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恩入宫,朱祁鈺並不急著去见他,选妃阶段还没正式的选定,不急,得给別人留点机会。
    李瑈送人入宫后,就告辞了,非常急切的说:“大皇帝陛下,我等今日就启程返回高丽,將如此大好消息告知王,王知道后一定会非常开心,我等会再带著礼物过来。”
    这送人又送钱的多不好意思。
    “金英,命人吩咐天津,让用最好的船送高丽使臣归国,高丽公主深的太皇太后喜爱,將这个好消息告知高丽王。”
    “是陛下。”
    高丽的使臣团队分外的开心,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这就出发了。
    金英见这行人远走便上前:“陛下,高丽不过弹丸之地,不足以让您如此的重视,太上皇在时从未接见过高丽的使臣,但是他们仍旧非常的听话。”
    “你是想说小人畏威而不畏德吗?”
    “陛下圣明。”
    朱祁鈺不置可否的一笑:“小人眼见喜,耳听怒,无妨喜乐些。”
    金英跟在朱祁鈺的身后,不一会宫中的小太监递过来摺子:“陛下,大同军报。”
    朱祁鈺接过军报仔细一看,心中藏著喜色,脸上却阴沉了下来,將摺子重重的摔到了书桌上:“胡闹,石亨简直就是胡闹!”
    “朝廷派遣使臣前往瓦剌团队,居然大半丧命在我军与瓦剌的对战中,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摺子里详细的描述了,使臣团队前往大同府后,石亨带人劝说使臣团队不要出城,说瓦剌人还在边关伺机而动,但是劝说未果,使臣团队还是出城去了,正好碰上两军交战,瓦剌军劫掠使臣团队,我军救援不利,致使使臣团队损失大半,只剩下些护卫和僕从活著。
    正好此时万贞儿端著御膳房刚温好的糕点过来,朱祁鈺瞧见了她,继续发泄著自己的愤怒:“朕千叮嚀万嘱咐,一定要將使臣团队和礼物送到瓦剌阵中,若是关外正危险,石亨为什么不先拦著?这可怎么是好,皇兄在敌营中恐怕又得遭难了。”
    “若是皇兄因此而受苦,朕如何面对父皇母后?”
    万贞儿將糕点放下,问清楚金英来龙去脉,便挥挥手让宫女们都先退下,缓步来到了朱祁鈺的面前,伸手轻抚皇帝。
    “陛下,您千万別动怒,龙体为重,事已至此绝非陛下之错。”
    朱祁鈺双目灼灼:“怎非朕之错?若是朕能早点將太上皇接回来,何至於让他受苦?这次又和瓦剌人打了一仗,瓦剌人吃了败仗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接下来再想和谈恐怕难了,皇兄啊。”
    她已经是皇帝的人了,自然得为皇帝想,但是见皇帝如此兄弟情深,有些话也说不出口。
    朱祁鈺忽然间抓住了万贞儿的手:“母后,对母后怎么办?贞儿,这事情朕该如何告诉母后,母后知晓后定然伤心不已,母后这些时日来已经足够操劳了,怎么忍母后再伤神。”
    朱祁鈺垂头丧气的继续说:“母后待我这般好,我竟然连兄长都救不回来,朕无能,是朕无能。”
    “不,陛下,您之雄才大略贞儿都瞧在眼里,您之至诚至孝古来少有帝王能与你比肩,您万不可如此苛责自己,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朱祁鈺温柔的看著万贞儿:“贞儿,满座紫禁城,整个大明,只你是最懂朕的。”
    被说的心绪飘荡的万贞儿请命:“陛下,就由奴婢去將此事告知太皇太后吧。”
    “不可,母后得知此事必然恼怒,不管谁去定少不了苛责,朕亲自去母后顾著身份应当还会好些,若是让你去……朕怎么捨得你无故受责备。”
    “陛下,奴婢力本微薄,无力像皇后娘娘那般为陛下分忧,也没办法像芸儿姑娘一样常伴陛下左右,唯独这件小事上可帮陛下一二,还请陛下让奴婢为陛下做些事情,奴婢是太子殿下的奶娘,太皇太后最是疼爱太子殿下,便是太皇太后责怪,也不会太为难奴婢的。”
    万贞儿看著朱祁鈺动摇就乘胜追击:“奴婢见陛下与太皇太后母子情深,实不忍一些小误会让您和太皇太后娘娘生了嫌隙。”
    朱祁鈺颓然的坐下,没来由的问:“贞儿,朕是不是很没用?”
    看著自怨自艾的皇帝,万贞儿同情心泛滥了起来:“陛下,您是这天底下最最有厉害的人。”
    “但是连这点小事,朕还得你来代劳。”
    万贞儿虽然才十九岁,但是分外的成熟,常年照顾朱见深,那是少女的身子,少妇的心,看见心爱的少年无助的时候最是心疼。
    …………
    万贞儿来到了慈寧宫,入內后便拜见孙氏。
    正在吃著新式糕点的孙氏问:“今日著急忙慌的来是有什么事情?”
    万贞儿將大同关外,派去送礼物的使臣团队被两军交战覆灭的消息告知了孙氏,孙氏勃然大怒:“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那份军报摺子明日就会送达御前会议,奴婢在陛下身后瞧过了,使臣团队不顾劝阻出了关,没曾想被瓦剌人袭击,因之前瓦剌人和石亨打了几次小仗,恐怕是怀恨在心也没问清楚就动手,石亨带人赶到的时候双方激战,使臣团队死伤殆尽。”
    孙氏的双眼中是怒火:“只剩下些不知情的僕从,死无对证了,这军报不是他石亨想要怎么写就怎么写,不会是石亨因为之前的封赏怀恨在心,恶意阻挠吧。”
    孙氏的猜测没有事实根据,只有情感猜疑。
    她敏锐的问:“陛下的反应如何?”
    “陛下怒极了。”
    “真的?”
    “真真的,而且陛下十分沮丧,奴婢觉得陛下或许是觉得石亨难以掌控,若军报中有虚言,恐怕是石亨违抗皇命,听陛下言语,对石亨颇为忌惮。”
    孙氏不屑一哼:“哼,这时候知道忌惮了,仅仅因为一些功劳,就要將之封为太师国公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忌惮?全然不顾权衡之道,养出骄兵悍將,將来如何收场?”
    通过万贞儿对於朱祁鈺私下无助时候的描述,更加让孙氏明白朱祁鈺还不懂得如何当好一个皇帝。
    万贞儿趁此机会表忠心:“娘娘,陛下现在对奴婢颇为倚重,便是最软弱的一面也会表现给奴婢看,想来陛下是將奴婢当做倾诉的对象了。”
    “贞儿,你是聪明人该如何做你定是明白的。”
    万贞儿磕头:“娘娘,奴婢一日是您的人,一辈子是您的人,若没有娘娘的知遇之恩奴婢一辈子都只是端茶倒水的卑贱货色,哪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娘娘对我之大恩犹如再生父母,是生养天恩。”
    孙氏可不会因为一两句信誓旦旦的好听话就全然信了她,而是略带警告的说:“贞儿,你有这份心,本宫就安心了,陛下身边鶯鶯燕燕的往后少不了,大家各自有自己的门道,汪怡杭瑜是潜邸出来的,且都有子女,赵芸儿不说別的,斗不过一枪就能攮死十几个,那新来的李知恩是高丽公主,往后还有这家的贵女,那家的才女,后宫里说来说去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这人情世故,你来我往的,能入宫来的,谁身上没八百个心眼子,这边关係好了,那边就得罪,要照顾全是不可能的,能应对就不容易了,你可懂得?”
    万贞儿心思剔透,再表忠心:“奴婢不是名门贵女,更没有才学本领,奴婢是十一岁入慈寧宫中的婢女,是您的奴婢,要说恩情只有娘娘您的恩情,擢选奴婢为太子的奶娘,再让奴婢去了陛下跟前伺候,才有了奴婢现在这一些些好光景的日子。”
    “奴婢没有父母亲人,要说依靠只有娘娘您才是我的依靠,没名没分的宫女宫內比比皆是,全指著娘娘您金手一抬,奴婢伺候娘娘几百日上千日,虽在陛下跟前伺候了几日,但是奴婢不敢妄想,娘娘的恩情牢牢记在心中绝不敢忘。”
    对於万贞儿的话,孙氏非常受用,几分真情假意暂且按下不表,但是態度非常诚恳。
    孙氏扶起万贞儿,和蔼的说:“贞儿,以后宫內遇著阻力,就来找本宫,杨嬤嬤年纪大了,到了告老的年纪,正好她的尚宫之位你接著。”
    闻言万贞儿急忙叩谢,尚宫之位正六品的女官,多少人盯著,可谓后宫女官之首,必是后宫话事人的得力干將才能胜任。
    “你且得牢记,服侍好陛下,事无巨细多得亲力亲为,將来等有了机会,本宫会给你爭一个名分。”
    “多谢娘娘,娘娘千岁。”
    万贞儿的眼中是贪婪之色,此时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那种游走於皇帝和太皇太后之间,危险又神秘的感觉,让她得到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她似乎错误的认为,现在两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以小博大,以少胜多的强烈成就感席捲而来。
    错误的认知带来的偏差,不切实际的畅快自认为是谋划全局的谋划者。
    “万贞儿忠诚度+1,忠诚度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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