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明皇帝吗?”
    “看衣服应该没错了,就是这模样太差劲了些,你瞧瞧他这胆小猥琐,抱头鼠窜的样子,哪像个皇帝啊,边上那拼死抵抗的太监都比他胆子大。”
    “要不把他裤子扒了看看,大明的皇帝有没有种。”
    “啊!!!”
    囚车上衣不蔽体的朱祁镇惊醒了过来,在土木堡事件中,那天被几十个瓦剌士兵包围的噩梦还在不断的侵扰著他每一夜,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群狰狞的瓦剌骑兵居高临下看著自己的场景。
    清醒过来的他,此时手还在不断的发抖,天气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喷嚏,绿色的黏稠鼻涕溅射而出,边上传来了尖锐的喊叫声。
    “呀,太噁心了,太噁心了。”
    那声音刺耳,带著厌恶,只见是囚车边上的一个小太监带著极其嫌弃的神色在说话,隨后竟然捏起一把地上的马粪向著朱祁镇直直的扔去。
    新鲜的马粪带著余温盖在了朱祁镇的脸上,涌入了鼻腔和口腔,腥臭之味涌进来,他伸手去扒,手上沾满了污秽,要从口鼻之中抠出东西来,却越抹越多,最后呕了起来,腹中只剩下苦胆水,呕出了一肚子的苦涩。
    小太监十分嫌弃的看著他,尖酸刻薄的言语传来:“我说陛下啊,咱这眼瞅著就要到京师了,你这幅模样,若是让人瞧著了,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朱祁镇愤怒的看著,那张年青憔悴的脸上迸发出的怒火似要將人吞没,但是却隱而不发,这些时日来的遭遇让他知道,他现在的愤怒只能成为旁人奚落的笑柄。
    此时一个瓦剌兵骑马到了近前,对著小太监扔出一个布袋子,使唤狗一样的说:“喜寧,给大明皇帝穿好衣服,等到了京师用的上。”
    太监喜寧,脸上疯狂的堆笑,舔著脸低头哈腰:“遵命,大人。”
    喜寧是朱祁镇的贴身太监之一,是王振的义子,女真人,在王振死后立刻攀上了瓦剌人,並且成为了他们的带路党。
    瓦剌人能这么轻易的过了紫荆关,他功不可没,因熟知大明的情况,为也先出谋划策,並且狗仗人势,常欺辱被俘的朱祁镇。
    其实这一路上,瓦剌人知道大明的皇帝有用,並未有太多的折磨,也先那边下了令,將士这边打了些折扣,虽然偶尔为难,但是大多是心理上的折磨,时常言语或者行为上侮辱“尊贵”的大明皇帝来发泄。
    但是吃穿不愁,万一饿死了,冻死了,价值可就没了。
    反倒是喜寧,一路上带给了他曾经侍奉的大明皇帝无尽的折磨屈辱。
    朱祁镇不算是个暴戾的人,但是对於除了王振以外的太监还是极为的苛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歷朝歷代的皇帝基本都是如此,某一些太监当他反过来可以爬到主人头上的时候,便会变本加厉的宣泄自己的阴暗面。
    拿过包裹,里面是一套朱祁镇自己的衣服,当初在土木堡缴获的。
    看著绣金描银的华贵样式,喜寧不禁啐了一口:“呸,偏赶上你这野狗似的粗烂下贱身子还能穿这等华服。”
    不情不愿的喜寧还是给朱祁镇冲洗了身上的赃污,穿著衣裳。
    一边穿一边继续高强度嘴臭互动:“听闻新陛下可登基了,满朝文武定已经朝拜新陛下,估计现在很多人巴不得你早点死,你这丟人显眼的旧皇帝,不知道能给瓦剌人换些什么来。”
    朱祁镇年轻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这些日子他学会的最多的就是隱忍,不再肆意妄为,拋去天生带来的身份外,他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远远的向著京师的方向眺望,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想办法救他,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当朱祁镇穿好了衣服后,一小队骑兵来带著他和喜寧前往了也先所在的位置。
    此时军队暂时休整,一个小火堆边上坐著几个人,为首者是一个粗獷的草原汉子,皮肤黝黑,肩膀宽阔,手掌异常的宽大,握著一柄剑穿著肉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正是瓦剌太师也先。
    他伸手招了招,宛如在招一只小宠物上前一般的戏謔。
    朱祁镇没动,但是身后的瓦剌士兵给了他一脚,腿软无力的他踉蹌著跌跪在地上,而后撑起身子走到了也先的面前。
    也先站起身,两人其实一般高,但是朱祁镇的瘦了许多,气势上更是差了很多。
    也先拍了拍朱祁镇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坐下,隨后继续烤肉。
    “陛下,大明的皇帝陛下,马上就到京城了,有什么想和你的母亲臣子们说的吗?”说著拿过纸幣让朱祁镇给大臣和太皇太后写信。
    虽然也先开口称呼是陛下,但是朱祁镇明白,这都是表面功夫。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瓦剌的太师,对自己礼敬有加,朱祁镇还差点觉得这是一个忠臣啊,但是渐渐的他明白了,也先只是做一些表面功夫而已,除了这声陛下之外,也先从不阻止任何人包括喜寧在內对朱祁镇的侮辱,甚至居高临下的看著一切,享受著將大明皇帝踩在脚下的愉悦。
    朱祁镇行事愚蠢,但是脑子不笨,没有接过笔,而是说:“大同守將不开门,宣府守將不开门,朕与这些人无什么话可说了。”
    “大明人说,家书抵万金,陛下还是写一封吧,好好说说你的思乡之情。”
    朱祁镇要找藉口推脱,此时喜寧上前献媚:“太师,他就是故意推脱,他心底在盘算著呢,怎么样才好逃跑。”
    也先微微抬眼瞪著喜寧,喜寧便马上跪下自己扇巴掌:“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看著喜寧,也先露出了一丝笑意:“陛下,你瞧,他比你懂事。”
    朱祁镇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太师,不知瓦剌可汗脱脱不何在?朕想见见他。”
    脱脱不才是名义上的北元大汉,也先掌握实权但是只是太师,朱祁镇明白两人不对付,也先这人心思太深,朱祁镇根本就没机会在他手上谈条件,相反虽然脱脱不倒有可能。
    也先忍不住轻哼一笑,耻笑大明皇帝的痴心妄想,將手上的剑抬起放到了朱祁镇的面前,剑上是之前正在烤的肉。
    “陛下,饿了吧,吃一些。”
    朱祁镇看向了面前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不自觉的咽口水,但是不敢上前,因为那肉下面就是也先的剑。
    “吃。”
    也先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朱祁镇只能缓缓的靠近烤肉,张开嘴,眼神却一直留意著也先手上的动作,当他咬在肉上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也先手上似乎有发力的动作。
    “写!我写!”朱祁镇马上缩回了脑袋,颤颤巍巍的拿过纸笔。
    周围的人都鬨笑了起来,也先嘴角上扬:“多写些思念母亲的话,大明重孝道。”
    “要让她知道,大明皇帝陛下,是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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