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万凌听著赵嫣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眨眨眼看向了锦初:“赵嫣嫣究竟……”
    话未问完,锦初毫不犹豫地摇头:“她不是!”
    展万凌闻言鬆了口气,咂咂嘴:“怎么就这么执著呢,当公主又有什么好的,说不定还要被送去和亲!”
    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展家派人来催促,展万凌才依依不捨地离开了,临走前还约定改日一块出门泛舟。
    锦初笑著应了。
    人走后,飞雁眼神虚闪:“半个时辰前夫人也跪在了宫门口。”
    赵氏一听说赵嫣嫣去了宫门口立马就有些坐不住了,不顾劝阻,也跟著去了。
    锦初眼眸微动,她和赵氏的关係早就人尽皆知,也不必再维繫那份微乎其微的脸面,淡淡嗯了声。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赵老夫人最后的叮嘱。
    “飞雁!”
    “奴婢在。”
    “解了赵老夫人的毒。”
    赵甄死了,赵老夫人活著也没什么要紧的,起初,用赵老夫人的性命也只是来牵制赵甄的势力。
    飞雁点头。
    宫门口的两人跪了一天一夜,也未曾被召见,直到昏死过去被人抬回去。
    彼时城外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篤定了赵嫣嫣就是假冒的,看尽了祁国公府的笑话,为此,祁老太君还病了。
    祁贵妃心急如焚亲自求到了北梁帝那,央求回府看看,北梁帝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应允。
    令眾人意外的是,祁贵妃的鑾驾並未直接去祁国公府,反而是停留在了盛国公府门口。
    门口侍卫来传话时,锦初正在练字,她眼皮一跳,贵妃来了,她不敢不见,匆匆放下了手上的笔亲自出门相迎,果然看见了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最显眼的还是那顶奢华富丽堂皇的轿子。
    “臣女给祁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锦初屈膝行礼。
    帘子撩起,祁贵妃那张仪態万千的容貌露了出来,一袭繁复华丽的宫裙,乌黑的两鬢还有六支金灿灿的凤尾流苏,隨著祁贵妃的动作轻轻晃荡,祁贵妃一双丹凤眼流转之际看向锦初。
    片刻后,祁贵妃抬脚上了台阶站在锦初跟前,清冷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待锦初站起身后,祁贵妃上下打量著锦初,红唇勾起:“怪不得母亲对公主十分欣赏,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锦初故作惶恐,正当她误以为祁贵妃还要为难自己的时候,祁贵妃已经转过身翩然离去。
    直到仪仗队离开,锦初还是一头雾水。
    “锦初妹妹!”
    展万凌纵马飞来,打断了锦初的思绪,一同跟来的还有秦芳瑜,展万凌挥挥手:“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去朝霞寺上香,锦初妹妹可有时间?”
    秦芳瑜同样兴致盎然的样子:“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昨儿晚上做了个噩梦,今儿执意要去寺里上香,实在是拦不住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锦初也不好扫兴,点头应允,让飞雁准备一下,很快飞雁就收拾好了行李。
    三个人乘坐同一个马车,身边带上十来个护院,一路有说有笑地赶去了朝霞寺。
    “我听说赵家的那位老夫人迴光返照了,居然能下地走了,病了这些日子,早就传快不行了,拖了这么久竟好转了!”展万凌嘖嘖称奇。
    锦初笑而不语。
    “这京城越来越有意思了,昨儿赵嫣嫣是被人抬回祁国公府的,你们猜怎么著,居然诊断出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展万凌一脸惊讶,秦芳瑜诧异:“我怎么记得她嫁过去才一个月?”
    “准確地说是一个月零十天,就因为这事儿才气坏了祁太君。”
    锦初愕然,她知道赵嫣嫣婚前就已经和祁予安偷尝禁果,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了身孕!
    半夜偷爬祁世子的床这件事因为有孕已经坐实了,祁国公府那样的家族,最重视名声。
    想起祁贵妃阴鬱的脸色,锦初知道赵嫣嫣要倒霉了。
    不知不觉到了朝霞寺山脚下。
    三人一同下山往山上走,却在半路上碰见了萧冉沁,萧冉沁的身边带著两个丫鬟,乍然看见三人微微有些惊讶,最后视线落在了锦初身上停顿稍许:“锦初是来替家人求平安的吗?”
    展万凌摇头:“是我昨儿做了噩梦,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我担心是菩萨警醒,所以来烧香拜佛,一个人怪没意思,叫上了秦姐姐和锦初。”
    萧冉沁恍然,手里捏著帕子笑著说:“我竟不知你们三个关係这般要好了,也怪我,缺席了好几次,日后有宴会可別忘了带上我。”
    展万凌抿唇笑嘻嘻的应了,转而又看向了锦初,四个人一同上山,期间展万凌陪著萧冉沁閒聊,秦芳瑜则时不时和锦初搭话,十分友好。
    终於抵达了山顶。
    来往的香客並不多,四人跪在蒲团上磕头跪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又各自添了香油钱。
    哐当!
    哐当!
    竹筒摇签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展万凌二话不说拉著锦初来到了摊前,不由分说地將摇签桶塞到她手上:“锦初妹妹摇一卦,朝霞寺的签文极灵验。”
    秦芳瑜点头。
    锦初握著签筒却有些犹豫了,她还未想好求什么呢。
    “求姻缘吧。”萧冉沁提议。
    展万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个好!”
    在几人的催促下,锦初隨手摇了一卦,落下的签文恰好掉落在地,被展万凌一个箭步弯著腰捡起,喃喃道:“下下籤……”
    锦初眼皮跳了跳。
    秦芳瑜皱起眉头,柔声安慰起来:“这签文也有出错的时候,你別往心里去。”
    “说不定还有破解的法子。”萧冉沁接过签文瞥了眼上面的下下籤,还有一注看上去就极差的批文,她递给了解签师傅。
    解签师傅当即道:“施主命格太硬,二九年华之前不宜谈论婚事,否则克夫族,会有血光之灾。”
    “那二九年华之后呢?”萧冉沁迫不及待地追问。
    解签师傅又看了眼签文,若有所思地说了句:“看天命而为,一时还说不准。”
    锦初微微一笑,她本就將姻缘看得极淡,能不能嫁人,对她而言並不重要,所以锦初的心態並未受影响。
    其余三人都各自抽籤。
    秦芳瑜是上上籤,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展万凌是中等签文,寓意是多看看身边人。
    轮到萧冉沁时,签文落下,上面写著上上二字,萧冉沁看见后顿时欣喜不已,小脸染上娇羞,捡起递给师傅:“解,解姻缘。”
    解签师傅看过签文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萧冉沁眼皮跳了跳:“师傅,此签文何意?”
    “看似上上籤,一念之差全都在施主一人手上,施主过於执念反而会得不偿失,不如退一步开阔天空,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必定会幸福美满。”
    话音落,萧冉沁的脸色变得煞白,强挤出笑意:“多谢师傅提点。”
    解签后四人各有心思,萧冉沁並未多留,找了个藉口匆匆离开,展万凌揉了揉小腹,嘴上哎呦哎呦两声:“你们先去后院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锦初关心几句,展万凌摆摆手:“朝霞寺我可是熟客,丟不了。”
    说罢,抬脚就走在长廊的拐角处躲起来,確定了两人走远了,才偷偷返回刚才解签文的地方,从衣袖里掏出一摞厚厚的银票塞了过去:“连夜出城,越远越好。”
    解签师傅心领神会,连连保证后拔腿就跑。
    展万凌又將藏於袖口中的签文放回了竹筒中,上面赫然是两个上字,安排完此事,才回到了后院和两人相聚。
    三人閒逛时秦家派人来催促秦芳瑜快些回去,下人面色焦急,秦芳瑜心一跳;“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下人支支吾吾的看了眼锦初和展万凌,压低声音凑在秦芳瑜耳边嘀咕几句,秦芳瑜脸色微变,立即对著两人说:“大庆,南和派使臣来北梁选和亲公主,祖母说,皇上膝下只有一位早就出嫁了的长公主,若要和亲,只能从大臣家族选。”
    展万凌张大嘴巴故作惊讶:“还有这事儿?”
    锦初奇怪的看了眼展万凌,总觉得今日的展姐姐反应很奇怪,秦芳瑜点头:“祖母今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提醒祖母,趁早將婚事定下。”
    说完秦芳瑜看向了锦初,有些担忧起来,展万凌是將门嫡女,又是展將军的宝贝疙瘩,朝廷还用得著展將军,绝不可能会送展万凌去和亲的。
    倒是锦初,看似有个风光的家世,却无人撑腰。
    和亲两个字狠狠地撞击了锦初的心房,她面色苍白,指尖冰凉,展万凌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皇上已经许你自己选夫,君子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
    锦初恍惚点头,眼皮跟著跳了跳,和亲两个字依旧像是大石头压在心头上。
    三人回府时气氛明显不活泼了,秦芳瑜表示回府后会打听清楚,再派丫鬟告诉两人。
    下了马车,锦初回到国公府时忽然想起了昨日依稀也听说和亲的事。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梁锦郡主抽了个下下籤的事传遍整个京城,梁锦郡主是个克夫族的命。
    方嬤嬤知晓此事后差点儿没气晕了:“胡说八道,主子是顶顶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克夫?”
    要不是飞雁阻拦,方嬤嬤差点儿要去朝霞寺问个清楚。
    “才半个时辰消息就传得这般厉害,主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您。”飞雁道。
    锦初扬眉笑了笑:“无妨,隨她去。”
    签文的事她可不认为是个巧合,二九年华还有三年,她又不著急嫁人,没人惦记自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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