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受伤了。
    是那时炸弹的冲击余波吗?
    “很严重?”
    跟了陆秉钊许久的刘秘书惯会收敛,此时却因前不久发生的一切而控制不住情绪。
    “能不严重吗?那是六氧化硫,他只要戴上面具,根本不会吸入毒气,就因为你……”
    他顿了顿,被伤势惨重的陆厅给刺激到失了理智。
    “本来陆厅的计划是将村里的老弱病残转移,以此从方海嘴里获得云起的下落,就因为你的存在,一切都乱了。”
    “方海莫名先一步回来,我们不止没能把人转移走,还和他们正面交锋,几名巡警为此身受重伤。”
    他越说越激动,看霁月的眼神如遇毒瘤:“霁小姐就没有想过,你的存在极可能会让周边人身负重伤,甚至失去生命?”
    “肾上腺素2mg,静推。”
    医生沉着冷静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刘秘书不再执着于指责,目光转向了染着血手印的帘布。
    霁月松开深陷掌心的指尖,意识微动。
    此时积分只剩134,她兑换了一张回血符,搜索后却发现陆秉钊的名字灰着。
    心猛地颤了一下,覆在帐篷上的身影也跟着晃了一瞬。
    她掐着虎口强迫自己镇静,意识中不断点击刷新的小圆圈,精神高度集中在界面上。
    与死神赛跑的不止争分夺秒的白大褂,她也算是体会上了这种紧张到手脚发抖的时刻。
    “心跳恢复了!”
    同一时间,刷新暂停,陆秉钊的名字亮了,黄符化作一道金光闪进帐篷内。
    她顾不得隐蔽,只想尽快从黑白无常的手中将他拉回。
    想起在洞里痴傻的自己,还以为他呼吸暂停是为了给她足够的氧气,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受伤了。
    那么一大滩的血迹流淌在她身后,她怎么还能把空气里的腥味当成是之前射出来的精液呢?
    “神迹!”
    “这……太神奇了!”
    帐篷里一阵惊叹,医生欣喜若狂,掀开帘布的双手上还有手术沾染上的血迹,整个手套包括无菌服袖口,全是通红的血色。
    “病人伤势全好了,眨眼间,跟变魔术一样!”
    刘秘书瞠目结舌,原地愣了片刻才弯腰跟着医生走进帐篷。
    霁月没上前,维持着原先的动作站在原地,掌心的指甲印渗出了淤紫的红痕,她却好像没感觉到疼。
    “真的好了?”
    “完全好了!瞳孔聚焦,心跳正常,连刚刚的伤口……”
    医生的话戛然而止,一阵低促的咳嗽随之浮起。
    陆秉钊应该是醒了,后面的交谈变得小声,霁月也没了再听的心思。
    至于神迹一般的不治便愈,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
    回到帐篷,霁月只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刘秘书在外头喊她,大家准备启程离开。
    依旧是大巴车,虽然和来时不是同一辆,但也很大很长。
    霁月识趣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将身子隐在座椅后,呆呆望着玻璃外。
    “小姐,我帮你把针取了。”
    唤声很轻,她的眼珠动了动,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手背覆上一片温热,留置针取出的那刻,微微的刺痛让她下意识看过去。
    护士对她微笑:“你的手很凉,需要给你拿个毯子吗?”
    霁月摇头,张唇:“谢谢。”
    嗓音很干涩,她清了清嗓,重复着加大音量。
    护士离开后,车子终于启动,虽然人在发呆,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有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从车前排扫过来。
    她没有回应,整个车程一次也没有。
    陆秉钊从意识回归的那一刻,听到医生与刘秘书的交谈,便知晓了此事应当与霁月有关。
    他嘱咐着不要走漏风声,在想去看看她时被工作绊住了手脚。
    失联时间过于漫长,堆积的工作比山还高,他耐着性子处理,忍着思念指挥现场。
    好不容易坐上大巴,却连她的一个身影都没瞧见。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寻她,又耍孩子脾气了?
    尤记得初入露雨村时,她还笑着给他比着指尖,虽然他不懂那样是什么意思,可每次见到她那样摆弄,下意识就想跟着她的动作摆动。
    罢了,等到了安置点,再与她好好解释一番。
    行驶速度不快,经过几段山路,大巴终于抵达安置点。
    铁皮制作的临时样板房很是简陋,但比起风餐露宿,已经好了很多。
    七年前经历过洪涝的露雨村村民,对于二次洪涝,竟出乎意料的适应。
    开门时骤大的泄气声让霁月呆滞的眼神聚焦,车门处陆陆续续下着人,她等了等,等到连司机也下了车时,才从捂得温热的座椅上起身。
    一抬头,竟与人视线对上。
    不是陆秉钊,而是刘秘书。
    他像是特意等在那里,见她望过来没有丝毫愧疚,虽然嘴里说得是:“霁小姐,我为我早上说的话向你道歉。”
    “不用。”霁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穿过行道走向他时,他似乎欲言又止。
    “您有话可以直说。”
    刘秘书思索再叁,视线飘向车外,回头时声线压低。
    “霁小姐,陆厅在您心里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廉洁奉公、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的代表。”
    “与他共事这么久,我从未见他在哪个人面前失控成这般模样。”
    “如果您抱着玩一玩的态度,觉得卓越领袖臣心如水很是新鲜有趣,那我想,便到此为止吧。”
    刘秘书知道他不该越俎代庖,不该背着陆厅与她说这些话,但他实在见不得他的精神领袖成为别人石榴裙下其中的一个玩物。
    这不公平。
    “他心怀国家,不该停搁在情情爱爱的小事上,您说是吗?”
    霁月没说话,沉默间刘秘书下车离开,独留她一人站在车道。
    寒风顺着大开的车门蹿了进来,她裹紧身上的衣服,突然很想回到上车时,护士问她要不要毛毯的那刻。
    她现在很想要张毛毯。
    她好冷。
    “领导你没事可太好了!”
    车下嚷着的村民簇拥成一团,陆秉钊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挨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原来在他离开没多久,洪水冲泄而来时,刘秘书与众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转移了他们。
    整个过程只有离开单独拍摄的记者和摄影师受了点轻微的伤,好在他们去的地方地势很高,不如他所遭遇的那般凶险。
    陆秉钊虽然还在与他们对话,心思却飘到了人群以外,余光不停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却始终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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