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將整座城市浸染。
    顾沉的办公室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落地檯灯在角落投下昏黄的光圈。他站在窗前,城市璀璨的灯火在他脚下绵延,像一条冰冷沉默的星河。
    “李伟已经从公寓里出来了。”阿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平稳而没有起伏,“我们的人跟著,他开著车在城里绕了三个小时,没有联繫任何人,也没有去任何可疑的地点。”
    “他很谨慎。”顾沉没有回头,“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很谨慎。一条用了这么久的线,不会轻易暴露接头人。”
    “要不要直接动手?”阿哲问。
    “再等等。”顾沉说,“鱼饵已经放出去了,总要给鱼一点咬鉤的时间。权世柏现在是惊弓之鸟,他会切断所有和李伟的联繫,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这条线。他只会换一种更隱蔽的方式。”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只有设备运作的微弱电流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撕裂了寂静。
    不是办公电话,也不是常用的手机。是放在外套內袋里,一部几乎从不响起的黑色私人电话。
    顾沉的动作顿了一下。
    阿哲的表情也瞬间凝重。他清楚,这部电话只对应一件事,一个人。
    顾沉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著一个没有署名的號码。他接通,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简短急促的报告:“目標甦醒,体徵暂时平稳,但意识窗口可能很短。”
    “我马上到。”
    顾沉掛断电话,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向外走。他的步伐又快又稳,没有丝毫凌乱。
    “公司这边……”阿哲跟在他身后。
    “你处理。”顾沉头也不回地走进专属电梯,“封锁所有消息,任何人的电话,一概不准打到我这里来。”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阿哲的身影。
    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流光被拉成模糊的线条。顾沉靠在后座,闭著眼,但紧绷的下頜线泄露了他此刻的状態。
    抵达目的地是一家位於半山的私人疗养院,安保级別堪比军事禁区。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医生早已等在门口,看到顾沉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顾先生。”医生言简意賅,“陆先生二十分钟前恢復意识,呼唤了他的名字。我们做了初步检查,他太虚弱了,隨时可能再次陷入昏迷。长话短说,他的颅內压还是很高,声带也有损伤,交谈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我进去看看。”顾沉的回答同样简短。
    “请不要超过五分钟。”医生在前面引路,刷开一道道门禁,“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是致命的。”
    走廊尽头,是一间被彻底隔离的特护病房。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各种医疗仪器运作的滴滴声瞬间涌入耳中。
    病床上的人,几乎被白色的床单和各种管线吞没。陆景行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著。
    顾沉走到床边。
    陆景行费力地转动脖子,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气音。他试图开口,每一次尝试都牵动著他身上的伤口,让他蹙起眉头。
    “……抱歉。”
    终於,两个字从他乾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微弱得像嘆息。
    顾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是我……大意了……”陆景行又说,每一次停顿都在积攒力气,“低估了……他的疯狂……”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监护仪平稳而单调的跳动声。
    “活著就好。”顾沉终於开口,他伸出手,拍了拍陆景行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那只手冰冷,没有一丝血色。
    “他……不止……物流……”陆景行急切地想表达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波动。
    “別说话。”顾沉按住他的手,“养好身体。”
    “不……”陆景行固执地摇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还有……『幽灵』……小心『幽灵』……”
    这个词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
    门口的医生和护士立刻冲了进来。
    “顾先生,请您先出去!”
    “病人需要镇静!”
    顾沉退到门外,看著护士给他注射了镇静剂,看著他重新归於平静,或者说,沉寂。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他转身,沿著来时的路往回走,脚步不疾不徐。
    医生追了上来,面带歉意:“顾先生,陆先生的情况……”
    “我知道了。”顾-沉打断他,“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专家。钱不是问题,让他活下来。”
    “我们会的。”
    顾沉没有再停留,径直离开了疗养院。
    回到车上,阿哲已经等在了那里。他没有问病房里的情况,只是安静地递过来一个平板。
    “顾总,就在您进去的时候,李伟那边有新动向了。”
    屏幕上是一个港口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李伟戴著鸭舌帽,背著一个旅行包,混在一群船员中,登上一艘不起眼的远洋货轮。
    “船的目的地是公海的一处交接点。”阿哲解释道,“我们的人被码头的安保拦住了,跟丟了。”
    顾沉看著那个在画面里逐渐变小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
    “权世柏动作很快。”阿哲说,“这是金蝉脱壳。李伟只要到了公海,就等於人间蒸发。我们所有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断不了。”顾沉將平板还给他。
    “他留了东西。”
    阿哲愣了一下。
    “查一个代號。”顾沉说,“『幽灵』。”
    “『幽灵』?”
    “动用我们所有的情报渠道,海外的关係也全部启用。”顾沉的指令清晰而冰冷,“我要知道,在林兆恆的棋盘上,『幽灵』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计划。”
    “是。”
    “另外。”顾沉补充道,“通知財务部,以审计的名义,冻结权世柏在董事会所有提案项目的资金流。告诉他们,我说的。”
    阿哲心中一凛。
    这已经不是敲山震虎了,这是直接釜底抽薪。权世柏在公司经营多年的项目一旦被冻结,他的势力会瞬间瘫痪大半。
    “这样……会彻底撕破脸。”阿哲提醒道。
    “脸?”顾沉扯了一下领带,动作里带著一丝戾气,“从他动陆景行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脸皮可言了。”
    他望向窗外,疗养院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
    “帐,一笔一笔地算。”
    他低声重复著在病房里说过的话。那不是安慰,是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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