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两人暂时並没有去私人小岛,陆景声还是带著江辞晚找了一处风光不错的海边度假。
    上午,海风带著咸湿的气息迎面吹来。
    江辞晚光著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
    海浪温柔地漫过她的脚背。
    冰冰凉凉的,很是愜意。
    陆景声跟在她身后,手里提著她的鞋子。
    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
    “陆景声,你快来看!”江辞晚忽然蹲下身,手轻轻戳了戳沙滩上一只缓慢爬行的寄居蟹,“它背著的壳好漂亮。”
    陆景声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捡些贝壳回去做纪念。”
    “可以啊。”江辞晚又戳戳那只寄居蟹,“不过这只好懒,我戳它都不动。你看其他的寄居蟹都跑得好快,生怕被人抓走,就只有它最懒!”
    陆景声本来想说,它可能不是懒,是快要死了。
    但怕江辞晚听了不高兴,还是忍著什么也没说。
    “別在水里玩太久,小心著凉。再玩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去。”
    陆景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
    这会儿虽说有太阳,把沙滩晒得暖洋洋的,不算很冷,但海水里的凉意丝毫不减。
    她一直踩在水里也不好,泡久了难免会受寒。
    只不过江辞晚並不想听他的话,装作没听见似的。
    她的脚在水里轻轻踢著浪。
    溅起的水珠落在她的脚背上。
    她才捨不得离开呢。
    如果可以,她想一整天都在这里玩!
    见她耍赖不动,陆景声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先站起身来。
    江辞晚见状,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趁他不备,她一脚踩在他的鞋上,身体顺势往他身上靠。
    “你带著我走,这样我的脚就不会著凉了!”
    她仰头看著他。
    陆景声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伸手捏她的脸,“这样怎么走?我的脚都动不了了。”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江辞晚挑了挑眉,低头去闹他,“踩你!踩你!”
    她故意在他脚上踩来踩去。
    玩得兴起。
    “不听话。”陆景声嘴上说著责怪的话,但身子没动。
    手扶在她腰上,避免她站不稳摔倒。
    江辞晚忽然又踮起脚想去揪他的头髮。
    陆景声笑著偏头躲开,没让她得逞。
    “今天这么闹腾?还真是欠收拾。”陆景声知道她现在心情好,捉弄人的鬼点子也都冒了出来,闹人得很。
    他伸手在她腰侧挠了挠。
    她的身子果然立马就软下来。
    “不准挠我痒痒!”江辞晚快气死了,躲著不让他碰自己,“赶紧把你的手拿开!”
    “可以,但是我们都不可以再闹,不然真要摔进水里去了。”
    陆景声率先妥协。
    江辞晚却得寸进尺,索性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似的掛著。
    “我不要!反正如果摔了,我就骂你。”
    两人在那里胡闹了好一会儿。
    看她光著脚一直不肯沾地的模样,陆景声索性弯下腰,双臂穿过她的膝弯將人打横抱起。
    江辞晚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
    “抱你回去,不然让你继续踩我的脚?”
    陆景声低头看著她红扑扑的脸蛋,眼底满是宠溺,“还是说,你想自己光著脚走回岸上?”
    他故意顛了顛怀里的人。
    江辞晚立马紧张地搂紧他。
    “陆景声,你快放我下来!好多人看著呢!”
    旁边几岁大的小孩子都没有让人抱,她这么大人了,哪里好意思。
    “他们看就看。”陆景声语气坦然,脚步稳健地往前面走去,“让自己的未婚夫抱一下又没事。”
    江辞晚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你的心跳好快。”
    她又小声嘀咕,手抠著他衬衫的纽扣。
    陆景声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被你闹的。”
    此时,没有海水的沙滩已经被阳光晒得滚烫。
    陆景声特意避开被晒得最厉害的地方,沿著树荫边缘慢慢走。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放鬆下来,脸还不自觉贴著他的脖颈蹭著。
    “累了?”他柔声问道,脚步放得更缓。
    江辞晚在他怀里摇摇头,又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一点。”
    刚才玩水闹了半天,確实消耗了不少力气。
    她把脸转了个方向,鼻尖蹭著他耳垂,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陆景声把她抱得更稳了些。
    江辞晚看著远处的海平面。
    几只海鸥正贴著海面飞行,翅膀偶尔掠过浪,激起白色的水珠。
    阳光在海面上碎成万千光点,晃得人睁不开眼。
    “陆景声。”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等以后你买了小岛,我想建一个很大的城堡在上面。”
    陆景声脚步不停。
    “好,等回去我们就去看设计图,你喜欢什么样的城堡,什么样的园,都可以告诉设计师。”
    江辞晚抿了抿唇,心里甜滋滋的,“嗯。”
    “那还要建一个可以看星星的高塔,晚上能躺在那里看银河。”
    “没问题。”
    “还要……”江辞晚掰著手指细数自己的愿望,忽然觉得想要的东西好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的要求这么多,而且这还不是她的岛,是陆景声买的。
    陆景声笑著摇头,已经走到了遮阳伞下。
    他把她放在躺椅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拿毛巾帮她擦去脚上的沙子。
    “晚晚,你的事情,永远都不麻烦。”
    *
    一年后。
    中午,江辞晚窝在沙发里,怀里抱著个玩偶抱枕。
    她盯著窗外被风吹起正转著圈的树叶,眼神有些放空。
    茶几上放著温好的牛奶,她喝了一口就没动过。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江耀华又动了一次小手术。
    前几天他刚拆手术线,复查结果显示恢復得比预想中好,不过还得在医院里观察几天。
    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她和保姆,十分安静。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陆景声每天都会准时发来的报备信息。
    他去瑞士出差已经快一个月。
    这么久的时间没见,江辞晚都有些想他了。
    不过陆景声说这次的行程很重要,一时半会回不来,最少还得半个多月。
    “唉……”江辞晚翻著手机通讯录。
    看著那一个个名字,她最后还是按灭了屏幕,不知道联繫谁。
    半年前,她去机场给苍明宇送行。
    苍明宇笑得轻鬆,说自己是要去非洲闯出一片天地,还扬言三五年內不做出成绩就不回国。
    不过她大概也清楚,估摸著是苍劲逼他过去接管苍家在非洲那边的事务,专门歷练他。
    到了这个年纪,也確实是该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当时江辞晚还调侃他说大话,说他分明就是被赶过去的,跟逃难一样。
    现在倒好,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成了在家里閒得发慌的“留守成年人”。
    其实江辞晚也努力过,投资了一家看似前景大好的科技公司。
    只可惜不到半年就资金链断裂,连带著她投进去的两个多亿都打了水漂。
    她偷偷摸摸的,也不敢让江耀华和山婉容知道。
    最后还是陆景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给她补上了这个窟窿。
    江辞晚直觉,自己还是在家里当小米虫来得实在。
    网上说,真正的败家其实不是大手大脚,钱如流水,而是头脑一热,开始创业!
    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小姐,你的快递。”保姆抱著一个巨大的纸箱走了过来。
    “什么东西啊?”江辞晚有些好奇。
    她不记得自己最近买了什么,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包裹。
    “陆先生从国外寄来的。”
    “哦……那我自己来拆吧。”江辞晚接过保姆递来的工具刀。
    她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礼盒。
    打开一看,礼盒里整齐地码著几十罐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有些是她隨口提过喜欢的牌子,有些是没见过的新品种。
    最底下还压著一张陆景声手写的卡片。
    【听说有个小可怜在家里当蘑菇,给你寄点吃的补充能量。你挑一挑,看看最喜欢吃哪些口味?】
    江辞晚捏著卡片哼了好几声。
    他才是可怜的蘑菇呢!
    她拿起手机直接给陆景声发语音。
    “陆总真是財大气粗,这是把那边的店都搬空了吗?你去瑞士谈的是巧克力的业务?”
    发完消息又觉得不够,她乾脆拍了张巧克力堆成小山的照片给他。
    江辞晚直觉陆景声是准备把自己当小猪养。
    可她不是小猪!
    她也一点都不贪吃!
    然而,放下手机后,江辞晚就坐在那开始试吃。
    客厅里很快散落著许多打开的巧克力罐。
    江辞晚每种口味都尝了一口,试过的纸被她整齐地放在茶几上。
    茶几摆得满满的,倒还真有点像在进行一场专业的品鑑会。
    她选了几个自己最喜欢的口味给他发过去。
    【这几款好吃,你再多带些回来。】
    陆景声没回復,而是直接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给她。
    “喜欢这几款?”陆景声脸上带著笑意,背景音里隱约能听到钢琴声。
    “嗯!”江辞晚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她又观察著他身后的场景,似乎並不是在什么办公场所。
    “你现在没在工作吗?”她面色如常地问道。
    “有別的事情要忙。”
    陆景声见她这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就知道她根本没发现那些巧克力的不同之处。
    巧克力礼盒的底部都写著 “婚礼专款”。
    他这一次出差,工作其实早就已经处理完,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准备他们两个人婚礼的事情。
    陆景声今天没穿西装,浅色的羊绒衫衬得眉眼格外温和。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我就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告诉我,我给你准备。或者还有別的想吃的,我给你带。”
    他的目光落在镜头外的纸质设计图上,那是他刚敲定的钻戒设计方案。
    那枚戒指的主石切割成星星的形状,周围环绕著小钻,像把整片星空都嵌了进去。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亮著,上面显示著马上就要完成的求婚策划案。
    这份策划案写得很详细,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陆景声和人反覆琢磨过很多遍才確定下来的。
    江辞晚没注意到陆景声的不对劲,抱著巧克力罐子坐在沙发上。
    那双嫩白的腿还在那里一直晃悠著。
    “我没有什么想吃的,你也別带,我都已经长胖好多了。”
    话音刚落,她却又忍不住塞了块巧克力进嘴里。
    腮帮子鼓鼓的。
    陆景声看著她这可爱的模样。
    “只是让你试一下巧克力的口味,別吃太多,小心牙疼。” 他轻声叮嘱。
    江辞晚含糊不清地回懟:“陆景声你好烦。这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现在还不准我吃!”
    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像是想隔著屏幕戳他。
    陆景声也很无奈。
    “我是说想让你尝尝。算了,你想吃就吃吧,知道你嘴馋。”
    他眼底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
    陆景声的目光又落在她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明明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但心里倒是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他顿了顿,看著屏幕里她不满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不胖,现在就很漂亮,再多长点肉也没事。零食可以少吃,但是一日三餐必须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江辞晚小声抱怨著:“你真的是越来越囉嗦了。”
    陆景声:“因为是你,所以想说的话才多。晚晚,你要乖一点……”
    他又开始嘮叨起来。
    江辞晚看了眼时间。
    按照两地的时差,他那应该已经是傍晚了。
    “你那边是不是快要天黑了?”
    陆景声点点头。
    “好,那你快去吃晚饭吧,我不和你聊了。”江辞晚隨意找了个藉口,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陆景声也只好由著她。
    江辞晚匆匆掛断了视频。
    千里之外。
    暮色正將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蓝紫色。
    陆景声低头看著面前摊开的钻戒设计稿,心里想著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俯身用钢笔在设计稿背面的空白处添上一行小字。
    平时苍劲有力的字跡,或许是因为现在带著几分浪漫的期待,要显得柔软许多。
    【准备好戒指,等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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