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殷暮宸出现在殷国皇宫。
    殷南旭手里捏著一封未开封的信,看著他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父皇。”他走近一步。
    殷南旭嚇得后退一步,“別过来。”
    殷暮宸懵了,虽说父皇不喜欢他,可也没有到惧怕的程度。
    “宣太医。”殷南旭声音有些发颤。
    太医进殿后,殷南旭发话了,“你们两个,去给他把脉。”
    两位太医一左一右把著他的脉。
    殷暮宸心中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父皇如此害怕他?
    片刻之后,太医道:“六殿下脉搏除了有些虚弱外,一切正常。”
    另一位太医也如是说,“六殿下早年失血过多,身子有些亏损,其他没什么大碍。”
    殷南旭盯著他半晌,確定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心里的戒备才放下了一些,他方想起他手中握著的信,赫哲的信。
    展开一看,赫哲在信里说,老六之前只是假死状態,如今已被他救活……
    殷南旭鬆了口气坐回上首,从上到下打量著殷暮宸。
    他不由想到赫哲之前的话,年轻的身体,陛下可从自己儿子当中选择……
    眼前这位不就正合適吗?还是“死”而復生,证明生命力顽强,用他的身体正合適……
    殷南旭的眼神柔和下来,“宸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回翠微宫看看你母妃吧!”
    殷暮宸將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疑惑,但面上却不显,“谢父皇。”
    殷南旭摆了摆手,他退出大殿。
    翠微宫,腊梅一夜之间结出了一树的苞,有些已经初初绽开,在风里摇曳,送来阵阵清香。
    素娥端著碳盆放到月迟丽脚边,月迟丽已经呆坐在院子里一个时辰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腊梅。
    “娘娘,这也真是奇了,这株腊梅上个月都凋谢了,今日竟然又结出了苞。”
    月迟丽轻轻勾了勾唇,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母妃……”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
    素娥朝门口望去。
    月迟丽开口了,笑容淒绝,“瞧我,都出现幻觉了,青天白日的,竟听到有人叫我母妃。”寒星还不会说话,宸儿……再也无法开口叫他母妃了……
    月迟丽眸中起了一层雾气。
    素娥没说话,她瞧著从门外走进来的,仿若天上明月般的美少年,一时忘记了言语。
    “母妃。”
    又一声,这声更响亮……
    月迟丽狠狠一震,她忍不住回眸……
    “宸儿……”
    她使劲揉了揉眼,再睁开,眼前之人依旧立在那儿,没有消失不见。
    月迟丽腾的一声站起身,颤巍巍的走过去,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我不是在做梦吧!宸儿,真的是你吗?”
    殷暮宸抬手握住月迟丽的手,“母妃,是我,我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不,这是老天有眼,看我思念成疾,把你送回来了……”
    月迟丽激动的语无伦次。
    一千多里外的楚国,御书房。
    安庆帝脸色阴沉的望著跪在地上的楚长泽,他书房的案头上堆了高高一摞的奏摺,都是参他的摺子,大到私自屯兵,残害手足,小到生活奢迷,纵容手下强征民田建宅院……
    楚长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
    楚长泽牙齿打颤,手指搓著衣角。衣角已被他揉搓的皱皱巴巴。
    “平时,你做的那些事,朕不是不知道,但朕想著,你年纪尚轻,性子还不稳,朕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你居然残害手足,屯兵作匪,烧杀抢掠,朕一世英名,怎就生出来你这个混帐……”
    安庆帝气的脑仁疼。
    “父皇息怒,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
    安庆帝闭了闭眼,“朕昨日做梦,梦到先帝,先帝对朕说,皇陵太冷清,太孤寂,你明日就启程去守陵吧!”
    楚长泽豁然抬眸,“父皇……”
    “朕心意已决,去吧。”安庆帝疲惫的挥了挥手。
    楚长泽走出御书房,一阵寒风吹来,他浑身一阵哆嗦,才惊觉自己方才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楚长泽第二日称病,迟迟不肯启程,朝寧去了趟御书房。
    安庆帝看到朝寧的那一瞬,眼眸一颤。
    朝寧苍白憔悴的样子,如一尊龟裂的白玉瓷器。
    “天寒,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安庆帝的眸中划过一丝疼惜。
    朝寧勾起一抹浅笑,“好多了,劳父皇惦记。”
    朝寧开门见山,“父皇,当日雷七抓了上千边民,引我们前去,哥哥为了救边民,不顾自身安危前往青嵐山谷,可谁知,原本官府上报的只有上百人的流寇,实际上竟有两万人之眾。我们带来五千人,在谷底死战到最后只剩几百人,殷暮宸为了救我,驱使蛊王诛杀乱军,最后鲜血流尽而亡……”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长睫轻颤,“若不是他,儿臣和哥哥必然留在了青嵐山谷底,永远回不来了……”
    安庆帝一震,雷七的证词他早就看过,虽然他对一切罪名供认不讳,但具体细节却是避重就轻,他没想到,边境山谷那一战,竟惨烈至此,差一点,他最爱的女儿,最器重的儿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安庆帝一时间恼怒不已。
    “孙大伴,擬旨!”安庆帝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案牘的奏摺纷纷被震落。
    很快,一道圣旨下到了玄王府。
    楚长泽跪地接了圣旨,站起身时,踉蹌了一下,淮安连忙扶住他,“殿下,当心。”
    “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出发前往皇陵。”楚长泽有气无力吩咐道。
    “不跟薛嬪娘娘告个別吗?”淮安问道。
    “不必,本殿要不了多久还会回来的,外公会为本殿筹谋的。”
    ………
    信王府。
    朝寧定定的望著楚长渊,“殷国可有发丧?”
    楚长渊神情有些焦虑,“没有。”
    朝寧蹙眉,“两个月了,殷皇为什么还不为殷暮宸发丧?”
    楚长渊望著她,“我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殷皇突然新封了位宸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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