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崔浩绷直身子。
    屏住呼吸气都不敢出,浑身每一丝肌肉都僵直起来。
    我俩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
    期望满天神佛保佑,別让他们发现我俩。
    在我俩心慌到不行时,传来上面人说话声。
    “嘶,我的脚,今天真特么寸!”
    “谁让你自己不小心,我看截胡的人肯定是白天乾的,咱俩再搜也不顶鸟用,还是回去帮忙取青铜器吧。”
    “那就走……等等,我刚踢到的木盖板下像是有东西,要不搬开看一下?”
    那人提议的瞬间,我心臟停跳了一拍。
    真有种死神即將降临的紧张感。
    崔浩更是浑身颤抖,冒出的冷汗湿透了衣服。
    “能有撒东西?黑妈咕咚能看到个锤子。”
    “真像是有东西……”
    这时我右手握住铁钎,缓缓调整姿势。
    哐!
    木板又被踢了一下。
    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我举起铁钎,做好有人下来就死命捅的准备。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时候只能拼死一搏。
    “有个蛋,赶紧回去找老大,得防姓孟的一手!”
    “是我眼了?那就回吧。”
    两人说话声渐渐远去,脚步声也逐渐消失不见。
    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我才鬆开铁钎推开崔浩,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起来。
    真是度秒如年。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却像过了好几年那样漫长,浑身肌肉紧绷的都酸疼了,衣服更是被冷汗湿透。
    “呼哧呼哧!”
    崔浩喘气如牛,双手使劲擦著脸上的汗珠。
    “妈呀,真是嚇死我了!”
    “还是你厉害,一早就让躲进坑道里,不然刚才就被堵住了。”
    我心有余悸的揉著心口。
    纯粹是运气好而已。
    要是那两人再谨慎点仔细点,把木盖掀开查看的话,我俩可真跑不了。
    以后要加倍小心,安全上决不能马虎。
    因为这次的事,往后我小心谨慎了一辈子。
    却没想到造化弄人,最后还是马失前蹄。
    “別废话,趁他们回去搬青铜器的空档,咱俩赶紧回村。”
    “对对对,赶紧回。”
    我俩离开废窑,小心的往村里走。
    临到村里,崔浩突然低声说:“哥,孟建设一直对秀芳有意思。”
    “昂?”我有些疑惑的瞥了眼他。
    秀芳是十里八村一枝,对她有意思的男人多了,孟建设只是其中一个。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係?
    “哥,你还没想明白?”
    “孟建设骨子里就不是好人,害你上不了大学的举报者,我猜就是他!”
    “他羡慕嫉妒你上大学,又娶秀芳,眼红举报想拆散你们,所以写举报信毁你的前途!”
    我沉默片刻,觉得崔浩说的有道理。
    举报能引起上面重视,並且派人下来调查,少说得有村长背书。
    而且调查是村长全程陪同,暗地里肯定说了不少我家的坏话。
    目光看向村长家方向。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没证据的事別乱说。”
    嘴上让崔浩別乱说,心里却在孟建设身上记了一笔。
    这次截了他的胡,拿走墓中最精华的部分,算收一部分利息。
    而且因为截胡的事,搞不好孟建设会和盗墓团伙闹翻。
    明天指不定能看到他被打的惨样。
    回家藏好下墓收穫,上炕闭眼就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爷爷身体越发糟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爷么事,休息休息就好。”
    “今天记得去找王媒婆,婚事耽搁不得。”
    爷爷有些涣散的眼神望著我。
    抬手想摸向我的头,却抬起一点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爷,我去找医生,给你买药!”
    我真怕爷爷挺不住,抹著眼泪衝出家门。
    现在能找的只有村医。
    希望他的偏方,真有吹嘘的那么管用。
    见到村医时,他鼻孔朝天高仰著头,都不带用正眼看我的。
    “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昨天让我在村里丟那么大的脸,现在想让我给你爷治病,就跪下好好求我!”
    我气的浑身发抖。
    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打烂他的狗头。
    但想到爷爷的病情,拳头不由自主的鬆开了。
    “我给你钱。”
    “嘁,你能有几个钱……啊,这么多!”
    村医的鄙夷,在我拿出钱时变成了惊讶。
    我把爷爷给我攒的老婆本都拿了出来,重重拍在村医面前。
    “一共68块3毛2,想要钱就给我爷看病。”
    村医直勾勾盯著钱,贪念都从眼中溢出来了。
    这些钱现在看著不多,但在那年月,顶的上村医三个月的收入。
    “你这是把老婆本,都拿出来孝敬我了啊。”
    “哈哈,有钱啥都好说!”
    “不过,这只算对我不敬的赔礼,药费单算。”
    我懒得跟他计较。
    只要稳住爷爷病情就行。
    村医拿起钱喜笑顏开的揣进兜里。
    转身去药柜配药,片刻后把几包药递给我。
    草纸包著的药丸有大有小,看不出具体是什么药。
    我拿上药转身就走。
    村医气急败坏的喊道:“还没给药钱呢!”
    “记帐,下次一起算。”
    我心里在村医身上记了一笔。
    帐,都得算!
    回家刚餵爷爷吃完药,就听外面传来吵嚷声。
    “二狗子,昨天见人去田里了么?”
    “三驴,有人说你昨天下地,是不是刨东西去咧?”
    “昨天见谁去东边田里滴,都可以举报线索,有重奖!”
    是孟建设的声音。
    我心里一激灵。
    看来他和盗墓团伙没闹翻。
    这是在追查昨晚截胡的人!
    孟建设的喊声再度传来。
    “呦,耗子,昨晚没出去打地洞吧?”
    “建设哥你別拿我开玩笑,我不会打洞。”
    崔浩的声音在发颤。
    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无比紧张。
    “紧张个什么劲儿?脑门上汗珠都冒出来了,这样让我很难不怀疑你啊。”
    “我是来找石头哥滴……別动我!光天化日,你对我一个男滴动手动脚!”
    “昨天有人见你去地里了,给我按住他。”
    “孟建设你个驴锤子!仗著你爹是村长就欺负人!乡亲们都来给我评评理!”
    崔浩扯著嗓子使劲喊。
    围观村民虽多,却都敢怒不敢言。
    不仅因为孟建设他爹是村长。
    更因为孟家人多。
    孟建设的爷爷生了八个儿子开枝散叶,到孟建设这辈男丁有四十多人,是村里人最多的家族。
    所以村里没人敢惹孟家。
    即便孟家人胡作非为,大家也只能忍气吞声。
    啪啪!
    耳光声响起,外面一片死寂。
    我沉著脸拿起钢钎往外走,突然响起崔浩悽厉的嘶喊声:“別动篮子!”
    “敢动篮子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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