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不禁愣在了那里,隨即冷冷笑道:“果然你服侍朕也是有目的的。”
    纯妃淡然一笑,微微侧身冲萧泽躬身福了福:“说一句皇上不爱听的真话,臣妾服侍皇上除了之前对皇上还心存一些喜欢之外,臣妾也有私心的。”
    “最起码臣妾的私心是摆在明面儿上的,总比那些藏著掖著的毒蛇妇人要好。”
    “皇上,”纯妃抬眸定定看著萧泽,眼角微微有些发红,“臣妾冒死服侍皇上,臣妾多不过就想替臣妾的亲娘討个公道。”
    “当年臣妾被打入冷宫,合宫上下的人都说臣妾是个谋害皇嗣的毒妇,唯有臣妾的娘亲信臣妾什么都没做,为臣妾积极奔走。”
    “可就因为这个,郑家人竟是將娘亲赶出了郑家老宅,后来不明不白死在破庙里。”
    “皇上!”纯妃扑通一声跪在了萧泽的面前,深吸了口气,“臣妾……臣妾说句实在话,此生若是臣妾报不了此仇,臣妾枉为人!”
    萧泽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恨朕?”
    纯妃身子微微一颤,仰起头看向了萧泽:“是!臣妾恨皇上!”
    “你好大的胆子!”萧泽登时声音都破了调子,点著纯妃的鼻子,脸色也跟著变了几分。
    “你不就是怪三年前朕误会了你,可你怎么能不让朕误会?”
    “进出景和宫看望温清那个贱妇的孩子,只有你一个人,你前脚刚走孩子便死了!”
    “你让朕怎么看?难不成是温清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吗?可能吗?”
    “朕问过你,你却拿不出丝毫的证据,只是一次次挑衅朕,说朕是昏君,是你逼朕的!是你逼著朕打你的!”
    萧泽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终於被两个人合力掀了起来,石头压著的陈年污垢,没法看,也必须得看。
    纯妃动了动唇,却重重给萧泽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她苦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单薄的肩膀都轻轻抽动著。
    “所以……是臣妾活该吗?”
    “若是……若是臣妾从来没有爱过皇上一场,想必臣妾不会这么难过吧?”
    “臣妾有多爱皇上,便有多恨皇上。臣妾以为皇上会相信臣妾,可……”
    纯妃缓缓抬眸,早已经泪眼婆娑:“皇上,那是因为臣妾爱过您啊!若是换作任何人將臣妾逼到这个份儿上,臣妾都会和他不死不休。”
    “可是那个人是皇上您啊,是臣妾爱了那么久的皇上。如今皇上得了婴儿面,臣妾九死一生陪在皇上的身边,还是因为臣妾爱著皇上啊!”
    “臣妾如今尖酸刻薄,斤斤计较,不可理喻,睚眥必报,所有的一切就是因为臣妾还是心里放不下皇上!皇上,你让臣妾怎么办?怎么办啊?”
    萧泽死死盯著面前哭成了泪人儿的纯妃,心头却是巨大的触动感袭来。
    他没想到纯妃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他竟是有些手足无措,隨即深深嘆了口气。
    萧泽亲自將纯妃从冰冷的地板上扶了起来,这一次他看向纯妃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温柔和疼惜。
    “你起来,本来腿就不好,地面又寒凉。”
    纯妃被萧泽扶了起来,只低著头倔强地看著地面,光可鑑人的地板此番將她瘦弱模糊的身影倒映了出来,好陌生。
    萧泽看著她道:“罢了,三年前的案子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朕到时候陪著你一起回郑家!可否?”
    纯妃不禁愣了神,心头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沈榕寧当真是对萧泽太了解了,她曾经和她说过,当今圣上貌似深情,最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可若是此时用真情待他,必然会事半功倍。
    毕竟某些人装深情装的时间太长,到最后都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了。
    萧泽与纯妃闹了这么一齣子,自然是有些累了,哪里还有心劲儿去外面散步。
    他转身踉蹌著朝著自己的龙榻走去,双喜忙跟上小心翼翼扶住。
    好傢伙,纯妃娘娘当真是不要命了,方才那些话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大逆不道的虎狼之辞,少说也得被拉出去砍了脑袋,更严重些诛九族都有可能的。
    纯妃只等著萧泽走出几步这才起身冲萧泽躬身福了福道:“皇上,寧妃妹妹人没有进来,东西却留下来了,臣妾去帮皇上取了来,皇上想必想吃寧妃妹妹亲自做的点心。”
    萧泽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被纯妃气的。
    这是第一个大逆不道,差点儿將他气死还能活下来的人。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萧泽定了定神道:“朕吃不下,你跪安吧。”
    纯妃忙应了一声,转过身刚走出几步远,却又转过身。
    这一次她是规规矩矩冲萧泽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磕头谢恩。
    “臣妾谢皇上刚才的话,也谢皇上愿意陪臣妾回郑家查明真相。”
    “臣妾若是这一次能给娘亲沉冤得雪,臣妾以后都不会恨皇上了。”
    “滚!滚出去!”萧泽气极,抓起了床榻上的绣金龙纹络的枕头朝著纯妃砸了过来。
    纯妃偏生还躲开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在纯妃这里只要君恩,不要雨露。
    萧泽倒是被气笑了,倒在了龙榻上再不理会这尘俗世间。
    纯妃转过身朝著暖阁的门口走去,脸上的悽苦委屈渐渐散去,眼神坚毅得令人心惊,唇角微翘勾起一抹嘲讽。
    沈榕寧说得不错,既然要演出一幕好戏,就得以身入局。
    她走出了养心殿萧泽住著的东次间,来到了养心殿外面。
    张瀟提著食盒瞧著纯妃娘娘出来,忙躬身行礼。
    他之前是个孤儿,若不是纯妃的母亲钱夫人救助怕是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他面对纯妃的时候除了下级对上级的尊敬之外,还有一丝丝僕从对主上的顺意。
    “娘娘,寧妃娘娘说既然人不便进来探望,便將东西留下了,您过目。”
    纯妃接过食盒,转身回到了自己住著的西次间。
    这些日子在萧泽病得最重的时候,她几乎是每晚都和萧泽呆在一起照顾他,不忙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
    她將榕寧送来的点心交给双喜送到皇上面前去,他说吃不下就吃不下啊?
    她偏要他瞧著,看著,吃不下,呵!
    纯妃自己拿了一样梅糕,坐在了纱帐里,隨后將梅糕掰开,居然是一张绢条。
    她忙抽了出来,凝神看去,登时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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