”
    “更何况是容枝枝自己了。”
    “她们主僕当著你的面都敢如此。”
    “想来便是为娘不说,你也知道你没回来之前,母亲受了多大的委屈!”
    朝夕气得红了脸。
    生平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奴婢的身份。
    要是自己不记恨神医,听了神医的,做他的义女,认容枝枝做了义姐,而不是做这个一等丫鬟,便不会总是说句话都被指摘。
    公孙氏说完,还看了吴婆子一眼。
    吴婆子会意。
    便是立刻站出来,一副心疼自家老夫人的模样,红著眼眶对沈砚书道:“相爷您是不知道。”
    “夫人方才嘲讽老夫人不说,就连老夫人的娘家都没放过。”
    “说老夫人娘家不显。”
    “这世上哪里有新妇,会这般说自己的婆母?”
    “不止如此,夫人还说要给老夫人备上救心丸。”
    “这生生就是想气死老夫人呀!”
    “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府上怕是都翻天了!”
    朝夕听完更气了!
    凭什么自己不能为自家主子说话,吴婆子却能说这么多?
    大家不都是奴婢吗?
    公孙氏抹泪道:“我儿,吴婆子的话你也是听见了。”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含辛茹苦地抚养你长大。”
    “如今你娶了一个这样的媳妇,如此刻薄你的母亲。”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容枝枝倒是平静得很,也没想著抢话说,只静静地看著他们母子。
    她实则也很想知道,自己与沈砚书已经大婚若久,他是否还是会同先前一样,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沈砚书听完了公孙氏的话,脸色发沉。
    揉著自己的眉心,问了公孙氏一句:“母亲希望儿子说什么?”
    公孙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便亮了眼,开口道:“你就应当休了她!”
    “像她这般不敬长辈的儿媳,便是拖出去打死都是使得的。”
    “我知道你对她情深意重,下不得这般狠手。”
    “那便一纸休书將她送出门了事。”
    “如此也全了我们沈家的好名声。”
    砚书休的,可不是自己写的休书,余氏便不能有样学样。
    公孙氏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儿媳。
    在她看来,容枝枝二嫁的身份,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便是没有人明面上嘲笑过自己什么,但公孙氏与贵妇人们见面,也没来由地觉得抬不起头。
    甚至看见两个人在路边说笑,也会无端怀疑是不是在笑话自己家。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看容枝枝不顺眼。
    玉嬤嬤皱眉,开口道:“相爷,话可不能只听老夫人一个人说。”
    “不如你也听我们家夫人分辩两句?”
    说著,便是对著容枝枝使眼色。
    叫对方立刻开口。
    她觉得,以相爷对姑娘的用心,应该是愿意听一听夫人的说法的。
    然而。
    不待容枝枝开口。
    沈砚书便道:“夫人不必多言。”
    容枝枝眉心一跳。
    怎么个意思?
    难道只凭公孙氏一个人的话,就要给自己定罪了不成?
    公孙氏听到这里,也是高兴坏了。
    她內心雀跃,面上还是装作委屈地哭著:
    “我儿,你相信母亲就好!”
    “母亲和吴婆子说的话,句句属实。”
    “半句都没冤了你这新妇去。”
    “她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將我看在眼里。”
    “她还威胁母亲,说日后但凡对我有什么不满,她都不会忍著。”
    “你听听,你好好听听,自古以来,哪里有这样做儿媳的?”
    说完这些话。
    公孙氏挑衅的眼神,便往容枝枝的身上看。
    就差没直接说:你得意什么?这是我儿子,到底还是向著我的。
    沈砚书:“母亲说完了?”
    公孙氏一愣,怎么感觉儿子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並不热切?
    细细听来,竟不像是要给自己出头做主的!
    她略微有些不安地道:“说得也差不多了……”
    沈砚书:“母亲既然说完了,便请您给枝枝道个歉吧。”
    公孙氏:“???”
    容枝枝听到这里,略微悬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说来她已经算是了解沈砚书了,也深深知道他们母子关係不睦。
    却不知为什么,方才竟然还是担心了,他会站在他母亲那边。
    公孙氏听蒙了半晌,才回过神。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自己的长子:“到底是谁给谁道歉?你是不是说反了?”
    沈砚书:“儿子没有说反。”
    公孙氏气坏了:“没说反?那你就是没听清楚母亲说了什么?”
    “明明是你的新妇对我不敬。”
    “你不让她给我道歉就算了,竟然还要我给她道歉?”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便是说到御前,你们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话说到这里之后,公孙氏又想起来什么,皱眉问道:
    “还是你不相信我的话?觉得她没对我说那些话?”
    “我能与你发誓,但凡我方才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说著她还真的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了。
    沈砚书盯著公孙氏,语气清冷:“儿子並没有不相信母亲的话。”
    公孙氏:“既然没有不相信,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砚书平静地问道:“母亲只说枝枝对您如何不敬,您自己说了什么难听的,又为何不提?”
    公孙氏脸色一变。
    立刻便扭头看向黄管家。
    觉著定然是黄管家在路上对沈砚书告密了,说了些对自己不利的。
    沈砚书沉眸道:“母亲不必看黄管家,此事与他没有半分关係。”
    “他只告知我,您与枝枝因为中馈的事情闹起来了。”
    公孙氏:“既然他什么都没说,你为何一口咬定,我一定对容枝枝说了不好听的?”
    沈砚书:“因为儿子了解自己的夫人。”
    “枝枝心地善良,性情温和,对母亲本也是抱有敬意。”
    “若非是被逼到极处,枝枝断然是不会那般与母亲说话。”
    “所以儿子当真想知道,母亲您到底是说了多难听的话,伤了枝枝的心,才逼得她如此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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