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八十八.哇真的是你呀(合章)
    如今尘埃落定,漫漫长夜渐渐拂晓,熹微的晨光標誌著这桩被突如其来牵扯进去的案子终於能够告一段落了。
    往后会不会还有什么牵扯尚未可知,但最起码现在是不会再有了。
    谢鹤衣就知道迟早还是得回到那话题上边,不过知道归知道,自己还真没做什么准备,该如何回答或者回答些什么怎么知道?
    自己哪里经歷过男女之间的事儿?
    如今若是將小红豆不算上的话那和陆清远还真是孤男寡女之间的独处,方才又是共同经歷这种劫难想也知道陆清远是什么意思。
    衔霜君的眸光微微上抬,陆清远正居高临下看著她呢,就算是本尊在他面前也要矮上那么一点,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舟舟的模样。
    这会儿竟是莫名其妙从陆清远的身上感受到点点威压,心里也多了几分紧张的情绪,此等情绪不晓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
    “那你想同师姐谈些什么?”
    谢鹤衣笑得很勉强,真挺怕陆清远情难自已抱著自己啃的,但这会儿又不好代舟舟回绝他,想想舟舟会怎么做?
    可舟舟能做的有些事贫道还真做不到啊眼前人的紧张陆清远尽收眼底,所以这究竟是谁?他还是没一上来就直截了当问那个问题,而是旁敲侧击道:
    “师姐可否详细说说身中那术法的所有功效?我也好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谢鹤衣鬆了口气,刚想说话,却见身边的虞红豆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两人便异口同声道:
    “別打扰这小丫头,我们去隔壁房谈这些事”
    矣你別说贫道和他之间还真有点儿默契的。
    相邻的居室就不怎么宽了,床是挺大的,此外就相对简陋了许多,不晓得是何用意,两人也只能坐在床上聊天。
    谢鹤衣接过陆清远递过来的茶水,啜饮一口后才是默默解释道:
    “画骨之术为北境狐妖血祭秘法,品阶算挺高的,效用也不弱,只不过条件实际上算比较苛刻的,也没那么好中。”
    “所以一般都需要其他的阵法用作掩护,但实际上即便是有月笼纱的情况下也很难追得上修为高深的修士。”
    陆清远頜首道:“怪我。”
    “不怪你,你才修道多久?而且此乃妖尊布局,能这样已经很好了。”谢鹤衣顺手给他理理衣裳,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可是贫道亲传,来日可期,她再是继续道:
    “中此术法者,一身修为会在一段时间內慢慢失去,也不算是失去,就是真气之类的,除了护体罡气那种自发的效用之外无法运作,然后渐渐会变成狐妖的模样”
    说到这儿的时候谢鹤衣便听一旁牵起她手正端详著的陆清远默默问了句:“怎么还没变?”
    谢鹤衣忍不住噗一笑:
    “你以为会变成那小狐狸模样吗?不会的,至多就是生出狐耳狐尾,人形是保留的,只不过恐怕也会被判定成什么妖修,还得仰仗少主帮帮忙。”
    “此外呢。”谢鹤衣理了理自己的髮丝:
    “变狐妖后就会经受三关之苦,此术姬宗主曾经身中过,你已知晓,这个想要化解就没那么轻鬆了,很可能得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好几天到几月都有可能.”
    “若是急功近利去想什么办法试图將三关像是毒素一样排出体內以求化解,
    那还会致使体內留下暗疾,所以只能握过去。”
    谢鹤衣其实有所隱瞒,画骨之术比这说得要更骇人些,什么修为失去,那其实是术法带来的真气反噬,若是境界不够者都握不到变狐妖的时刻。
    凭如今陆清远的能耐那当然不行,十境之下几乎都免谈,所以自己才要替他抗,贫道是仗著《雪拥关》心无旁驁,想来面对三关之时也会好上不少。
    陆清远微微额首,这应该都不是假话,不过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师姐”会真扑上来救自己,那就和自己的曾经那些假想都对不上了。
    还真会有人以这种方式靠近自己却並不想害自己?甚至是连这种术法都愿意抗下来?
    即便是她別有所图那也该明哲保身的吧,就这么相信自己不会对三关发作时的她做些什么?
    我陆清远好岁也是玉桓宗出身的,江湖中流传的魔门少主,你就不怕我有几分魔门心思?
    陆清远压下心中所想,再是向眼前这位师姐问道:“那师姐,你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如何才能帮你?”
    “没用的。”谢鹤衣摆摆手,“术法已成,修为抽离化狐是此术早已落定的效果,若非贫道现在用以心法压制,恐怕都已经开始转变了—“”
    即便是强如谢鹤衣也能感知到修为渐渐丧失掌控,这就是此等禁术的效果,
    甚至是连舟舟的身形都开始有了点点波动,不晓得还能撑多久。
    陆清远其实想亲她一下试试看,倒不是对眼前这假师姐有何想法,主要在於试图化解,嫁接之术他已炉火纯青,可以做的到引渡一部分缓解一下。
    但问题在於自己真不知道眼前是谁,她又有何诉求,万一这些术法是假的呢?这世间非有什么自己主动才能中招的手段也不清楚啊他只能是再说道:“那师姐,我送你回观?”
    谢鹤衣摇了摇头,“太远了。再踏上迴路又该去多久?丹宗的行舟也赶不及,更何况以贫道的能耐,恐怕要不了多久自能恢復如初,你且自管自去追寻《玄天宝鑑》莫要担忧。”
    虽然真气不受用时道躯依然强横,只凭剑意也能走得了江湖,但-终究触及三关,还是会拖累陆清远。
    而《玄天宝鑑》出世將即,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让清儿失了这个契机,我布阵躲起来就好,反正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撼动得了。
    更何况,谢鹤衣如今哪敢走,妖尊还虎视著呢,三番五次的是要做些什么谁知道。
    陆清远看著眼前的师姐,虽然她並非姜浅舟,但也没什么说假话的意图,他心一横乾脆豁出去了,狐妖就狐妖吧。
    谢鹤衣这会儿刚刚放下茶杯呢,才侧了侧眸子顺著门缝警了眼隔壁小红豆的睡姿,还想调侃一下这小丫头睡觉还蜷起来的,刚转过头就见陆清远已临至眼前。
    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吐息。
    衔霜君心中一凛,也不知为何在此刻忽然就愣了那么一下,然后下一瞬间唇上就传来了暖意。
    她的眸子睁大了数分,藏著的手都在抖,心中的剑意差点儿进发,好在是强行收住了。
    谢鹤衣哪里想过真的会迎来这样的局面,真·真给亲上了,这、这怎么行的,贫道可是舟舟的师尊啊!
    清儿你快鬆口,你可知如今亲的是谁?將来真面目展露出来,你和贫道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你可知道,贫道唤你作什么,你又该管我叫什么的?
    谢鹤衣很想一把將他推开,但已经亲都亲了,此刻再推好像也於事无补了,
    能演一会儿舟舟的样子就演著吧还能如何?
    其实陆清远也挺慌的,若这是狐妖设下的局自己还真踩了进去,这可比先前的什么选择都莽多了。
    但奈何捨身取义之恩重如山,画骨之苦自己帮她分担一下也是好的,估摸这也没她说的那般简单,要不然妖尊设下此阵做什么?
    这会儿陆清远也就只能明知故犯了。
    不过嫁接之术对此的確没有什么太大作用,这算术法,不同於毒物之类的东西,不能算作外物,只能帮她化解一通这种真气剥离之苦。
    陆清远再试图与“师姐”的心法相通,希望能对那三关触动时进行一定的削减吧。
    两人其实没吻太久,充其量也就是相触可会儿就分开,唇枪舌战?没有的事。大家实际上都各有顾虑,也就索性浮於表面。
    结果陆清远就发觉自己亲完一点事都没有,没有要变什么狐妖的样子,心绪也很安稳。
    而眼前师姐方才说的也没骗自己,所以她到底是干嘛来的?
    但谢鹤衣这会儿是真懵了,她和姬青屿的经歷算是差不多,本来也都是从来没尝过,在遇上陆清远之前更是想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的,结果这般被他拿去了。
    最可气是的是谢鹤衣现在还得装舟舟的模样,那这会儿是应该害羞还是该干嘛?能演得像吗?
    陆清远看著她揪著床单那模样,才是道:“师姐可好受些?”
    “你!”谢鹤衣这会儿是真脸红了,哪有问这种事儿的,突然亲上来然后问好不好受,你自己听听像个什么样?
    她嗔怒道:“就亲一下能顶—”
    谢鹤衣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倒也不是这话有歧义的问题,主要还是在於她真感觉到体內那些剥离的真气已换了个方式流失,从先前的消散成了暂时性的消耗。
    简单来说就是本来这压根就和机缘沾不上边,损伤道躯、害及丹田,恐怕会影响自己的道行,但现在就没了这后顾之忧。
    谢鹤衣再回想起他亲那狐狸精的那一夜,好像也提及过此事,所以他大概也不是真的为了亲自己,而是想帮自己一把,否则也不可能是这样浅尝輒止了吧。
    ———也算是好事吧。
    她努了努唇正欲说些什么,却听陆清远居然是问道:
    “所以师姐,你究竟是谁?”
    这是陆清远第二次当面问出这个问题了,谢鹤衣第一次听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他想法其实不在这儿,但如今连自己都没法骗了。
    她强行压下颤抖的心绪,试图找补道:
    “清远你怎么又问这种话,是不是今夜累著了?来躺师姐腿上睡会吧.”
    陆清远嘆了口气,幽幽道:
    “我现在想想,这一路上你对我其实挺好的,一开始以为是演的,如今真难分辨出来,就算是演的我也认了,所以不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什么叫你也认了-你刚刚亲完啊,怎么搞得好像亏了一样,你可知那是你家谢姨初回,哎,这么不清不白的就没了。
    但如今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谢鹤衣心中嘆息,没想到还是被陆清远看穿了,事到如今也便不再企图遮掩些什么,反正过两天自会被迫展露出来。
    不过谢鹤衣还是很好奇自己什么时候漏的陷: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姜浅舟的?”
    陆清远很平静道:“第一面。”
    谢鹤衣闻言很明显愣了一下,听陆清远这话说的颇有一种如在喉的感觉,
    她不服气地挺了挺胸:“你胡说,我哪里不像姜浅舟?”
    陆清远再是打量著她,慢慢了两步,“你是很像她,我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哪里有一分一毫的偏差,但——-师姐就是师姐。”
    谢鹤衣咬了咬唇,哼声道:“她的行为举止我又有哪里不像,我何曾做出来了些不合道姑之举过?”
    她握著茶杯的手中已经汗津津的了,未曾想自己竟然会在陆清远的面前感受到这么大压力。
    结果是听陆清远继续道:
    “师姐於什么情况下会做什么会说什么你演得很像很像,我有的时候真会有些恍惚,看不出来真假,但私下里很多的照面你並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去做。”
    陆清远最终给出答案:
    “你的確很像道姑,但你不了解她的真心,也不知道师姐为何不是以剑如入的道。你演的像姜浅舟,不过是世人眼中的姜浅舟。”
    ““.——?”谢鹤衣从没想过陆清远的回答会是这个,这不对吧?贫道觉得这一路演下来感觉自己天衣无缝来著,怎么会是一句“你不了解她”呢?
    那你有多了解她?你们才认识多久,舟舟拜师又有多久了?
    谢鹤衣以为自己听见这话会很生气,但却意外的没有,心绪很平静,当年舟舟问道,自己也的的確確不清楚为何她铸下的台会是一截雪梅。
    谢鹤衣沉默良久,才是默默道:“你明知我非她,那你还亲?”
    “一码归一码。”陆清远並没有什么介怀,只是很平静地解释道:“你救了我,我欠你的。”
    谢鹤衣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问了出来:“无关我是谁?”
    陆清远点点头,相当坦然:“无关你是谁,狐妖我也认,你要我承担这一吻的后果那也可以。”
    “我若是告诉她呢?”
    “自便。”陆清远道:“师姐会理解我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话代表著什么,你若真知晓我是谁肯定就不会说这话了,
    谢鹤衣有些懊悔下山扮演自家舟舟这回事了。
    谁能料到陆清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啊,本想著代徒断情,以求慰藉,也是为了让自家两位亲传都走上正途。
    本来是一桩好事加一桩好事,明明是双份的善意,如今这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所以”陆清远拉长了声音,用以通窍仔仔细细打量著她,可还是没有什么变数,他嘆息道:
    “我还是很好奇,你这般扮演师姐接近我,究竟是想得到些什么?你又是谁?如今既然已被揭穿,不妨露出真身来吧,再如此掐著身份,不觉得很变扭吗?”
    谢鹤衣心跳得很快,哪里肯在陆清远的面前展露真面目,要不然还是跑路吧,找个地方躲起来闭关算了,被他知道这种事的真相,那贫道还混不混了?
    她再是抿了抿唇道:“那你觉得呢?”
    “看不通透。”陆清远直言不讳:
    “我觉得万事都有所求,但你的动机让我觉得很迷茫,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妖尊,方才赵府时还以为是你设下的圈套,我还时刻提防来著,如今已分不清,
    不过还是要感谢搭救,我尽力偿还。”
    妖尊吗?贫道居然会让你有这种感觉谢鹤衣颇感无辜,自己和狐狸精怎么能搭上边,哪里像了?
    若非此刻身中画骨,否则谢鹤衣还真变个妖尊骗骗陆清远得了算了,还是要不得,將来他真遇上那狐狸精跑上去亲怎么办?
    那怕不是得被嗦得骨头都不剩半根呢不对,也不是见了贫道本尊还能上来亲的意思。
    不过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谢鹤衣很不妙,心绪不稳剑意纵横,这也就导致加快了那画骨的进程。
    总体时间缩短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总之现在的修为流失了不少,她沉默了好半响,才是道:
    “待几日后化了狐,你自会知晓我是谁,到了此刻,我再告诉你目的也不迟》
    陆清远一边倒茶一边点头,这会儿才將茶杯抬起来呢,顺带看了眼前的“师姐”一眼,他“噗”地一口茶喷了出来。
    “做什么好端端的弄我一脸!”谢鹤衣怒瞪他一眼。
    可陆清远眼前的哪是什么师姐或者狐妖,端坐在床上的这位,那更胜月色的容顏上眉心盛起一点硃砂,如刃般的眉骨將那分清冷硬是斩成了冷艷。
    再往下那傲人的身姿撑起道袍,圆润的大腿上裹著的那双轻薄白丝还正泛著光泽呢,难怪那天夜里睡得那般软那般香呢。
    陆清远咳嗽了半天才是道:
    “谢姨,怎么真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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