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久不露面的陈挚,刚一冒泡乐天音乐,“弟兄们”便炸开了。
    “咋回事啊?老大!咋还得三催四请才能约你出来一次啊?不就『又』谈了个女朋友吗?”
    “跟你说!老大!你再玩失踪,我们马上给你操办葬礼!权当你死了!”
    “够了!畜生们!吵死了!”陈挚的音量一大,那帮畜生立刻调低了自己的音量。
    “老大!时小姐到底有啥特別的?咋恁大能耐?能把你玩到人间蒸发?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你的其他歷任女友!”
    “什么话!”陈挚又恼又笑,“我刚玩a股,是真的忙,好吧?!”
    “切!谁不知道,忙还是不忙,要看对谁!对你的时小姐,肯定就有的是时间咯!”
    “那跟你们没有半根毛关係!”
    “老大!这不符合常理!你以前的歷任女友,不都是跟我们玩在一块的吗?怎么这回就只你俩玩,把我们给拋弃了?”
    “以前归以前?这回可不一样!”
    “这回有啥不一样?”
    “有爱情那味儿了。”
    哎呦我去!那群畜生顿时笑得跟一群畜生似的。
    “老大!你居然被『爱情』啦!哈哈哈!”
    “老大!你咋这么可怜?咋就摊上『爱情』那档子倒霉事了!”
    也难怪这几个畜生一谈爱情就阴阳怪气,只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另外的好兄弟一旦摊上“爱情那档子倒霉事儿……”
    用他们的话说:
    “就跟突然死了一样!再也寻不著人影儿了。”
    “而且个个重色轻友,咱们一道混了好几年的交情说断就断。”
    “怎么会?”陈挚发誓,“咱们的交情地久天长,永远断不了。”
    “信你个鬼!”
    “不信?咱们走著瞧!”
    然而事实真相是,仅仅一个月之后,那几个畜生的预判便成真了。
    陈挚果真跟死了一样,从他们的圈子里消失了。
    约他喝酒、聚餐、玩球,他的回覆永远是:忙忙忙!
    “他娘的!谈个恋爱有啥可忙的?!”畜生们个个意难平。
    好不容易露个真容,永远讲话不超过三句半。
    “喂!”陈挚这会儿大声呵斥,“你们喊我来,到底是谈情说爱的,还是谈正事?”
    畜生们恐他转身即逝,只能忙不叠道:
    “谈正事!谈正事!咱们又接到一个商演……”
    无论是小鹿这边的孤男寡女,还是陈挚身边的一群“畜生”,一件事令他们均始料未及:
    仅仅一周后,他们竟然一同上演了一大出跟彼此的“相见欢”!
    毫无防备的,时、向、杨三人,在群里收到了一张海报请柬:
    “蓝草”乐队队长陈挚,诚邀三位参加本乐队於本周五下午八点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的演出。
    主题:中美建交42周年庆典晚宴!
    海报上,一袭黑衬衫,黑西装,黑西裤,黑皮鞋,斜跨吉他的陈挚占据c位,一如既往地帅到没朋友。
    微笑的贝斯、冷酷的键盘、光头的鼓手围绕在他周围……整张海报望过去的第一眼,简单粗暴一个字:酷!
    杨清越首赞:这也太“巨星”了!
    向远又酸了:哼!谁还没玩过一两门乐器!
    小鹿笑他:那可不一样!我也玩过钢琴和吉他,但时至今日,所有技能都正堆在我家的储藏室里吃灰呢!
    周五,如期而至。
    小鹿他们仨根据陈挚发的位置共享,顺利来到了“乐天音乐”所在的网红一条街:泰康路220弄。
    之后按照陈挚的指引,直奔“乐天音乐”。
    还没进门,他们就听到鼓乐齐鸣。
    他们顺著这股子噪音而去,一个“很乐队”的乐队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永远站在c位的队长兼吉他手兼主唱陈挚,身上挎著他心爱的原木色吉他;
    一会儿示意键盘手来一段独奏,一会儿让鼓手继续敲……那架势,是不是很“队长”?
    再看那个鼓手,顶著明晃晃的大光头,有没有很“鼓手”?
    至於贝斯手,无论谁来谁走,永远低头不理,“冷酷到底”,咋样,“很贝斯”吧?
    向远一瞅这排场,禁不住大嚷:“第一次跟现场乐队这么近,我感觉整个人都『音乐』起来了!”
    陈挚被他一嚷,猛地回过头来。
    杨清越立刻就痴了:“这是谁家公子?如此俊秀?!啊!我爱上他了!”
    小鹿將她推了一个趔趄:“別丟人现眼了!那是我的男人,你起开!”
    陈挚笑著迎上前来。眾人围到一块儿,一顿乱七八糟的相互介绍后。陈挚大声提醒:收拾装备,儘快出发!
    小鹿见他满身满手满满的都是东西,忙取过来了吉他:“我帮你拿这个!”
    杨清越则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曼陀铃:“这个归我拿。”
    隨后,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挎,再然后把手机往右上方45度角倾斜,咔嚓咔嚓接连来了好几张自拍。
    “怎么样?”她显然是满意的,“妥妥的文青范儿!有没有?”
    向远则摊摊他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我能帮忙拿点儿什么?”
    杨清越立刻將四个乐队成员堆在角落的外衣往他怀里一塞:“你是为眾人抱衣者。”
    有趣的是,恰恰在那当儿,光头鼓手出人意料却又顺理成章地,脱掉了他的长袖衬衣。
    他一边嚷著“太热了”,一边將“很有味道”的衬衣扔给了向远。动作德芙一般丝滑,毫不拖泥带水。
    向公子不服:“为啥你们有乐器可抱,我只能抱这个?”
    小鹿逗她:“可能是破窗效应吧。”
    “破窗效应?那是个什么鬼?”
    “就是说一个房子的窗户如果被人破坏了而没有得到及时修復,那么便会给人一种这个房子没人管的印象。
    於是,便会有更多的人来破坏这座房子的其他窗户。”
    “延伸到我的例子:杨清越最初把一堆衣服塞给我,我没有及时拒绝,便让人有了我就是专门帮忙拿衣服的印象。”
    “哈!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说,我好像已经成了破窗了?”
    杨清越笑他:“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小鹿安慰他:“破窗总比破鞋强点儿,是吧?!”
    对此,向远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瞅瞅自己臂弯里满满的衣物,依稀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好像无论是跟同学去踢足球,还是打篮球,他永远都是帮別人抱衣服的那一个!
    “难道我天生就自带『破窗』基因?”他喃喃自问。
    赶到演出现场,离晚宴开始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杨清越不禁诧异:“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小鹿解释:“他们需要对表演现场的舞台、音效以及各种设备进行测试和熟悉呀,以確保正式演出的时候万无一失嘛!”
    “呀!连『非专职』的演出都这么敬业!”
    “其实你说错了!陈挚可比一些『专职』的敬业多了。人家『专职』的,最擅长的就是『耍大牌』。”
    向远醍醐灌顶:“说的是哦!”
    小鹿大笑:“你又懂了!”
    陈挚他们在忙於现场音效测试的时候,整个宴会大厅已经被布置得整洁奢华,典礼一般高级又庄重。
    向远瞅准机会,跟服务生套近乎:“所有的餐桌都已经满员了吗?”
    服务生並未设防:“今天是自助餐,所以宴会开始以后,大部分人会站著用餐,不一定需要坐到餐桌那儿。”
    向远双拳一握,暗道:那太好了!那就可以混进被邀请嘉宾里,尽情享用美食了!
    他看看手机,已经过了晚上7点,他的飢肠虽然尚未开始“轆轆”,却也一不留神,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令人尷尬的异响了。
    他悄声问小鹿:“这晚宴再不开始,我就要跑出去吃下一头牛了!”
    小鹿道:“牛算啥?我能吃下一头狼!”
    “我去!你確定自己不会被狼吃掉?”
    “切!猎人常常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陈挚突然急匆匆地朝小鹿的方向快步而来。
    “小鹿!”他看上去又急又气,“晚宴主办方突然要求,乐队主唱必须是女歌手,说这样才更符合大眾审美!”
    “哈?!这么奇葩?”
    “谁说不是!”
    “这也太形式主义了吧!”
    “说实话,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这事儿一点儿也不难:
    我认识好多个出类拔萃的女歌手,可眼下离宴会开始只剩一个小时了……”
    “无理要求,难道不能拒绝?”
    “理论上可以,但美领馆是我们的大客户,惹不起。”
    “可你又不是大卫科波菲尔!凭空能变出一个女歌手!”
    “我得继续进行现场音效测试和彩排。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的v信有个歌手群,你帮我单独联繫几个女歌手,把我们今天的歌单发给她们,看看谁愿意並能够在半小时內赶来这里。
    条件是必须会唱歌单上的所有歌。费用3000。”
    “价格是否可谈?”
    “极限5000。”
    “好!交给我了!”
    接过陈挚的手机,小鹿通过女歌手群,给所有的18个人发去了同样的私信。內容一致:歌单、价格,以及半小时內必须赶到。
    一分钟內,她收到了五条回復。
    其中三人无法在半小时內赶到。淘汰!
    另外两人符合了所有要求,但其中一人要求费用加倍。淘汰!
    於是最终,小鹿选择了英文名叫贝可的女歌手。
    当然,在贝可已经坐车赶来的路上,小鹿又陆续收到了很多女歌手的回覆,表示她们符合她简讯的所有条件。
    小鹿只能给她们复製粘贴同样的答覆:歌手已经选好,希望下次能够合作。
    贝可赶来宴会大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7:45。
    宾客正在陆续进场,预热充分的晚宴,只等主持人的一句声明,便將华丽开场。
    而舞台之上,所有乐队成员已经严阵以待,只等“救场如救火”的女歌手c位登场。
    职业的毕竟是职业的。只见贝可將上衣外套一脱,隨手扔给了目瞪口呆的向远——职业抱衣者。
    那一刻的向远之所以惊诧到了家,是因为他早將之前抱了满怀的衣服放到休息室了。
    所以贝可毫不犹豫地在眾人之中选中了他帮忙“抱衣服”,著实令他既惊掉了下巴又百口莫辩。
    褪去外套上衣的贝可,身著红色吊带长礼服,就那么“很明星”地,穿过重重目光,一路走向舞台中央。
    陈挚上前,刚想跟她沟通第一首歌是唱中文的《金风玉露》,还是英文的《卸下偽装》。
    贝可突然面带微笑,声音却字字冰冷:“我没想到演出现场这么高档。所以演出费我要一万。”
    陈挚的脸色陡然变僵。
    小鹿发觉了异常。她快速上前,弄清了缘由,不禁皱眉。
    “贝可!你是否知道,再有10分钟,演出就要开始了?”
    “当然知道。”中国姑娘贝可很自然地耸耸肩,耸得跟地道美国人一样。
    “那你知不知道救场如救火这个说法?”
    “那我不清楚。”
    陈挚插言:“贝可!多一分钱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小鹿跟贝可瞬间目瞪口呆。
    贝可的態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嘿!陈挚,你看你还真生气了!”
    “我並没有生气。”陈挚淡淡地回应。
    “咱俩能否心平气和地聊聊?”
    “没啥可多聊的。大不了演出结束后,承办方拒绝付给我演出费,那我自掏腰包付给我的乐队成员就好咯!
    对了,贝可!你的来回打车费是多少?我这就付给你!”
    那一瞬间,空气几乎变成了固態的。因为小鹿明显有种窒息感。
    她仿佛能够看见,在陈挚跟贝可中间,有一根粗麻绳,此刻的两人都在拼尽全力,进行博弈。
    几秒钟后,贝可突然笑靨如:“第一首歌唱什么?”
    陈挚也马上回答:“先唱中文歌怎么样?”
    小鹿赶紧转身,逃也似地溜回到了杨、向二人的身边。
    她刚刚定了定自己的惊魂,舞台上便音乐声起了。
    在“很老上海腔调”的《金风玉露》歌声中,主持人大声宣布:中美建交42周年庆典晚宴正式开始。
    一眼望过去,中美嘉宾个个欢欣,人人喜悦。
    小鹿偷偷將刚才舞台上发生的博弈讲给了杨、向二人。
    听得他俩那叫一个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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