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帆手中的无双有逐渐握不住的跡象,剑身嗡鸣发颤,
    剑尖的一点也不知匯集了多少灵力,
    还能匯聚更多,灵力对自己来说,好似可以无止境的聚集,
    但抓住无双的手已经是相当吃力,
    再匯集下去,自己要先抓不住剑了,
    终究是体格限制了实力的发挥。
    如此巨大的灵气波动,新垣青山也感知到了,
    “这孩子,也是天生能引灵气。確实,气玄境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这招式,怎么也有点眼熟啊……”
    刚刚被骂过的小鳶手指头在桌子上画圈圈,吹著口哨,左右看看,眼神飘忽不定,
    有点紧张。
    陈伯嚼著生米,从窗户上看著远处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黑衣黑袍女人,
    “是啊,气玄境不是世子的对手,可惜了,对上个九品中,若是九品下,还兴许能有一搏之力。”
    蹭!
    林一帆借剑尖灵力而出,身如矫燕,
    烟尘灵气被一同扬起,又渐渐散去,
    姜月被击出数米,后脚已经落在了擂台的边缘,就差一步就要出擂,
    虽然已经预料到对手不简单,但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五岁孩童逼出全部实力。
    姜月嘴中呛出一口血,手一软,身子往后一侧,
    跌出了擂台。
    观眾席上所有人欢呼,尖叫,甚至还有人在擂台远处跳了起来,就为了更能看清这个孩子的模样。
    林一帆突然感觉轻巧的无双好重,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这是贏了?
    但又有些不对,
    刚刚击中姜月的那一下,能感觉到,无双虽然破了她的体防,但是没能对她造成內伤,
    莫非是陈伯或者师父出手了,可是没有察觉到一点外来的灵力波动。
    擂台下的姜月起身,蹬回擂台,拿著剑,对著林一帆拱手作揖,
    “国师府果然好生实力,在下佩服。”
    她说话的气息平稳,分明没有內伤,
    她是故意跌出擂台的。
    林一帆皱著眉头,一边思索,一边拱手作揖,
    “承让了,晚辈侥倖。”
    “哪里的话,是阁下好生实力,洛平姜家,对国师府只有佩服、敬意。
    舍弟姜雄將来要继承洛平姜家,我姜月再次替舍弟向国师府道歉,他是一时糊涂。”
    林一帆这下听懂了,
    她是在用自己跌出擂台,来跟国师府道歉,
    因为许虎在国师府练剑,还有小鳶护了一次许虎的关係,姜家猜测许虎和国师府关係不一般,害怕得罪国师府,才有了这一出。
    虽然贏了,林一帆就是觉得很不爽,
    擂台之上,本就应该公公平平,他姜雄对著许虎出言不逊,许虎也靠著自己的实力把面子挣回来了,
    怎么绕了一圈,是因为畏惧国师府……
    在观眾的掌声和欢呼之中,林一帆和姜月一起走下台,
    他越想越觉得怪。
    从擂台上走到后场,姜月在拱手告辞的时候,
    林一帆叫住了她,
    “姜月前辈,许虎哥受人侮辱,他是靠自己的实力,来把脸面挣回来的。”
    姜月转身,拱手作揖,
    “是,许虎实力强横,同是修剑之人,能看得出他修炼之刻苦。”
    好怪,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明明对方恭恭敬敬,却始终不爽,
    不对,我不是在不爽她,
    林一帆想了想,
    “姜月前辈,你是九品修为,而且在九品中不算弱,为何你不是洛平第一剑,这名號居然是你弟弟的。”
    林一帆看见姜月的手指微微跳了跳,
    看来自己说的方向对了,
    姜月咽了口唾沫,
    “我只是一介女流,舍弟才是嫡长,舍弟未来要继承姜家,自当是洛平第一剑,我需为他铺平道路。”
    林一帆皱了皱眉头,好像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的家族关係中,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了看姜月身为女人却无比粗糙的手,上面还有不少剑伤,
    “姜月前辈,难道你就甘心如此?年纪轻轻要想入品,就算天赋异稟,要掉的力气也绝对不少,
    洛平到京城,很远吧,就这样为了你弟弟把自己的前途送了?本来你若可以在剑会崭露头角,京城世家皆愿收你作门客。”
    这孩子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姜月已经不再吃惊,比起刚刚在擂台上的惊讶,也不算什么了,
    “我一人,与姜家,孰轻孰重,我姜月还是能懂的,
    我弟弟终是姜家家主,姜家別人可以得罪国师府,唯独我弟弟不行,绝对不行,我只是个女流,这个交换,值得。”
    林一帆懂了,劝说她任何话都没有意义,因为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和自己的並不一样,
    但就算不一样,有些话,自己还是要说,
    “在下不才,跟姜月前辈说两点,
    一,前辈说『我只是个女流』,我师父白长芸也是女流,我师姐新垣鳶鳶也是女流,她们都惊才绝艷,前辈在瞧不起谁?
    在晚辈眼里,前辈比姜雄强,前辈比姜雄要更识大体,前辈更应该当未来的姜家家主,也更应该是洛平第一剑,
    这跟前辈是不是女流无关。
    二,前辈把国师府当成什么了?国师府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你们记仇,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许虎哥已经靠著自己把被辱之仇报了,
    前辈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无论输贏,国师府都不会找前辈麻烦,
    我师父是护短,但我师父更愿意看到她的弟子堂堂正正的,无论输贏。”
    姜月自也不会在意一个孩子说了什么,至少现在不会。
    林一帆说完,拱手作揖,
    “姜月前辈,晚辈这些话有些自作聪明了,告辞。”
    刚刚走了两步,林一帆就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那么多干嘛,
    一个几岁的孩子妄图给个成年人讲道理,想起来都臊得慌,
    也是一时脑热,她也未必听得懂,而且自己的观念又如何会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
    不是人人都有白长芸那般蛮横的实力,如小鳶那般生的幸运,这个时代的女人更多的只是家族中的副產品、工具、物品,
    这么说很难听,但连她们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就好像为了给姜雄铺路就甘愿自毁前程的姜月,
    与其说她们迂腐,倒不如说是自己离经叛道。
    林一帆无奈笑笑,眼前却出现了一行字,
    【白长芸好感度+10】
    正疑惑著,一只熟悉的白皙柔软的大手牵起了自己的小手,
    转头一看,是个带著黑色轻纱斗笠,一身黑色罩袍的女人,
    她微微拉开一些面纱,是那娇俏冷艷的面庞,额头间一点红莲印,
    林一帆瞪大了眼睛,
    “师,师父。”
    白长芸的食指轻轻顶在朱唇前,
    “嘘。”
    林一帆能看到师父在笑,
    她的脸上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垂下的眉梢,
    上一次看到师父笑,是四年前,自己第一次叫『师父』的时候,
    真的好美。
    白长芸牵著小弟子,从擂场离去,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刚刚的那些话。
    她很多时候,让他人保持对自己尊重的方式是畏惧,
    曾经在『冰阎王』的外號还未传开时,不知有多少人,或私下,或面上,对她不屑,
    因为她是个女人。
    甚至在朝堂之上许多参自己的文官,行文里总爱用这几个字,
    『白长芸,一介女流』
    小弟子可能有的时候想法跳脱,离经叛道,
    但她心里好像多了一丝,对这种离经叛道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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