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闭了闭眼睛,咬著牙隱忍著什么。
    最终,他只是攥紧了拳头,狠狠地锤了两下地。
    满地的细沙黄土,锤几下根本不疼,可那紧紧咬住牙关的表情和心痛的样子,能让人切实感受到他的痛苦。
    那堆黑灰里最后一点火星终於熄灭。
    云彩像是共情了他们的痛苦,遮住了月亮,也给这片大地蒙上了一层荫翳。
    仿佛只愿见人间喜乐,不想见世俗悲哀。
    西北风咆哮著捲起沙尘,砂砾打在脸上针刺一般疼痛。
    陆怀野扶起乔雨眠,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雨眠,我们把爸扶回去,回去再说。”
    三个人互相搀扶著走进屋里,陆怀野又去外面锁好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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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乔雨眠把自己跟踪孙慧琴,听到她和周双富密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父亲开始还很激动,后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平静得近乎绝望。
    他用平静的声音讲述了自己来到西北之后的事。
    “上了火车之后,孙慧琴就一直埋怨我不该把钱都给你,说活不下去。”
    “可能是她算计著钱,被有心人知道了,我们第二次转车的时候碰上了小偷。”
    “钱在睡觉的时候被偷的,除了钱,包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
    “等转车到了这边,我们俩身上只剩下三十块。”
    “分了生產队,给了住处,我们又买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后,身上只有十几块。”
    “当时满心想著,发工资就好了,到时候就有钱了。但每个地方的工资標准不同。”
    “我在青山县將近八十块的工资,到了这边只剩下十五块,但是每月可以补贴两斤白米五斤玉米面和十斤白薯。”
    乔父想哭,但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我们知道环境艰苦,但没想到会苦成这样,孙慧琴过惯了好日子,突然变成这样,她根本无法接受。”
    “每天以泪洗面,还哭著喊著要回去。”
    “可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唯一回去的方法就是,培育出可以在西北地区生长的植物,立了功就可以到更上一级的单位做重点研究。”
    “孙慧琴逼著我每日每日的採样,嫁接,她自己也跟著我一起干。”
    “其中她的改变,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了。”
    “没想到,刚有点成果,死了两颗苗,然后我就病倒了。”
    乔雨眠略想一下就知道这一年来父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没了钱就也没了爱。
    孙慧琴忍受不了清苦的生活,在周双富的诱惑下背叛了父亲。
    周双富想要自己儿子有出息,便指使孙慧琴吹枕边风让周拴柱当了助手。
    结果父亲真的培育出了抗旱抗风沙的小苗。
    周双富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將儿子推举出去。
    孙慧琴跟著一起做研究,也对这件功劳起了野心。
    两个人各怀鬼胎,让父亲染上了肺结核。
    这个病不会立刻死亡,等父亲把培育的品种一手带大,报告和数据都做完,就是『功成身退』的时候。
    其实上辈子乔雨眠一直想不通两件事。
    一件是孙慧琴如何能在父亲刚好培育出新品种后將他害死,她总觉得,以孙慧琴的智商,不会將这件事处理得这么干净。
    第二是孙慧琴说父亲是抢了她的功劳,新的品种是她嫁接培育出来。
    她根本不懂这项技术,是怎么骗过农研所,然后去参加各项研討会。
    因为只要谈到技术问题,她必然露馅。
    来这一趟,她把这两件想不明白的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孙慧琴是暗中有人帮助,所以才能让父亲『合理病故』。
    她的那些嫁接知识,是跟著父亲一起做实验学来的。
    怪不得她前世无论怎么告都告不倒孙慧琴。
    她除了背后有人『保驾护航』,也真的懂技术,有『真才实学』。
    不过这辈子孙慧琴的美好梦想要落空了。
    她什么都不会得到。
    乔雨眠拉过父亲和陆怀野。
    “爸,我感觉这个周双富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他如果只是一个村长,大概不敢这样对你。”
    “很明显,他剋扣你的工资,你的粮食和补给,还塞过来两个莫名其妙的助手,这都不是他一个村长能做出的。”
    “这件事我们要速战速决,以免生变。”
    乔父也认同。
    “周双富確实不经常在村子里,我们这窝沙村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西北这边粮食和水都缺得很,年年闹饥荒,別的村都有补贴粮食,我们村只发过一次,没准都进了周双富的口袋。”
    乔雨眠想了想。
    “爸,你说周双富拦著你,不让你上报树苗死亡的情况。”
    “你现在就写报告,我让陆怀野连夜送到县里或者市里的农研所,我们先把他们的后路给打断。”
    乔父看了看乔雨眠,又看了看陆怀野。
    “这……这行吗?”
    陆怀野面色也不太好。
    “周双富和那两个助手还有他儿子都不是善茬,我怕我不在这,他们对你不利。”
    乔雨眠安抚陆怀野。
    “没问题的。”
    “我会儘量忍著不起衝突,就算真的起了衝突,我身上还有霜枝给的药粉。”
    乔雨眠从包里掏出药粉。
    “这是痒痒粉,这是流泪粉,这是生石灰。”
    “別说他们四个,就是来十个我也不怕。”
    陆怀野还是有些担心。
    乔雨眠劝道。
    “他们拿捏住我们的方式就是觉得我们离县里太远,不能出去找帮手。”
    “再说,他们想让我爸继续给他们培育植物,目前不会对他怎么样。”
    “我会跟他们说,你出去买药买米,他们不会相信,只觉得我们有可能是去报公安。”
    “他们暂时没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报公安他们根本不怕,所以不会在意。”
    “但他们死也不会想到,我们根本不是报公安,而是去给这三颗树苗提交『死亡报告』!”
    乔雨眠將灯关上,压低声音。
    “我们明天这样……”
    这边三个人正在计划著怎么逃出去,周双富那边也在计划著。
    本来周双富带著两个上边安排下来的助手在商量怎么把这两个『外来』人赶走。
    那边出去撒尿的周栓柱狼哭鬼嚎地跑进来。
    “爹……外面有鬼啊!”
    周双富做多了亏心事做的多了,但心狠手辣,哪怕有些害怕,也还是强装淡定。
    他一把捂住了正在尖叫的周栓柱。
    “別他妈胡说八道,老子在这,哪个鬼敢找上门!”
    紧接著,就听见哭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啪啪拍门的声音。
    周栓柱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她来了,她来找我们了!”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把门锁住了,她一会会不会把门拍烂啊!”
    “爹……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周双富听见拍门声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两个助手更是瑟瑟发抖,直接躲到了桌子下面。
    拍门声还在持续,周双富咽了口唾沫,抑制住颤抖的手脚。
    他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半米长的西瓜刀。
    “他妈的,我看哪个鬼敢来,我给她剁个稀巴烂。”
    衝著门口骂了两声,拍门声奇蹟般地停了下来。
    周双富微微喘著气,拍著儿子的肩膀。
    “没事,鬼被我嚇走了……”
    话音刚落,窗户上出现一个满脸淌血的女人。
    那女人头髮蓬乱,手上有黑灰,紧紧贴著玻璃哭泣。
    周双富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周栓柱更是嚇得尖叫了一声,然后昏死过去。
    下一秒,窗边的女人喊道。
    “双富,开门啊,是我,我是慧琴。”
    “双富,快救救我,乔家一家子白眼狼,他们想杀了我啊!”
    看清楚人脸,听得出声音认出那是孙慧琴,他这才稳了神魂,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门。
    一打开门,孙慧琴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屋,刚在屋里站稳,周双富立刻扇了她两巴掌。
    “你他妈的半夜不睡,装鬼来嚇人!”
    “我让你监视他们三个,你跑过来干什么!”
    刚才孙慧琴拍窗户的时候,他嚇得跪在了地上被两个助手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觉得十分丟人,便把火气发泄在孙慧琴身上。
    孙慧琴抱著周双富嚎啕大哭。
    “乔雨眠那个小贱人长本事了,她要杀了我啊!”
    “你看我的脸,我的手,我的头髮,我差点被她按进火堆里活活烧死啊!”
    “呜呜呜呜,双富,你可得给他们点苦头吃!”
    周双富冷静下来看著面前的孙慧琴。
    她再也不是初见时那个风骚惹祸的美少妇。
    眼前的女人头髮被烧焦了大半,糊成一块一块地贴在头上。
    手心里有黑色的灰烬,还有火苗烫出的水泡。
    脸上更是惨不忍睹。
    有些血泡还在不断长大,有些已经溃破,从里面流出血水和皮肤组织液。
    溃破的地方血呼啦的红肿连成一片,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噁心。
    周双富一把將孙慧琴推开。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孙慧琴哭得喘不上气。
    “你套上驴车带我去县里,先给我看病,然后再报公安!”
    “找你舅舅帮我,我要那个小贱人蹲大狱,吃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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