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等人虽然不认同朱祁鈺的想法,但是默认了这些事情让朱祁鈺自己去试试看。
    火药局的事情他们是一点也不担心,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个小部门而已,军队的事情比较担心,但是有于谦这个兵部尚书在,他们一不觉得于谦是个胡闹的人,二是不怕他们要担责,有于谦顶著。
    朱祁鈺让眾人离去,留下了武兴和石亨。
    王直高谷走出阁外,单独等候于谦出来。
    “王阁老,您等我是有事?”
    王直带著慈祥的笑脸:“于谦,我等年迈,但是老眼尚未昏,瞧的出来,陛下看你和看別人是不一样的,对你的信任也是绝无仅有的。”
    于谦不卑不亢,不喜不怒:“承蒙陛下信任,于谦唯有做好自己才是。”
    王直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总能看透事物背后的运转规律:“于谦,你可记得宣德皇帝在时对你的嘱咐。”
    于谦似想起了什么事情,恍惚了一会后说:“先帝说,我做人太正,做事太直,若让我身居高位,必不得好死。”
    王直和于谦两人並肩走著,一人佝僂著背,一人青松般挺直了腰杆。
    “于谦,我自幼读了三船五车的书,自詡学富五车,但是你的才学,我是认的,你的品性过刚但直,確令人钦佩,我也认,若非是你于谦,陛下授生杀大权时,我就算是血溅朝堂必也得拦著,功高位高,思危思退才好。”
    于谦暂时未言,走出了几步后说:“王阁老,我于谦非彭时商輅等年轻小辈,也非恋栈权位,只是陛下敢用我,我便不能退。”
    “于谦啊,你非跋扈,確乃烈马,但是栓跋扈烈马捨得用粗绳子,勒出血来不心疼,栓得住便是良驹,你这不跋扈的烈马,陛下可得用什么才能栓得住?”
    于谦仰面向天,轻嘆出雾气来。
    “但使江山父老能容我,便够了。”
    于谦大步往前走,王直无奈摇头,他就知道想要劝于谦退出內阁本是不可能的。
    书房內朱祁鈺看王直等人都走了,先无奈的嘆了口气,对著石亨欲言又止:“石將军,唉……朕……唉。”
    皇帝连续的两声嘆息让石亨觉得非常的感动,当即说:“陛下,末將明白,深感陛下大恩大德,末將带罪之身,不敢奢求,更不敢让陛下为难。”
    “石將军,朕封你为镇朔大將军,命你前往大同,待瓦剌人出关后,你重整大同军务,朕还是会赏你的。”
    此时的石亨感恩戴德,满眼激动的谢恩。
    但是对於野心家来说,这种感恩只是一时的,他那种永远在日益壮大的野心就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寡妇,不断的膨胀,要的更多,要的更大,没有止境。
    但是朱祁鈺还是会用他,用的就是他的野心勃勃,提防的也是他的野心勃勃。
    夺门事变三人小组,徐珵,石亨,曹吉祥,其中徐珵可用,他虽然卑劣,但是確有些才学能力,他恋栈权位,喜欢结党营私,但是满朝文武谁不想升官呢,若非际遇他就是个贪图权位道德底线很低的官员而已。
    石亨可以用一时,就是现在这时候,这人永远不满现状,真是会想办法造反,养著当年猪用。
    曹吉祥不可用,不像徐珵,他是真没啥用处,纯废物+爱钻营,等有好机会就宰了。
    安慰完石亨,朱祁鈺对著武兴说:“武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武兴激动的单膝跪地:“末將谢过陛下救命之恩,愿为……”
    朱祁鈺双手扶起武兴:“不必说这些,现在你是神机营的都督了,以后肩上的担子重,得挑起来才好。”
    “末將绝不负陛下的厚恩。”
    忠诚度九十,这种级別是无需考验的。
    “等会隨朕去一趟火药局,方才说的事情,神机营的拨款向火药局购买火器,如此数额庞大的一笔款项,你可得自己费心盯著。”
    “末將明白。”
    前往王恭厂的路上,朱祁鈺坐在马车內。
    掀开帘子问骑马的武兴:“武兴,你家用红罗炭多少钱一斤。”
    马车边上跟著的金英闻言满头的冷汗止不住的流。
    “陛下,红罗炭是宫內御用,末將家中没用过,用的黑炭,光景好些的时候,用过太西煤。”
    “如何价格你可晓得?”
    武兴点点头:“黑炭有品质高低,价格在每百斤3-5两银子,太西煤百斤7两银子左右,普通的煤百斤也就不到2两银子。”
    现在的煤直接烧不如木炭,所以一般能买到炭的人家不用,太西煤具体是什么朱祁鈺不清楚,但是听武兴说起来,好像是一种很不错的煤。
    朱祁鈺看著手上的册子,里面有近些年来的宫內用炭,从正统七年三杨退位,王振掌权开始,宫內一年用炭就涨到了红萝炭24万3千斤,黑炭63万斤,煤41万6千斤,木柴39万斤,在正统七年前这个数字大概只有一半多点。
    宫內正常用不了这么多的炭。
    而今年,没有了王振之后,宫內的炭火未减少,而且是近期採购,黑炭和煤的价格比刚才武兴报的贵了两倍有余。
    宫內的炭火这一项支出,金额高达十二万三千两白银,整个神机营一年火器採购的配额才十五万两白银,宫內这炭火一年快烧出一个神机营的军费了,怪不得王振之前能贪那么多钱。
    耗资之巨堪称骇人。
    朱祁鈺斜眼瞧了一眼金英,金英不敢言语。
    抵达王恭厂,王恭厂太监刘庆迎了出来。
    朱祁鈺环视一圈,没见到纪光波父子的影子,便面露慍怒的说:“纪光波和纪柏常呢?”
    刘庆这才命人將两人喊来。
    朱祁鈺明白这是不將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虽然之前说了纪光波是技术总监负责整个王恭厂,但是当时是打仗,没有正式的旨意下发,朝廷又没有这个官职,刘庆的等人也就不以为然。
    刘庆是金英的义子,朱祁鈺本就因为宫中用炭的事情恼火,此时正好杀鸡儆猴。
    朱祁鈺对著金英说:“你一直都跟在朕的身边,朕要独立火药局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今日开始宫內的监管太监就回宫候职吧,整个火药局技术方面由技术总监纪光波负责,经营方面朕属意让孔泽磊来负责。”
    武兴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皇帝如此安排,孔泽磊就是之前和他一起写生死状出城放火的其中一人。
    孔泽磊饱餐一顿,忠诚度90(非常忠诚),忠诚度偏向(后勤粮草,军队物资,操练军队)。
    刘庆忽然被卸了职位,满脸的错愕,看向金英,金英却没有任何言语,微微皱眉示意他別乱说话。
    “武兴,命人去將孔泽磊喊来。”
    “是,陛下。”
    刘庆直接被吩咐离开,朱祁鈺走向了纪光波,命庄胜拿过来一张捲起来的羊皮纸。
    小声的说:“纪光波,朕又从永乐大典里面发现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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