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还是晨光熹微?
    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欞的缝隙。
    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院中的那株紫茉莉正含苞欲放。
    露珠在苞上滚动,如同天上的明珠坠落凡尘。
    晨曦微露,天边泛白。
    如一层薄纱轻覆在阳泽城的屋檐之上。
    几许晨雾繚绕,笼著仁安堂的后院。
    那几株毛竹在朝阳的映照下。
    叶片上沾染的露珠闪烁著点金光。
    仁安堂的庭院里,一只雀立於竹枝。
    轻啄羽毛,啾啾啁啾。
    那雀儿落在窗欞上,欢快地鸣啼几声。
    又展翅飞向远方,却未能惊扰屋內熟睡的二人。
    內室之中,月如依偎在吴仁安的臂弯。
    乌黑的长髮如瀑布般散落,与床榻上的白色被褥形成鲜明对比。
    吴仁安早已醒来,却未起身。
    只静静地看著怀中熟睡的女子,眼中满是温柔与怜惜。
    她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颤动。
    如同蝶翼轻扇,唇角带著一丝甜美的笑意,想必是做了什么好梦。
    “月如…”吴仁安轻声呢喃,眼中满是柔情。
    昨夜的缠绵还歷歷在目,他不禁伸手轻抚月如的脸颊,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盪。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惊醒熟睡中的月如。
    昨夜的欢愉,想必让她精疲力尽。
    而他有功力在身,倒是很快恢復了精神。
    站在床边,吴仁安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
    那紫黑色已经淡了几分,手指也能灵活活动了。
    他暗自点头,看来昨夜的“功课”確实收效显著。
    “只是…这双沾血的手…”
    吴仁安心中轻嘆,目光复杂地看向熟睡的月如,“配得上她吗?”
    摇了摇头…
    日头渐渐升高,已过了卯时初刻。
    吴仁安小心地挪著月如的身子。
    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
    月如似有所感,轻轻翻了个身,却並未醒来。
    只是眉间微蹙,似乎在寻找那份失去的温暖。
    吴仁安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睡吧,我去为你做些吃食。“
    他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厨房內,吴仁安站在灶台前。
    双手虽仍显笨拙,却比前几日灵活了许多。
    他先是生火煮水,然后取出米麵,准备做些清粥与麵食。
    他虽是大夫,却也略通厨艺。
    只是平日里忙於医馆事务,鲜少亲自下厨。
    在仁济堂时师父亦不让他做饭。
    止是有个大厨烧整个馆里的饭。
    “月如喜欢些什么吃食呢?“
    吴仁安自语道。
    回想起月如曾在閒谈中提及喜欢吃些甜食,便又取出些白与豆沙。
    自打算做些甜点。
    他先是煮了一锅清粥,又和面做了些豆沙饼。
    双手虽不甚方便,却也能勉强完成。
    待粥熬得浓稠,麵饼烙得金黄,厨房內已瀰漫著诱人的香气。
    吴仁安又想起月如喜欢喝菊茶。
    便又取来几朵干菊,放入茶壶中,用沸水冲泡。
    那菊在水中缓缓舒展,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充盈了整个仁安堂。
    “希望能合她的口味。”
    吴仁安轻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时光流逝,卯时三刻。
    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庭院。
    月如在温暖的阳光中悠悠转醒,她伸了个懒腰,却感到浑身酸痛。
    不由得脸颊一红,想起了昨夜的缠绵。
    “吴大夫…”月如轻唤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环顾四周,不见吴仁安的身影,心中不禁一紧。
    “已是卯时三刻了…“
    月如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不由轻咦一声,“怎么睡了这般久?“
    她慢慢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衫。
    来到铜盆前洗漱。
    冰凉的水拂过脸庞,驱散了些许倦意。
    她望著铜镜中的自己,脸上还带著些许病態的苍白。
    却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娇羞与柔媚。
    月如仔细地梳洗著自己,用帕子擦洗去了身上昨夜的痕跡。
    又换上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这才缓步走出內室,寻找吴仁安的身影。
    刚一出门,一股诱人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月如循著香气来到厨房。
    只见吴仁安正在灶台前忙碌,双手虽仍显黝黑。
    但动作已比昨日灵活了许多。
    案板上摆满了精心准备的吃食,清粥、豆沙饼、菊茶,甚至还有几块水晶糕。
    色泽剔透,点缀著几片桃瓣。
    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
    “吴大夫…“月如轻唤一声,声音中满是惊讶与感动。
    吴仁安闻声回头,看到月如站在门口。
    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你醒了?我正要去唤你呢。“
    月如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吴仁安的双手,仔细端详著。
    “你的手…已能活动了?“
    那双曾经紫黑如墨的手,虽仍未恢復常色。
    却已能灵活地屈伸自如。
    月如感到又惊又喜,眼中不禁泛起泪光。
    吴仁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
    “无碍,想是师父的药终於起效了。今晨醒来,便觉得双手不似前日那般僵硬,便试著活动一番,没想到竟已恢復了大半。“
    月如闻言,眼中满是欣喜。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就知道陆老先生的药定有奇效!“
    吴仁安嘴角一笑,岔开话题道。
    “我见你睡得正熟,便起来做了些吃食。你昨日劳累,想必饿了。“
    说罢,他亲自取碗盛粥,端到桌上。
    月如看著这一桌丰盛的早点。
    又看看吴仁安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男子,杀人时冷峻如霜。
    今日却为她忙前忙后,做这些琐碎家常之事。
    “吴大夫…“月如轻声唤道,声音中满是感动。
    吴仁安回过头,见月如眼中含泪,不由疑惑道:“怎么了?可是不合你口味?“
    月如摇摇头,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吴仁安,將头埋在他的胸前。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吴仁安微微一愣,隨即伸手环住月如的纤腰。
    轻轻拍著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傻丫头,我做这些算什么?你为我付出的,何止於此?“
    二人相拥良久,直到锅中的粥险些溢出。
    吴仁安这才依依不捨地鬆开月如,去照看灶台。
    月如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眼中满是柔情。
    待一切准备妥当,二人对坐而食。
    吴仁安为月如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些豆沙饼放在她碗边。
    “尝尝看,可合口味?“吴仁安轻声问道。
    月如小口啜著热粥,又尝了尝豆沙饼,甜而不腻,香气四溢。
    她抬头看向吴仁安,眼中满是讚嘆。
    似眼中有星星在闪。
    “吴大夫当真是无所不能,这饼做得比酒楼的还要好吃。“
    吴仁安笑道:“哪有这般夸张,不过是隨手做的家常小点,上不得台面。“
    月如却认真地道:“在我看来,吴大夫做的,便是最好的。“
    这一句朴实的话语,让吴仁安心中一热。
    他看著月如专注的神情,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二人慢慢吃著,虽无过多言语,却也心意相通。
    偶尔四目相对,便会心一笑,那般默契,恍如多年夫妻。
    “吴大夫,今日要开诊吗?”月如一边吃著蒸酥酪,一边问道。
    吴仁安摇摇头。
    “不开了。虽然手好了些,但还不適合诊脉。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想多陪陪你。”
    月如闻言,脸上泛起红晕。
    低下头继续吃那豆沙饼,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甜蜜的笑容。
    “月如,吃完饭,想出去走走吗?”
    吴仁安轻声问道。
    月如抬头,有些惊讶:“出去?可你的手…”
    “无妨。”吴仁安举起双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已经好多了。况且,我有点事想做。”
    月如好奇地看著他:“什么事?”
    吴仁安神秘地笑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用完早餐,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
    就一同出了门。
    阳泽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景象。
    吴仁安带著月如,穿过几条街巷。
    来到了城西的一家胭脂铺。
    那是阳泽城最有名的胭脂铺“锦绣坊”,出售的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品质,深受阳泽城贵妇小姐们的喜爱。
    “吴大夫,我们来这做什么?”
    月如好奇地问道。
    吴仁安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牵著月如的手走进了铺子。
    “掌柜的,我要看看你们最好的胭脂。”
    吴仁安出声道。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看起来精明能干。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吴仁安和月如,然后笑眯眯地说。
    “这位相公好眼光,我们锦绣坊的胭脂可是阳泽城一绝。您是要送给这位姑娘吧?”
    吴仁安点点头,月如则是满脸羞红,轻轻拉了拉吴仁安的衣袖,小声道:“不必了…”
    “我家姑娘不擦脂粉也很美,但我还是想买些给她。”
    吴仁安温柔地看著月如,声音里满是宠溺。
    掌柜闻言,眼睛一亮,连忙从柜檯下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里面整齐地排列著各色胭脂。
    “这位相公,您看,这是我们锦绣坊的'杏雨'胭脂,用的是上好的杏提炼而成,擦在脸上,如同杏带雨,娇艷动人。”
    掌柜热情地介绍道。
    月如看著那精致的胭脂,心中既羞涩又感动。
    她从未想过,吴仁安会为她买胭脂。
    “我们还有这个'朝霞红',是用南疆的红和珍珠粉调製而成,涂抹在唇上,如同朝霞初照,格外鲜艷。”
    掌柜继续介绍道。
    吴仁安认真地听著,然后指著一盒粉色的胭脂问道:“这是什么?”
    “哦,这是'桃醉',是我们锦绣坊的镇店之宝,用的是桃瓣和蜂蜜调製而成,擦在脸上,如同桃初绽,清丽脱俗。”
    掌柜的眼睛闪闪发光,显然对这款胭脂十分自信。
    吴仁安看了看月如,又看了看那胭脂,微微一笑。
    “就这个吧。再给我拿一盒'朝霞红'。”
    掌柜闻言大喜,连忙取出两盒胭脂。
    精心包装好。
    月如在一旁看著,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甜。
    走出胭脂铺,吴仁安將包好的胭脂递给月如。
    “给你的。你平日里总是忙前忙后,没空打扮自己。虽然你不施脂粉也美,但偶尔涂抹一些,也別有一番风韵。”
    月如接过胭脂,脸上泛起红晕,如同那盒子里的“桃醉”一般娇艷。
    她低声道:“多谢吴大夫。”
    吴仁安微微一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暮春时节,阳泽城的天空湛蓝如洗。
    几缕白云如同不得志画师笔下的轻纱,在空中缓缓飘浮。
    城中的杨柳已经抽出长长的枝子。
    春风拂过,如同少女的裙裾轻摆。
    街巷之间,各色儿竞相开放,將整座城池装点得如同锦绣。
    吴仁安牵著月如的手,沿著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缓缓而行。
    那双曾经紫黑如墨的手,如今已恢復了几分顏色,大部分手还留有暗色,如同墨染。
    月如的手纤细柔软,被他握在掌心。
    恰如一朵娇嫩的苞,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珍藏保护。
    “吴大夫,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月如好奇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方才在胭脂铺里,吴仁安的一番举动已让她心中如蜜般甜腻。
    一路上都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吴仁安微微一笑,指向前方一条狭窄的巷子。
    “前面有家'清芳斋',是阳泽城最好的香料铺子。”
    月如眨了眨眼,更加好奇了。
    “买香料做什么?难道吴大夫还要亲自下厨?”
    吴仁安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不是香料,是头油。我记得你常用紫茉莉熏过的头油,可这几日为了照顾我,怕是都顾不上了。”
    月如闻言,不由得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没想到吴仁安竟会注意到这般细微之处。
    她確实喜欢用紫茉莉熏制的头油,那淡雅的香气总能让她心情愉悦。
    可自从照顾吴仁安以来,確实疏於打理自己。
    “吴大夫当真细心。”
    月如低声道,眼中泛起一丝感动的泪光,“我只在你面前提过一次,你竟还记得。”
    吴仁安看著月如微红的眼眶,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傻丫头,你喜欢的事物,我都记在心里。”
    月如听罢,如同一朵绽放的儿,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继续前行。
    拐过几道弯,二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口有一株高大的紫藤,正值盛期,一串串紫色的朵如同瀑布般垂下,芳香四溢。
    巷子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铺。
    门前掛著一块木匾,上书“清芳斋”三字,笔力遒劲,颇有韵味。
    铺子內光线幽暗,却瀰漫著各种香料混合的幽香,沉香、檀香、龙涎香、麝香。
    种种香气交织在一起,却不显杂乱,反有一种古朴雅致的韵味。
    “可是吴大夫?”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铺子深处传来。
    只见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拄著拐杖,从珠帘后走出。
    老者虽年近古稀,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鑠,一双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
    正是那日捕头登门时的老者。
    吴仁安微微拱手。
    “温老,多日不见,身子可还康健?”
    老者笑道:“承蒙吴大夫上次给的药方,老朽这把老骨头倒是硬朗了不少。”他的目光转向月如,眼中闪过一丝瞭然,“这位想必就是月如姑娘了?”
    月如有些诧异,轻声问道:“老伯认识我?”
    温老笑得更加慈祥。
    “吴大夫来买香料时,常常提起你。说你肤如凝脂,冰雪聪明,尤其喜欢紫茉莉的香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月如闻言,不由得脸颊微红,悄悄看了吴仁安一眼,心中既羞涩又甜蜜。
    她没想到,吴仁安竟在外人面前如此评价她。
    这般细致入微的观察与讚美,让她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鹿,不停地乱撞。
    吴仁安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今日来,是想请温老特製一盒紫茉莉头油。”
    温老笑著点头。
    “早就备好了。上次吴大夫来时就说过,等月如姑娘病癒,要带她来挑选头油。老朽记著这事,特地找了上好的紫茉莉瓣,用小火慢熬了三日三夜。”
    说著,温老转身进入內室,不多时,捧出一个精致的玉盒。
    打开盖子,一股清雅的紫茉莉香气顿时瀰漫开来,沁人心脾。
    那头油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如同晨曦中的薄雾,看起来温润如玉。
    “这是用百年紫茉莉瓣配以龙涎香、沉香等十余种名贵香料熬製而成,既能滋养髮丝,又能安神静气。”
    温老介绍道,“尤其適合月如姑娘这样气质清雅的女子。”
    月如看著那精致的玉盒,心中感动不已。
    她伸手轻轻沾了一点头油,在手腕上轻轻一抹,那香气立刻在她周身縈绕。
    如同置身於海之中,清新淡雅,却又不失韵味。
    “好香。”
    月如由衷讚嘆道,“比我以前用的还要好闻。”
    温老捋著鬍鬚,笑道:“那是自然。这盒头油可是老朽亲手调製,用的都是上等材料。寻常铺子里的头油,哪有这般讲究?”
    吴仁安取出银两,欲付给温老。
    却被老者摆手拒绝。
    “吴大夫上次为老朽诊病,分文不取,这盒头油就当是老朽的谢礼。”
    那是那捕头在…
    吴仁安坚持道:“医者本分,不足掛齿。这头油价值不菲,岂能白白相送?”
    二人推让了几番,最终吴仁安还是放下了银两。
    温老见他坚持,也不再推辞。
    將头油包好,递给月如。
    “月如姑娘,这头油用法有讲究。”
    温老叮嘱道,“每次洗髮后,取少许涂於发梢,再用木梳轻轻梳理,便可使髮丝柔顺光亮,香气持久。”
    月如恭敬地接过头油,谢过温老。
    临別时,温老又拉住吴仁安,低声道:“吴大夫,老朽近日观天象,发现有异常之兆。阳泽城恐有大难將至,还请吴大夫多加小心。”
    吴仁安闻言,眉头微皱。
    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城南据说已经有人染了病…
    官家也没管。
    离开清芳斋,二人沿著巷子缓缓而行。
    月如抱著装有头油的玉盒,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吴仁安却陷入了沉思,温老的话在他心中迴荡。
    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万树山庄的鼠疫之事。
    “吴大夫,可是有心事?”月如敏锐地察觉到了吴仁安的异样,轻声问道。
    吴仁安回过神来,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他看了看月如怀中的玉盒,转移话题道,“喜欢这头油吗?”
    月如点点头,眼中满是喜悦。
    “喜欢,比我以前用的任何头油都好。多谢吴大夫。”
    吴仁安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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