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西洲缓缓走近,脸色阴沉,语气也十分不耐烦。
    “一大早的闹什么?”
    裴北北委屈巴巴上前扯住他的袖子。
    “王爷,妾不过关心姐姐,这才多问了一句,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姐姐。”
    祁西洲看向许知意,心中怒气未消,態度很不好。
    “你打裴侧妃了?”
    许知意冷笑一声,一语不发。
    半月来,裴北北都极少出自己的院子,每日閒著无聊,便鼓捣各种吃食。
    疏於练功,看起来比入府时圆润了一大圈。
    反观许知意,身姿纤纤,虽穿著厚厚的狐裘,仍是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
    无白只觉得一阵无语。
    主子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裴北北的脸得有王妃的两个大,十根手指跟萝卜条似的,这要是一巴掌呼过来,不得把人拍扁?
    莫名的,就让人想到钟馗。
    有风吹过,带起几片黄叶。
    银珠和乐心戒备的护在许知意身前,脸上都染著几分怒意。
    偏许知意一个字也懒得解释,静立在风中,嘴角含笑,眼神鄙夷。
    祁西洲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直衝头顶。
    “许知意,打了人就得道歉!你当著本王的面就敢如此,是仗著背后有人撑腰?”
    他吩咐一旁的无白。
    “这两个奴婢目中无人,以下犯上,给本王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顿了顿,又道。
    “就在这打!也让王妃好好看看安王府的规矩!”
    许知意觉得有趣,弯腰,揪起地上尚未凋零的野。
    她看向无白,“没听见你主子的话?还愣著做什么?打吧!”
    瓣在葱白指尖轻捻,紫色汁子浸在指甲里。
    梧桐院的一眾下人闻讯也赶了来。
    许知意笑著吩咐浮生。
    “本妃累了,去搬张椅子过来。”
    浮生不明所以,可她听话啊。
    不光椅子,甚至还抬了一张小几,身后的丫鬟手中拎著热腾腾的早膳。
    许知意抿唇,在眾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坐下。
    握著银汤匙轻轻搅拌,糯米粥的香气四散开。
    她不慌不忙吃著,祁西洲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小丑。
    忙了一夜,此时倒是真的饿了。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还比平常多吃了一只虾饺。
    浮生喜不自胜,赶忙又替她斟了杯热茶。
    “还不动手?”
    语气和缓,没一丝的起伏。
    祁西洲咬牙。
    “无白还愣著干什么?是听不见本王说话?”
    无白无法,只得命人拿来条凳和宽板。
    银珠和乐心被人死死按在凳子上,面无惧色,甚至还开口劝许知意。
    “王妃,此处风大,您还是回屋歇著,奴婢们受完板子就回去陪您!”
    祁西洲都气笑了。
    “你们主僕倒是感情甚篤,既如此,本王今日不成全,倒显得可笑了。”
    第一板才落下,身后的正暗自得意的裴北北发出一声惊呼。
    祁西洲皱眉,烦躁的看向她。
    “又没打你,鬼叫什么?”
    裴北北扁了扁嘴,没敢说话。
    第二板,裴北北的喊声比刚才还要大。
    震的祁西洲耳膜嗡嗡直响。
    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第三板,裴北北喷出的血溅在祁西洲脸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发现情况不对,紧张的盯著祁西洲。
    “王爷,还打吗?”
    侍卫两股颤颤,话是问祁西洲的,可眼神却不自觉的瞄向安之若素的许知意。
    “打!”
    祁西洲咬牙切齿。
    话音方落,裴北北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王爷,今日的事都是妾的错,还请您大人大量,饶了她们。”
    疼,太疼了。
    也不知许知意刚才是按到了什么穴位,她这会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
    到了此刻,裴北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丫鬟们的腚疼不疼她一点也不关心,可她是真的疼,心口处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
    祁西洲不为所动,沉著脸,就是不喊停。
    许知意始终垂著眸,漫不经心的把玩著手上戴著的金鐲子。
    细如牛毛的银针,隨著板子落下,就有几根没入裴北北体內。
    打到第六板,裴北北终於忍不住,眼一翻,倒在祁西洲怀里。
    “继续,还剩十四下。”
    侍卫们高举木板,却迟迟不敢落下。
    远处屋顶上的何陵景冷眼看著这一幕,指尖的暗器迟迟未能射出。
    虚空吊儿郎当的坐在他身边,嘴里叼著根山参须子。
    “嘖嘖,看不出来,这丫头倒是个狠角色。”
    何陵景斜睨他一眼,语气冷清。
    “你还不回法华寺?”
    虚空呸呸几声,將嘴里的渣子吐出来。
    “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只许你看热闹,就不许老纳看?”
    何陵景冷笑,“女儿红三坛,六百两,梨白五坛,九百两,云山数壶,一千二百两......”
    隨著他的话,虚空的脸越来越黑。
    “打住,堂堂星河公子,竟与老纳这般斤斤计较,光是你送那丫头的玉灵簪就值万两黄金吧?”
    何陵景冷冷扫他一眼,虚空立刻闭上嘴。
    “嘘,看热闹,看热闹。”
    祁西洲气得握紧拳,將昏迷的裴北北一把推到丫鬟怀中。
    “你做了什么?”
    许知意把玩著指尖。
    “王爷还打吗?唉,妾身要是再病倒了,可就该耽误王爷的大事了!”
    赤裸裸的威胁。
    偏祁西洲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愿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明明,许知意將身边这几个丫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今天却是一反常態。
    他早该想到的。
    气得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许知意这时才扶著浮生的手站起来,眼神一一扫过眾人。
    “银珠,乐心隨本妃回去。”
    侍卫们一个个垂著头,被她犀利的眼神嚇出一身冷汗。
    冤有头,债有主,王妃要怪,便去怪下命令的王爷,可千万別找他们啊!
    因为怕被报復,刚才他们下手並不重,听起来动静不小,实则没多疼。
    银珠朝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跟著许知意走了。
    “王妃別担心,奴婢一点也不疼的。”
    “嗯,回去还是记得上药。”
    “王妃,裴侧妃刚刚是怎么了?您给她下毒了?”
    “嗯。”
    何陵景,“.......”
    她还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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