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轻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而这会儿,公孙氏在外头,没等到容枝枝说话,更没见著对方下车。
    当即便摆出一副受伤婆母的模样,白著脸道:“枝枝,你该不会是瞧不上老身这个出身不高的婆母,不愿意陪老身逛街吧?”
    眼看不少百姓们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公孙氏就不相信,容枝枝敢不妥协。
    她若是不下车来,日后整个京城,怕都是她不孝的名声。
    说著,公孙氏还委屈地擦了一下眼角:“你弟妹从前,可是常常陪我逛街、买首饰,她从来就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太婆!”
    容枝枝:“婆母说得哪里话,不过就是逛一逛首饰铺罢了,儿媳岂会不愿意作陪呢?”
    这公孙氏竟也是好意思提陈氏。
    陈氏既然对她这样好,她为什么还要攛掇儿子把人逼走,攛掇孙子们將自己的亲生母亲当作敌人?
    且当初公孙氏买首饰的银子,哪一笔不是叫相府出的?
    见著容枝枝下车来,公孙氏便知晓,容枝枝是不愿意当眾摆出不孝的模样的,在心中钦佩自己睿智之余……
    公孙氏还故意说了一句:“看你半晌没下来,我还以为你这是给我这个婆母脸色看呢!”
    容枝枝:“婆母多心了,儿媳方才不过就是在马车上小憩罢了,还是朝夕听见了婆母的声音,方才將儿媳叫醒的。”
    公孙氏也是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尤其是吴婆子还在对她使眼色,明显是在提醒她,还是莫要正面与容枝枝对著干,否则自己怕也是討不著好。
    她便是笑著过去拉容枝枝的手:“哎呀,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枝枝你是不乐意理会我呢!”
    容枝枝不咸不淡地道:“婆母日后还是莫要这般当眾乱以为了,否则儿媳都会担心,婆母是不是对儿媳不满,才在外头坏儿媳的名声!”
    公孙氏脸色一僵,强笑道:“怎么会呢……我也不过是太在乎你这个儿媳,有些患得患失罢了。”
    容枝枝:“没有就好呢!”
    婆媳二人,看似和和美美,实则针锋相对地往附近的琳琅阁去了。
    吴婆子瞧著自家老夫人的背影,也是在心里嘆气,深深地认为对方是真的半点都沉不住气,眼下这一出,还怎么叫夫人相信老夫人是个好婆婆呢?
    容枝枝早就从黄管家的口中得知,公孙氏还並不知道,琳琅阁也是沈砚书的產业。
    只因相府的人实在是了解公孙氏,若是叫她知晓这家铺子是沈砚书的,对方怕是早就借著自己沈砚书母亲的名头,將里头的东西都搬空了。
    是以,公孙氏往日里过来,琳琅阁也只是將她当作贵宾招待。
    容枝枝进门的时候,掌柜的便立刻上前,对他们见了礼。
    他如今自然也是认识主母的,与容枝枝对了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今日依旧是没打算叫老夫人知道幕后老板是谁。
    便是笑著道:“这不是老夫人吗?快请进!”
    琳琅阁素来高傲,若非是极其重要的贵客,他们是不会如此客气的,公孙氏喜欢来此地,也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她在这里了许多银两,是以回回都会得到琳琅阁的最高礼遇。
    这叫出身不高,但虚荣爱显摆的她,极是得意。
    此刻便是吩咐道:“近日里上了什么新奇的首饰?不如都给老身瞧一瞧?”
    掌柜:“老夫人请,小的这就带您去瞧!”
    能叫掌柜亲自招待的人可是不多,一些不识得公孙氏的人,羡慕的眼神也瞧了过来,不必想都知晓这一定是个大富大贵之家的老太太。
    公孙氏被她们瞧得很是满意。
    在掌柜的带领下,一眼便瞧中了一套宝蓝色的点翠头面,驻足瞧著,对容枝枝道:“枝枝啊,你看那套头面如何?”
    容枝枝看了一眼:“瞧著倒是適合婆母,婆母若是喜欢,不妨叫掌柜的取下来,给您看看。”
    公孙氏听完,眼前便是一亮,容枝枝好说话便可。
    连忙对著掌柜的使眼色:“还愣著做什么?將它取下来,给老身试戴一番啊!”
    掌柜:“是。”
    东西取过来之后,掌柜还问了一句:“老夫人,您是要在小店的雅间试戴,还是就在此处试戴?”
    琳琅阁有一个雅间,只有每年在这里用的银子,排前十的客人,才有资格进入使用。
    若是前十的客人来了一位以上,便遵循先来后到之原则,先后来使用这个雅间。
    听掌柜的如从前一样,在大庭广眾之下,邀请自己往雅间去,深感十分有面子的公孙氏,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开口道:“不必了,老身就在此处对著镜子瞧瞧就是了!”
    与其他重视自己的隱私,不想叫太多人瞧见自己的贵妇人不同,公孙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银子。
    她就是喜欢在大庭广眾之下显摆。
    於是不少妇人,见著公孙氏拿著她们万是捨不得购置的点翠头面,在那里对著镜子比划,羡慕的眼神,都忍不住往这边瞧。
    却是朝夕忍不住悄悄撇嘴。
    要知道但凡是高门世家,没几个夫人是会在大庭广眾之下,似公孙氏这般的,想来从前是有不少贵妇私下讥笑过对方,只是公孙氏自己浑然不觉罢了。
    容枝枝也懒得管她,她哪里看不出来自己这个婆母的虚荣?
    若是自己多余说句话,对方不会听不说,指不定还得如何寻藉口与自己闹腾。
    就在这会儿。
    她的眼神落到了一只紫玉鐲子上,只是一眼,便觉得十分合眼缘,极是適合她认下的娘亲江氏。
    江氏给她买了许多首饰,容枝枝觉著,自己也合该给娘亲买一些。
    正打算叫掌柜拿给自己瞧瞧。
    公孙氏拿著点翠头面,满意地问掌柜:“这一套多少银子?”
    掌柜的恭敬地道:“启稟老夫人,一万一千三百六十两,不过老夫人是小店的常客,小的便给个吉利的数字,一万零八百八十两吧!”
    有些不认识公孙氏的妇人听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万多两银子的头面,她们可是看都没资格看,难怪掌柜的对这老太太这样客气了。
    公孙氏叫她们惊羡的眼神看得更加满足,扫向容枝枝:“枝枝啊,你为老身买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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