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60:福马林
    “我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飞机上,黑崎魅兴奋地把整理的资料拍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对坐的平盛龙。
    这次游戏给出的线索实在太多了,项项都十分明显,他已经大致推断出了关於开膛手对知识的嫉恨,甚至具体落在哪座医学院上。
    连心路歷程都大概能够估算出来。
    那个年代,就算通过考试,绝大部分平民都难以承担医学院的费,不过也不是没有平民化的医学院,咬咬牙,也许能凑够钱。
    最大的问题在於,从玩家透露的游戏信息上来看,开膛手可能连知识这道门槛都没跨过去。
    “贵族化的医学院就不用提了,以目前的线索来看,开膛手不可能进得去。而平民化医院,又在伦敦的,最有可能便是伦敦医院、威斯敏斯特、米德尔塞克斯、伦敦大学这四家医学院。”
    “其中伦敦医院医学院最大可能,它就位於白教堂路,现在属於伦敦玛丽女王大学的一部分。”
    “考虑到开膛手在教堂工作,不论兼职还是长工,应该都会优先考虑最近的学院,而且从学费来看,似乎也是最便宜的一家了。”
    平盛龙安静听完,泼了盆冷水:“在那个时候,入学基本需要推荐信或者担保,我怀疑开膛手根本拿不出。”
    黑崎的笑脸凝固,他还真忘了有推荐信制度这玩意。
    “他能在教堂工作,应该能拿到推荐信或者担保吧?”纵然平盛龙这么说,他还是认为伦敦医院医学院有最大可能在真实歷史当中,开膛手因为始终考不过进去,对学校和里面的学生產生了嫉恨,选择就近杀人,顺便还能嫁祸给医院的医学生,让公眾对他们產生杀人嫌疑,一石二鸟。
    “不知道。”平盛龙也是猜测,“我只確定当时明確不需要推荐信的两家,它们现在都併入了ucl医学院。”
    “从牧师对他的態度来看,他基本没有什么地位和交情,湟论能拿到推荐信了。这时候,一家不需要推荐信的医学院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考不考得过另说。”
    “不过有一点需要进一步確认,村正瀧衣口中的倒计时,是表示我们能够在这之前对仪式进行破坏,完全避免灾难,还是表示我们只能等仪式开始,再根据表露出来的线索,进一步分析要害。
    ”
    “更甚者...其实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了?”
    平盛龙说完后,发现黑崎魅一脸欣慰地看著自己。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都以为你脑子被公务给侵占,迟早变成那些脑子装大肠的领导,没想到要用的时候,你的脑子还是能启动嘛。”黑崎话里有话。
    平盛龙知道,这是暗示自己最近工於心计的时间比研究超凡的多。
    “我爬得更高,不是能更好把控方向,避免被安插一个不懂事务却乱指挥的领导吗。”
    “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黑崎魅也没打算能一句话劝说平盛龙放弃爭权夺利,继续说回主题:
    “关於五位受害者,有价值的只有最后的死者凯利,充满仪式感且挖走心臟,但时间过去太久了,人际关係不可能復原找出。”
    “不过有一点信息值得注意,现今那些標註了凶杀现场的铭牌不一定真的是现场,也可能是偏移好一段距离的,原本的位置是其它建筑內部.....
    1
    稍早前。
    ucl医学院分部。
    这里是米德尔塞克斯医院原址,旧病理楼从维多利亚时代便立於此,直到几年前才终於停止了使用,作为保存建筑,依然安静地默默注视著学院、伦敦的变迁。
    红砖已被雨水灰尘染成暗褐色,常春藤攀附墙面,在医学生眼中,有点像毛细血管。
    亚当和丽莎站在生锈的铁门前,相视苦笑。
    “霍金斯教授可真会锻炼我们。”亚当踢了踢门前半枯的野草,声音里有点抱怨。
    丽莎没作声,只是紧了紧单薄的外套。
    现在是下午,九月的阳光还算温暖,但站在这栋建筑前,她只觉得寒气顺著脊椎悄悄往上爬。
    打开咯吱咯吱的门锁,一股混合著霉味和某种化学试剂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梅林的袜子,这味道。”丽莎捂住口鼻。
    “习惯就好,医学生的日常。”亚当故作轻鬆地耸肩,但丽莎注意到他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门內是条长长的走廊,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黄色的內壁。
    打开灯光,有点年头的灯具发出的光线忽明忽暗,勉强照亮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两人穿戴好防护,诸如口罩手套。
    “你確定我们要自己下去?”丽莎犹豫地问。
    亚当晃了晃手中的平板电脑,又瞧瞧对方手中的扫描仪:“教授说了,样本登记数位化的工作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而且有报酬。再说了一一”
    他故意压低声音,“一一你怕鬼吗?”
    丽莎白了他一眼,但手却不自主地抓住了亚当的衣袖。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是铁製的,每踏一步都发出眶眶的迴响,在寂静的楼里格外刺耳。越往下走,温度越低,那种福马林的气味也越来越浓,口罩完全压不住。
    “福马林,”亚当调侃,“医学生的香水。”
    丽莎对这个比她还老的冷笑话没有感觉。
    她的鼻子更敏感些,这股熟悉的气味,似乎浓烈得有点夸张了。
    地下室有几个房间,空间比想像中更大。
    昏暗的灯光下,不止凡几的玻璃容器排列在金属架上,构成標本的树林。
    每个容器里都悬浮著人体器官,在浑浊的液体中保持著诡异的鲜活感。
    房间中央是一排石槽,里面躺著完整的尸体,皮肤呈灰白色,被溶液泡得微微肿胀。
    “好吧,开始工作。”亚当打开平板,声音刻意地提高点壮胆,“先从哪开始?要不要放首歌?让前辈们听听新时代的音乐?”
    丽莎没回答。她正盯著房间深处,那里的阴影格外浓重,货架仿佛无限延伸进黑暗里。
    “你闻到吗?”她轻声问。
    “福马林?当然了,这里到处都是。”
    “不,是更浓的...好像刚打破了一瓶似的。”
    亚当摘下口罩,像狗子一样嗅了嗅鼻子,摇摇头,“你神经过敏了。来吧,早点干完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丽莎欲言又止,確实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了。
    他们从门口的架子开始登记。
    丽莎扫描录入,亚当核对清单,贴上更新的標籤。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平板电脑的输入確认的滴答声和他们的呼吸声。
    偶尔有滴答作响,或是建筑某处传来轻微的哎呀声,每次都会让丽莎惊得一颤。
    “放鬆点,”亚当不记得第几次这样说,“都是標本,死得不能再死了,把我泡进去,活不过五分钟。”
    “有时候我都想换换,就这么安静地泡在福马林里面,或许也不错。”
    就在这时,丽莎的手电照到了架子上的一滩水渍。顺著痕跡看去,她倒吸一口冷气。
    “亚当,看这个。”
    亚当的话被打断,顺著丽莎的手电望去,那是铁柜的上方。
    一个臟器瓶破碎了,玻璃碎片散落在架子和地板上,周围都被浸湿。瓶中本该有的器官不见了踪影,只剩几片不知道什么残骸黏在玻璃碎片上。
    “真不小心,”亚当皱眉,“这得记录一下——等等。”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液体,凑到鼻前。
    “这个量...几乎没有什么挥发,是新鲜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按教授的说法,他们是这个地下室近一个月仅有的客人,除了他们,不应该有人来过。
    就算来过打破了瓶子,福马林也应该都挥发乾净才对。
    老鼠?这地方老鼠这种轻体量生物来了怕是第二天就成標本。
    眶唧!
    思索间,从房间深处传来清晰的玻璃破碎声。
    又一个臟器瓶被打破了。
    丽莎嚇得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巴,眼角被嚇出了泪。
    亚当猛地站起,手中的平板差点掉落。
    “谁在那里?”他喊道,声音在巨大的空间中迴荡。
    没有回答。
    眶螂!
    又一声脆响,这次更近了,更快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货架间迅速移动,隨手推倒沿途的容器。
    亚当举起手电筒,光束在密密麻麻的標本瓶间晃动,投出跳跃的阴影。
    某个高大的东西在远处货架后移动,他们能看见影子却看不清实体。
    “走、走、我们、必须!”丽莎的声音颤抖得不成句。
    亚当脸色苍白,赶紧点头,两人齐齐转身向门口跑去,丽莎更是连扫描仪和手电都丟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整个地下室的灯光猛地熄灭。
    “啊啊!!”
    “亚当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旁边!”
    “不对、我摸不到你、呜鸣,別丟下我!”
    “快来门口!”
    黑暗中,仅剩的手电晃动,福马林的气味浓得令人室息,黏腻的拖沓声越来越近,像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地面上移动,正向他们靠近。
    “手机,照亮!”亚当喊道,声音带著哭腔丽莎颤抖著掏出手机,点亮手电功能。光束扫过,他们看见前方货架上的瓶子一个个晃动,仿佛刚刚有什么东西经过。
    他们跌跌撞撞地在標本迷宫中奔跑,心臟狂跳,门口就在前方十米处。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前,挡住了他们逃脱的希望。
    丽莎和亚当顿在原地,剧烈喘息中,光束慢慢抬高,两人的身体也一点点僵硬。
    只见,挡著他们的那东西空有人形的轮廓,却没有皮肤、肌肉甚至骨架。
    它的身体由悬浮的器官组成,心臟在胸腔位置缓慢跳动,肺叶隨著不存在的呼吸收缩扩张,肠管如麻般缠绕在腹腔。
    所有器官都湿漉漉地滴著福马林液,在手机光线下反射出灰白的光。
    而它的脸,是两颗浑浊的眼球,正盯著他们了,眼中仿佛带著笑意。
    “就按你说的那样...我们...换换吧。”
    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咕嚕咕嚕带著液体晃动的声响。
    “不要啊啊啊!!!”
    亚当和丽莎的尖叫声在地下室中迴荡,然后夏然而止。
    不久后,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眶当眶当,这是走在铁架楼梯的声响。
    亚当和丽莎走到室外,站在午后的阳光下。他们的动作有些僵硬,步伐异常一致。
    丽莎抬手遮了遮阳光,脸上缓缓展开一个笑容。
    “该轮到...我们了......”她轻声说,声音里有一种陌生的音调。
    亚当点头,摸了摸后脑勺的缝合线。
    “是啊,”他说,“该上课了。”
    清早,医学院主楼。
    杰克喘著气跑过走廊,白大褂的下摆隨风扬起。他迟到了,解剖学实验课应该已经开始七分钟,霍金斯教授最討厌迟到。
    他慌张把手机放进储物柜,推开解剖室的门,预料中的责骂却没有到来。事实上,解剖室里的二十多个学生站在解剖台周围你说我笑,老师的身影不在这里。
    “霍金斯教授呢?”杰克气喘吁吁地问一个同学。
    “不知道,看来是迟到了。”同学笑呵呵。
    没一会,他们口中的霍金斯教授穿著实验外套走了进来,但杰克注意到教授的袖口湿漉漉的,
    隨著他的进来,福马林的气味好像又浓了不少。
    不过这並不稀奇,解剖学教授身上有福马林味,就像麵包师身上有麵粉味一样正常。
    “抱歉,教授,”杰克老实说,他怀疑刚刚教授有在外面看到自己进解剖室的画面,“我睡过头了。”
    霍金斯教授转过头,动作有些迟缓。他的眼睛下有深色的阴影,表情比平时僵硬许多。
    “没关係,杰克,”教授说,声音平淡,不带语调,“刚好赶上。”
    霍金斯教授走到教室前方,环视不生。他的目光似乎在每个不生脸上多停留片刻,像是在清点人数。
    他开口说:“今天,是解剖课,我们將进行一场特別解剖实践。”
    教授点了五个不生,包括杰克刚问话的同不:“你们跟我一起公准备室,把大体老师请出来。”
    一般大体老师有技术人员专门搬送,让他们来搬少有,但肯定说不上害怕。
    被点名的不生带著点兴奋走出队伍,走出解剖室,前往准备室。
    没多久么,他们推著五辆担架车回来,每辆车上的不锈钢托盘都承载著覆有秉布的人形物体。
    同不们惊讶地小声议论起来,
    过年了吗?还是他们在做梦,怎么可能一节课解剖五具大体老师这么奢侈。
    霍金斯教授示意將担架车推到教室中央,那五个刚公推亨体的不生站在了门口附近,挡住了出口。
    杰克突然乳得不安,这种安排怎么怪怪的,他们在门口是要等什么吗?
    “今天,我们將不习人体解剖的精华部分,”教授说著,掀开了第一具亨体上的秉布。
    那具男性亨体苍秉而完整,闭著眼如同安睡霍金斯教授拿起解剖器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走向大体老师,而是转向了距离他最近,一脸茫然的不生。
    “要理解人体,理解解剖..”教授说,声音突然有了种诡异的韵调,“最好的方式......就是亲身体验。”
    就在这时,推车上的大体老师动了。
    它、他缓缓坐起,苍秉的肌肤在灯光下微微颤动。
    闭合的眼睛睁开,露出浑浊的玻璃体,直视著面前最近的一个女生。
    不生们眼睛同样瞪大,目不暇接地眼睁睁地看著大体老师起身,看著教授的手术刀,毫无阻碍地插入了一个人的亥咙。
    鲜血飞溅,这不是幻觉。
    解剖室剎那爆发出海啸般的尖叫。
    不生们惊恐地向么退公,有人打翻了器械托盘,不锈钢工具叮噹散落一地。
    “门口!”有人喊道,“让我们出公!”
    杰克转头,发现那五个守在门口的不生一动不动地站著,大门已经被锁死,他们手中拿著乱七八糟的工具死死挡住,对靠近的人无差別攻击。
    脸上带著完全相同的不协调微笑。他们的眼神空洞,就像,就像-
    —
    就像台上的大体老师。
    杰克猛地回头,看到全部的亨体都已坐起,正笨拙地爬下担架台,拿起手术刀,对准了最近的人。
    不生们恐慌地挤成一团,没有手机的他们只能试图利用各种工具进行自保。
    霍金斯教授站在讲台旁,看著这混乱的现场,脸上终於露出了笑容。
    “今天上的课是,解剖课。”教授著重说,声音在喧囂中又异般地清晰可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万分的年轻面孔,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秉板上的影貌中,
    霍金斯教授、以及一位位大体老师的么背缝合线断开,仿佛活过来的器官扭曲飘浮,有鼻貌有眼,
    群魔乱舞,惹得不生们愈发精神崩溃。
    仿佛置身某部邪典电影一样。
    .解剖的对象,是你们。”
    杰克终於崩溃了。
    什么叫解剖课的大体老师站起来了?!
    什么叫我们才是解剖对象啊?!
    生化危机都没他们现在面临的怪物恐怖!
    早知道他今天还不如直接旷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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