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泽从巷口阴影里走出,在距离殷暮宸两丈距离堪堪停住。
    殷暮宸冷冷望著楚长泽。
    两道身影在月下被拉得修长。
    “哥,救我......”
    楚娉婷带著哭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一名暗卫不知何时绕到了殷暮宸背后,长剑刺出,他身形一闪,剑尖险些刺中楚娉婷。
    暗卫一惊,连忙收回长剑。
    “退后。”殷暮宸声音冷肃。
    暗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迅速將他包围。
    殷暮宸站在夜深人静的街心,身侧是瑟瑟发抖的楚娉婷,周围是蠢蠢欲动的暗卫。
    “给我准备一匹马。”殷暮宸望著楚长泽,冷冷道。
    “你在想什么?”楚长泽冷笑。
    就在此时,暗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著有打斗声传出,包围圈被撕开一个缺口。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殷暮宸,快上马。”朝寧骑著马,朝他伸出手来。
    殷暮宸回眸,见是朝寧,眼眸一亮,一把推开楚聘婷,拉住朝寧的手,轻巧的翻身上马。
    冼南冼北已经连杀好几个暗卫。
    马儿衝出去十多米,朝寧却勒住马,掉头朝楚聘婷而去。
    殷暮宸不解,“你做什么?”
    “给你出气。”说著,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朝楚聘婷头上撒去。
    楚娉婷尚未来得及反应,一包药粉兜头撒下。
    她“啊......”的一声尖叫出声,顿时浑身发痒。
    “早说了,別惹本宫。”朝寧冰凉的声音,迴荡在夜色里。
    马蹄声渐渐远去。
    楚长泽追了出来,“娉婷,你没事吧?”
    楚娉婷手上不停抓挠,“朝寧不知给我撒了什么药,哥,好痒啊!”
    朝寧带著殷暮宸一路狂奔,楚长泽没有再追出来,他此时正自顾不暇,楚娉婷把整张脸都抓破了,白皙的脸色布满道道血痕,他不得不命人將楚娉婷绑在床上,楚娉婷手脚被缚,浑身奇痒难耐,哀嚎不止。
    马蹄噠噠划破黑夜,耳边风声呼啸。
    殷暮宸的头无力的靠在朝寧的肩头,今日本来是蛊虫沉眠日,他咬破舌尖强行唤醒了体內的蛊虫,此刻蛊虫正狂躁的衝撞著他全身筋脉,令他阵阵气血翻涌。
    “殷暮宸,不能睡,现在不能睡......”
    “难受......”背后的人,声音闷闷的。
    “你撑住,就快到了。”朝寧忧心忡忡。
    背后人不答,身子软软的伏在她背上,像是一片枯叶,隨时会从枝头跌落。
    朝寧心惊,解下头上髮带,一头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她將髮带缠到殷暮宸的腰上,將他和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
    深夜,听风苑里,灯火通明。
    殷暮宸躺在床上,衣襟敞开,如玉的胸膛上,银针闪著点点寒光,朝寧正捏著一根银针,刺进他的膻中穴,手指轻轻转动。
    床上的人眉头一皱,歪头吐出一口血。
    朝寧心惊,把著他的脉。
    刚在灵山受了內伤,如今又强行唤醒了蛊虫,引蛊虫反噬......
    他现在心脉脆弱的仿佛风中残烛,风一吹就会熄灭。
    朝寧嘆了口气,这又要好长一段时间將养了。
    翌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朝寧端著一碗粥轻轻走进来。
    见他睁眼,朝寧將粥放到床头桌子上,“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还好。”他扶著床坐起来。
    將粥递给他,朝寧道:“先把粥喝了,这粥煮的很烂,入口即化。”
    这粥在厨房熬了两个时辰,异常软烂,只因昨日她给殷暮宸餵水的时候,发现他舌头上有伤,知晓他是为了唤醒了蛊虫才將舌尖咬破,所以今早特意命厨房將粥煮的久一些。
    殷暮宸接过粥,深深望著她的眼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已经查明了,昨日那个车夫被下了药。”
    “也怪我,临走前,明明瞧见他面色不对,也没多想。”朝寧有些自责。
    殷暮宸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抬眸道:“不怪你,要怪就怪楚长泽。”
    “楚长泽选在昨晚对你下手,他应该是早就摸清了你的身体情况。”
    殷暮宸放下碗,望著她,“你还记得日月山庄桃林里突然闪过的那道黑影吗?楚长泽就是在那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朝寧点了点头,眉头拧紧,“记得,原来他早就知晓了,这次突然对你下手,估计是记恨你发现了祭台浸水桑木的事。”
    想起昨晚,朝寧一阵后怕,昨晚她听到了乞丐的话,逼问乞丐,方知道楚长泽的计划,当即气的浑身发抖,若是殷暮宸在不清醒的状態下被丟进破庙......
    他那般清雅如莲的人,如何会受得了?楚长泽太懂得杀人诛心,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要他的命,朝寧的手指根根攥紧。
    望淑宫,楚娉婷脸上蒙著一层薄纱,即便隔著薄纱,也能看到她的脸上,布满道道血痕,血痕结痂又被抓破,此时已经流脓,发出难闻的气味。
    太医刘清隔著厚厚的帘子,正为她把脉。
    见刘清眉头越皱越紧,薛菲攥紧衣袖,愈发忐忑不安,“怎么样?聘婷的脸还能恢復吗?”
    太医刘清斟酌著开口,“娘娘,七公主是中了毒,至於是什么毒,天下毒物万千,微臣一时半刻也无从分辨,眼下需得儘快找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药,否则......
    “否则什么?”薛菲焦急的探出身子。
    “否则,七公主的脸会毁容。”
    “嘶......”薛菲倒抽一口气。
    楚聘婷瑟瑟发抖,“母妃,救我,我不要毁容......”
    太医走后,薛菲坐在床边,“聘婷,你说实话,你是怎么中的毒?”
    “是朝寧......”
    薛菲咬牙切齿,“怎么又是她?”
    楚聘婷將昨晚的经歷一五一十告诉了薛菲。
    半晌,她抚上楚聘婷的脸,“你还没成婚,若是脸毁了,以后该怎么见人?”
    薛菲闭了闭眼,“我去求她。”
    楚聘婷摇了摇头,哽咽道:“她不会给的。”
    薛菲眼眸眯了眯,“那我就让她不得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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