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演技最重要的是层次感,递进的情绪,隱而不发,呼之欲出,难以抑制,別拿脱口秀演员不当演员。
    当孙氏拿到朱祁镇的亲笔信的时候,朱祁鈺大声的训斥太监喜寧,喜寧跪在地上將脑袋压的非常低,卑微颤抖著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不敢有所虚言。”
    朱祁鈺怒视著喜寧:“前方使者回报,太上皇在瓦剌阵中,衣不蔽体,消瘦羸弱,你这恶僕居然敢出言说太上皇一切安好,欺君罔上,来人,给我將喜寧拉出去斩了。”
    听到要问斩,喜寧浑身发抖了起来,他身边的平掌卯那孩却拦在了前面:“陛下,两军交战不斩使臣,难不成堂堂大明皇帝要违礼制?”
    “朕要斩的不是使臣,是不忠心的狗奴才。”
    平掌卯那孩却说:“喜寧现是我瓦剌的內官,此次来便是使臣。”
    朱祁鈺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故作怒气不髮状,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看著朱祁鈺那沉不住气的样子,平掌卯那孩心中多了一份轻视,心想大明前后两位皇帝不过都是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但是他可不知道这位新皇帝在眾人心中的形象。
    眼看著这些日子来勤勉刻苦,奔波劳累,殫精竭虑的年轻皇帝“受委屈”,御史言官们可不干了,王竑怒不可遏一步走出,指著喜寧和平掌卯那孩就开喷。
    “无耻小儿,没种的太监,我大明何惧尔等瓦剌小儿,现大明上下一心,陛下与太皇太后已经颁布圣旨,除非尔等无条件释放太上皇陛下,不然没得谈。”
    “滚回去告诉也先和脱脱不,大明各地勤王军队都已到京城,若他敢攻京师,定叫他有来无回,既然入了长城,就別出去了。”
    “小小瓦剌蛮夷敢在我大明皇帝面前大放厥词,今日我要再血溅朝堂。”
    王竑撩起宽大的袖子,就要上去干架,根本不顾及顏面体统,岂可见外臣“欺辱”皇帝。
    几个御史拉著王竑,但是嘴中骂骂咧咧的,一副就是要和瓦剌人拼死到底的样子。
    看著王竑那底气十足的样子,平掌卯那孩也是被唬住了,没想到大明朝堂上的文官现在都这么主战,这和他得到的情报不相符。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大明的虚实,以及大明对於朱祁镇的態度。
    如果大明真的完全不在乎朱祁镇了,那么朱祁镇的价值就会被降到最低。
    之前带著朱祁镇在宣府叩门,宣府不开,他们强攻宣府两日未成,北京城可比宣府城高墙厚,大明人真的背水一战,他们心里也打鼓。
    此时瓦剌军中本也就有两种声音,身为可汗的脱脱不希望借著朱祁镇换取更多的东西,甚至可以可持续性的换,但是也先觉得要趁机夺取大明北方的大片土地人口,为自己建功立业,为未来进一步扩大势力打基础。
    內部的分歧让瓦剌大军这一趟的行程也矛盾重重。
    瓦剌人最怕的就是大明已经做好了放弃朱祁镇的准备。
    伴隨著王竑的声音,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此时珠帘之后,传来了孙太皇太后的哭泣的声音。
    那大孝子也不知写了些什么,看的孙氏忍不住在朝堂上当著瓦剌使臣的面就哭了出来。
    听到太后的哭声,眾人纷纷噤声,平掌卯那孩明白自己的机会到了,也先的计策果然有效。
    也先通过大明的情报,深入的研究过孙太皇太后这个人了,她很聪明但是溺爱她儿子,他確信孙氏一定会尽力的营救自己的儿子。
    平掌卯那孩说:“太皇太后殿下,太上皇虽然在我军阵中过的自在快活也喜欢关外风光,甚至与我妹妹情投意合要结为夫妻。”
    听到此言,孙氏掀开了珠帘走了出来,端庄典雅雍容华贵的妇人双目含泪眼眶通红,说:“尔等胆敢欺辱强迫我儿一丝一毫,本宫一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听著孙氏那恶狠狠的言语,平掌卯那孩反而更加明白孙氏对於朱祁镇的重视,明白肯定还是可以谈。
    “太皇太后殿下误会了,我妹妹与太上皇情投意合,此次来此也是为了请太皇太后以母亲身份正式册封我妹妹为太上皇贵妃,明媒正娶,太上皇信中应也写明了。”
    朱祁镇在信件中委婉的表示了,只要和也先的妹妹结婚,他在瓦剌阵中的待遇马上就能提上来,不会受到欺辱,也能吃饱饭。
    孙太皇太后眼光闪烁,看著平掌卯那孩,看著王直等臣子,嘴唇微启,似要说些什么。
    高谷看到了太皇太后的异样,身为坚定的太后党,立马站出来阻止太后做傻事。
    “太皇太后,万万不可答应,万一太上皇与瓦剌女子结亲,那女子又是您亲口册封的贵妃,生了子嗣,便也是大明皇室血脉,后患恐怕无穷,万不可中了瓦剌人的奸计。”
    如此明显的计谋,眾人都看得破,孙氏也明白,但是只有高谷站出来说。
    关係到皇家血脉,眾人不敢轻易言语,对於现任皇帝朱祁鈺来说这事情也非常的敏感,若是应允了將来必然后患无穷。
    王竑看了眼朱祁鈺,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似乎有些左右为难。
    瓦剌人出言不逊咄咄相逼,內阁首辅沉默不语不敢担责,太皇太后欲救蠢儿恐生大患。
    王竑的父亲死在土木堡,他本就恨透了瓦剌人,再见瓦剌人这般对陛下囂张不敬的嘴脸,大明上位者的不作为和故意犯蠢,心中哀嘆一声。
    今日便是忠孝两全时!既做陛下的肝胆,也做崑崙!
    忠臣孝子迈步而出,四方步鏗鏘有力,对著上位拱手作揖:“太皇太后殿下,瓦剌人以太上皇为要挟,欲使得我军就范,若开城门,京城若失陷与徽钦二宗何异?”
    “王竑住嘴?!”
    “若是太上皇与瓦剌女子成亲生了儿子,陛下尚且好说,让皇太子如何自处?”
    王竑越说越激动,每一句话都踩著砍头的刀讲皇家內帷的伦理之事。
    “陛下是临危受命,奉天承运的大明皇帝,尚且可说,但是皇太子呢?陛下忠孝两全,请太皇太后再盖印,永不废除皇太子之位,可若太上皇早瓦剌下令废除呢?他另立与瓦剌人的儿子为皇太子,诸公该当如何自处?”
    王直训斥:“王竑,皇家之事……”
    “天家无私事,太上皇乃是皇太子生父,若是瓦剌人將来携带太上皇立储詔书与大明皇家和瓦剌人的子嗣再来,大明岂不是要有两位皇太子,甚至说是两位皇帝?!”
    瓦剌人將朱祁镇的贴身衣服隨著箭矢射到城楼上,王竑將朱祁镇的遮羞布扯下来,工整的平摊在桌上面给人看。
    按照朱祁镇的品性,这种可能性一定会发生。
    太皇太后听著王竑的话,怒气已经上升到了极致。
    在泳池里尿尿和在泳池边上往水里尿,行为是一样的,结果却不一样。
    赶在太皇太后开口之前,朱祁鈺拍案而起。
    “够了!”
    朝堂上一片静默,甚至能听到朱祁鈺因为愤怒而急促呼吸的声音。
    朱祁鈺怒视著平掌卯那孩,言语中是无尽的愤怒,是那种被压抑的愤怒,双目涨红,眼圈泛泪。
    “若非为了兄长,朕何用与你这等人多费口舌,兄长与我兄弟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从来是兄长在前我在后,今若兄长有失,朕定叫你们粉身碎骨!”
    越是知道大明在意朱祁镇,他就越回不来。
    “但是太皇太后与朕已经下了詔书,大明绝不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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