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刚要走过来的男人,慢慢地止住了脚步。
    赵老爷子看到没人敢上前,气得摔了手中拿著的一个瓷瓶。
    他转身跑进身后的厂房里。
    那个卖药水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
    “小乔姐,你快走吧!”
    “工厂里有东西,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乔雨眠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工厂里大概是有枪。
    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现在要赶紧走。
    刚走到门口,发现一个男人用铁链把门锁上了。
    男人把钥匙放进口袋里,转身看乔雨眠。
    “我们確实没什么本事,不敢对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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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在我们的地盘,对我们的人动手,总要付出点代价。”
    男人笑得阴沉。
    “我不动你,自然有人敢动你。”
    野外空旷,所有人都屏著呼吸围观事態的发展,四周静得可怕。
    乔雨眠甚至能听见赵老爷子翻找东西发出巨大的响动。
    墨黑色的铁门被上锈的大锁锁住,像是锁住了生的希望。
    乔雨眠握紧手里的刀,朝著男人跑了过去。
    那男人刚才还得意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这他妈就是个疯娘们!”
    男人叫骂著迅速躲到了一边。
    乔雨眠踹了一脚大门发现踹不开。
    紧接著,身后有破风声传来。
    隨著一声枪响,子弹打到了她旁边的铁门上,炸出一串火星。
    接著又是一枪,这次更近,打在了她头顶上。
    要不是刚才她听到枪响侧过身,那子弹打中的就是她的脑袋。
    她下意识的回头,发现赵老爷子站得离她非常远。
    怪不得有一双鹰眼,原来是有真本事。
    乔雨眠更不敢站定当活靶子,迅速拔腿跑了起来。
    大门旁边就是个废弃的铁罐子,她一个闪身藏到了铁罐子后面。
    与此同时,罐子旁边一串的枪响。
    子弹像是冰雹一样落下,將空罐打出了洞。
    乔雨眠没看清什么枪,但这几发子弹下去,大概是需要重新装弹。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绷紧,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
    现场感受子弹跟在电视里看到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子弹打在铁罐上的余震,震得她耳鸣,那声音像是往脑子里钻。
    乔雨眠借著这一排空罐子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了之前的书架。
    用一只手將书架推到了墙边。
    工厂的墙没那么高,如果自己踩著书架,应该是可以翻出去。
    墙边没有灯,光线较暗,被打中的机率大大降低。
    下面就要等赵老头换完子弹,再打空这几发,重新装弹后,她借著这个空档翻出去。
    翻出墙外后,她可以把在玉石沟偷的翻地机放出来,开著翻地机跑。
    等里面的人把大铁门打开,再追过来,她应该已经跑出很远了。
    外面没有灯,枪也有射程范围,那时候应该很难打中自己。
    乔雨眠浑身被汗湿透,额角不停地流下汗珠,额头上的汗已经流进了眼睛里。
    她一把抹掉汗珠,静静地等待一个时机。
    『砰』!
    一声枪响。
    接下来,还是一连串的子弹打在铁皮上的声音。
    不对!
    这枪声跟刚才赵老爷子打的枪不一样。
    听声音明显火力更足。
    难道他又换了更厉害的枪?
    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乔雨眠还在想空间里有什么能利用上,就听到锁链『哗啦』落地的声音。
    紧接著,铁大门被推开『吱呀』的声音像是濒死之人发出的哀嚎。
    从铁罐缝隙看去,大门外走进来一群人。
    刚才赵老头开枪的时候,好多在前面的人四散奔逃,生怕开枪波及自己。
    现在剩下看热闹的人,正在慢慢地往后退。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雨眠,出来!”
    是冯海平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被嚇到的小猫。
    这声音又很坚定,像是在给人撑腰。
    乔雨眠觉得浑身一松,差点瘫倒在地。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因为紧张而缺氧的脑子重新清醒过来。
    扶著铁罐子站稳,他慢慢地往出走。
    冯海平就站在铁门和罐子的中间,他穿著深蓝色的西装,外面披著大衣,手上还带著皮手套。
    “別怕,过来。”
    他开口,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呼出,模糊了他的面容。
    乔雨眠舔了舔嘴唇,慢慢地走了出去。
    马上走出了铁罐的遮挡范围,乔雨眠脚步一顿。
    她看著冯海平的眼睛,轻声问道。
    “我能相信你吗?”
    冯海平唇角微弯。
    “你能相信我。”
    还没等乔雨眠往前走,冯海平伸出手,拽著她的手臂,一把將她从阴影中拉出来。
    乔雨眠看清了外面的环境。
    几个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原地,剩下的好像都藏了起来。
    赵老爷子拿著一把长管猎枪,托在手臂上,用著瞄准的姿势。
    乔雨眠有些忌惮那枪,她怕赵老爷子发起疯,连命都不要,直接来上那么一枪,她这小命就玩完了。
    可在走出来站的的那一刻,冯海平一个闪身挡在了她前面。
    一开口声音冷然。
    “赵老七,在这青山县敢拿枪对著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冯海平將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转身披到了她肩膀上,又將手上的手套脱下来递给了她。
    “把刀扔了,把手套带上。”
    乔雨眠想去接手套,这才发现,手已经冻得僵硬。
    赵银柱的血已经冻成了冰碴,將她的手和刀冻在了一起。
    乔雨眠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那些冰碴都碎了,她把刀扔在一旁,戴上了冯海平给的手套。
    冯海平並没有將她全部挡住,只是侧身挡了她一半,她仍然能看到对面的情形。
    对面的赵老七没有再瞄准,只是放下了对著冯海平的枪口。
    他一瘸一拐地从黑暗的厂房门口走出来,慢慢地走到了灯下。
    冯海平垂下眼眸,將落在脚边的刀踢远,又抬头看著赵老七,然后冷哼一声。
    “赵老七,你越活越回去了。”
    “身在鬼市,消息这么不灵通,不怕让人一锅端了么?”
    赵老七声音依旧冷硬。
    “冯爷,这青山县不是您说了算么,端不端的,都是听你指挥的。”
    “你要是觉得我动了你的女人,想端了我,那我无话可说。”
    冯海平『嘖』了一声。
    “赵老七你岁数大了,眼神也不行了。”
    “这小丫头比我大女儿还小呢,什么我的女人!”
    “她有些才华,脾性跟我也合得来,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罢了。”
    冯海平声音突然加重。
    “你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敢动她,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赵老七也抬高了声音。
    “她刚才捅了我儿子!”
    冯海平低头看向乔雨眠,眉头微微皱起。
    “捅哪了?死了么?”
    乔雨眠摇摇头。
    “大概……没死吧,我没有捅要害。”
    冯海平突然笑了。
    “你成天跟我张牙舞爪,威胁这个威胁那个。”
    “到了真要命的时候,就不敢下死手了。”
    乔雨眠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现在是……是法治社会,杀人要偿命的!”
    “我是守法公民,捅他是正当防卫。”
    冯海平抬起一只手,拽了一下乔雨眠马上要滑落的大衣。
    “以后再受到什么生命威胁,就往要害捅,一招毙命。”
    “你捅不死別人,別人就要捅死你的,知道了么?”
    乔雨眠低下头,没说话。
    她现在右手还在发抖。
    伤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她甚至现在还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飞溅到自己手上的感觉。
    冯海平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继续看向赵老七。
    “捅了就捅了吧,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她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你儿子不也没死么!”
    哪怕是能言善辩的乔雨眠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冯海平。
    这人是怎么把这种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做了冯海平的盟友。
    倒不是觉得她能帮自己摆脱现在的困境。
    而是觉得,万一有一天真的跟他吵架,会被他气死!
    对面的赵老七也震惊地抬起头。
    “冯爷,你说话不能不讲理!”
    冯海平半笑半怒。
    “什么不讲理?”
    “我现在肯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就已经很讲理了。”
    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指赵老七手里的枪。
    “你这破玩意都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连个铁皮罐子都打不穿。”
    冯海平一抬手,他手下递到他手上一把枪。
    乔雨眠不认识枪的型號,但是看弹口,就是知道是把火力比较猛的枪。
    “你缠在门上的破锁链就是我手上这把打断的。”
    “你想跟我试试么?”
    赵老七神情一滯,语气都弱了几分。
    “冯爷,我的东西確实拿不出手,我只知道,有人捅了我儿子,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我管著这家黑市,给这些见不得光的兄弟们一条活路,要是自己儿子捅了都不能给他撑腰。”
    “我这父亲当得窝囊,人也没脸!”
    “既然这是冯爷的人,我卖冯爷一个面子。”
    “我不要她的命,按照道上的规矩,挑了手筋脚筋,当个残废就行。”
    “人没死,脑子也没坏,不耽误跟冯爷你合作。”
    冯海平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
    乔雨眠立时怒了。
    “冯海平,你说话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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