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寧看向面前站著的陈予初,身著藕荷色裙衫,只在领口袖口处点缀著梅的纹路。
    头髮梳成了留仙髻,米粒大小的宝石镶嵌在金步摇上,隨著她的动作幅度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划过一道细碎的光影。
    她虽然是同榕寧见礼,可脸上的表情却倨傲得很,宛若给榕寧行礼让她蒙羞不已。
    还未等榕寧说什么,陈予初便已经站直了身子,身上虽然有几分洒脱韵味,可榕寧总觉得那就是偽善。
    连一个完完整整的行礼,都懒得奉上。
    榕寧心头暗自冷笑,今晚陈太后拿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哪里是生病了,分明就是將阵仗闹大了后,陈太后好让陈国公府的大小姐陈予初相伴。
    名义上陪伴陈太后,实际上指不定陪伴谁呢?
    榕寧才不会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儿计较陈予初对她的武力。
    陈予初这个行礼也就是应付一二,便是看著后面走进来的纯妃也都是点了点头无所畏的表情,隨即笑著又坐回到了陈太后的身边。
    纯妃虽然如今还顶著一个妃位,可到底是完全失宠了。
    萧泽始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毕竟之前拿一簪子,別的人不知道,萧泽惊恐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想杀他的。
    纯妃冲萧泽,陈太后和王皇后分別见礼,也不管对方说什么,她也很应付地回了几句,便自顾自大大咧咧坐到了一边。
    萧泽瞧著她一瘸一拐,四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以前觉得她性格直爽当真是可爱,如今简直是可恨至极。
    可毕竟三年前自己做错了事情,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榕寧也坐在了纯妃娘娘的对面,看向了丝毫不在乎自己形象的纯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人总是成长的,纯妃经歷了这么多需要一个缓衝的时候,让她將所有的悲伤都化解开,慢慢重新活过来。
    比起其他嬪妃的沉闷和各有所思,陈予初倒是笑容温柔,在陈太后和萧泽面前来回攀谈,游刃有余。
    榕寧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总觉得陈国府认得这个什么义女来路不正。
    她的容態举止给人感觉不是什么少女的纯真,而是刻意培养出来轻浮。若真是大家闺秀,不管是仪態还是言语间都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秀外慧中的气韵。
    陈太后瞧著陈予初与萧泽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诗情才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予初丫头倒是个热闹人,哀家今晚又病了一场,得亏这个丫头懂得心疼人,进宫来看哀家。”
    陈太后讲到这里不禁顿了顿话头,脸上得表情多了几分酸涩,看向了萧泽。
    “许是哀家老了,这诺大的坤寧宫只剩下哀家一个遭老婆子。”
    “平日里想找宫嬪们凑到一起说说话,还惹了一身的骚,哀家委实难受得很。”
    榕寧微垂著的眼眸间掠过一抹一丝冷笑,也不敢反驳。
    是啊,陈太后確实觉得冷,需要人情世故的热闹陪伴。
    她倒是陪伴在她的身边,却差点儿死在了坤寧宫。
    如今这口无缘无故的黑锅,竟是被陈太后轻轻巧巧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陈太后许是说到了动情处,竟是低头抹眼泪。
    萧泽顿时惊慌失措,忙扶住了陈太后道:“母后切莫伤心,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有及时陪伴母亲,儿臣还请母后恕罪。”
    陈太后止住了哭泣看向萧泽道:“哀家这些日子总是想起来少女时期在陈家的日子,许是当真快入土的人了,总会想起来这些有的没的。”
    “可惜了一入宫门深深似海,哀家总不能回到娘家居住,哀家是陈国公府嫁出去的女儿,更是大齐的太后。”
    “哀家实在是想家了,能否將予初这个孩子留在哀家身边,陪哀家几天?”
    萧泽愣了一下,他又不傻,哪里猜不出来陈太后的意思。
    明著是留陈国功府的人在宫城里陪著太后娘娘姐们儿,暗地里不就是给他身边塞人吗?
    萧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若是寻常女子他一定不会收留在后宫中。
    他抬眸看向了冲他笑得明媚至极的陈予初,经年之前也有这样的一个姑娘,满身的诗书气。
    陈太后笑了笑道:“一来哀家確实病了,开始想念家里人了,二来啊……”
    陈太后笑著抓起了陈予初的手看向了萧泽道:“不瞒著皇帝,这个丫头还是有点点私心的。”
    “最近这个丫头准备將大齐歷朝歷代诗人词人的作品编纂成诗集,到时候还需要是借用一下皇上的御书房和藏书阁呢!”
    萧泽顿时愣怔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让他心头竟是生出了几分锐痛,喘不过气来。
    他耳边还在迴响著卿卿的那句话,她冲他笑得开怀,只因为萧泽替她收集到了一本民间的诗册。
    她骄傲地说,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收集天下诗册,千古传颂。
    萧泽本不想將陈家的人带进宫中,一个陈太后已经让他心生忌惮,可她说要编纂诗册。
    萧泽根本回绝不了。
    萧泽笑看著陈太后道:“予初妹妹有这样的志向实在是难能可贵,朕怎么能不支持呢?”
    “皇上?”陈予初顿时瞪大了眼眸,惊喜万分,忙起身冲萧泽跪了下来:“臣女谢主隆恩。”
    陈太后满意地笑道:“说起来你们既是君臣又是表兄妹,平日里你有什么不会的,大可去请教皇上。”
    陈予初顿时羞红了脸颊,应了下来。
    一边的王皇后还有其他妃嬪心里的火儿哪里能压得住?
    萧泽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高声笑道:“不光是朕,便是皇后,也是才名远扬,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她討教,萧妃诗词造诣也不错。”
    陈予初一一见过礼,视线故意投向了榕寧笑道:“以后也得有寧妃娘娘协助一二。”
    这个话简直是杀人诛心,谁都知道寧妃娘娘出身宫女,身份卑微,哪里会这些。
    还没等榕寧说什么,萧妃轻笑了一声道:“陈小姐真是会挑人,寧妃娘娘宫女出身哪里有什么诗词歌赋的天分?”
    四周的视线顿时满含著戏謔,榕寧却没有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不一会儿,陈太后累了,吩咐陈国公府的人留在坤寧宫,其余人尽数退了出去。
    萧泽却被陈太后留了下来,与陈予初不知道说些什么,无外乎就是诗词了。
    榕寧刚登上步輦,突然身后传来纯妃娘娘加倍见礼的笑声。
    她看著榕寧缓缓道:“坐以待毙吗?本宫还指望你替本宫出头,这么快那廝就忘了你。”
    榕寧却不以为意,冲纯妃低声耳语道:“我想到办法了,可以让你儘快回郑家露了个名字!”
    “什么办法?”纯妃眸色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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