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一百三十二.破而后立(合章)
    清脆雀啼自山野间传来,晨光碎开云层,洒落在天无崖上之时姜浅舟才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將符书收起,有种做贼心虚感。
    实际上她也知道此地除却小师妹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更何况小师妹还挺懒的,
    半夜里肯定是在睡大觉,至少得睡到天色大亮。
    而且自己提前在山道上落下的禁制也根本没有触及的跡象,但她还是有点儿紧张。
    师姐警了眼桌下的那些水雾影子,本来就有几分红的脸色如今更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动那念头,怎么看著看著还伸手又掩唇了,这、这这种事怎么可以干得出来?
    贫道分明是璇璣观道姑,可可方才看著那影像,幻想著自己便是其中的师尊,然后便没忍住不要说,甚至近乎是与那影像中一起以至於她现在是有几分颓然,倒不是什么身子骨的问题,师姐的道躯还不至於有多贏弱,这儿分呆滯都是源自於內心的帐然。
    毕竟自己只能以此聊以慰藉,真正在那影像之中享受著的是师尊,莫名是让这位师姐心生一种类似於画饼充飢的感觉,她如今想要说服自己都无从出口。
    不行不行,舟舟赶忙甩甩首,师姐试图將脑海中的那些片段甩乾净。
    可师尊与清远的那些模样早已挥之不去,师尊的声音仿若就在耳旁,那般嫵媚那般动人,即便自己身为女子都难免姜浅舟唯有低眉,她再是连忙用以净水咒清理一下地面乃至道躯,又换上了晾了一夜早就干了的练功服,看了一夜影像,连静心修行都没有,但这身便服却得洗了她拍拍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中依旧无法平息那些念头,师姐站起身来看看这方地界,依旧是清风苍松,薄薄的雾靄蕴藏著若有似无的仙气。
    任凭谁来到天无崖恐怕也会觉得这是清修静养之地。
    姜浅舟的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可可她觉得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师尊与清远的这些关係和进程给她带来的衝击实在太大了。
    师姐没法平復心念,身为道姑一心修道多年,哪里体会过那么多情绪,如今遇上这种情况根本没法找人问,整个宗內都没经歷过什么儿女情长的事。
    姜浅舟强行练了会儿剑也只能感觉到力不从心,仿佛心中有股浊气吐不出来一般很是难受。
    她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合练剑,没法专注於修行强行问道搞不好要走火入魔。
    师姐只得作罢,將悬秋撇至一旁便又坐回了蒲团之上,她再是默默將怀中符书给取了出来。
    当然不是想著再看一遍的心思,真要在已知其中发生了些什么的情况下再看一遍那自已成啥了啊—
    姜浅舟是觉得心中的念头挥之不去,符书上的那影像恐怕会阻碍自己修行。
    虽说道心无恙便不会形成心魔乱障,但从修行层面来说这也有一定阻碍,当然要根除。
    可舟舟的手指悬在那直接彻底抹除的法门之上却是迟迟没有落下,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个虽说其中有些自己不该看的片段,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回忆吧,起码对师尊和清远来说是这样,而且將来还可以质问师尊呢,师尊是师尊没错,但清远也是我男人啊,这种事得各论各的。
    而这影像的最后一幕便是那长夜拂过便已隱去,根本没有第二天的记录,所以舟舟也不清楚师尊究竟是怎么將这影像发过来的。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总不可能是为了同自己炫耀一番吧,师尊向来对自已不错,要磨礪弟子也不是这样磨礪的啊。
    也不像是清远要求的,他才捨不得欺负自己呢。
    所以这大概是阴差阳错才发给自己看的,其实这影像之中也不少见师尊的纠结,她还多次问过清远两人之间的关係,还口口声声说了莫要让自己知晓的。
    因这些桥段便导致了舟舟更加举棋不定,想来师尊也是一样心中纠结万分吧只不过师尊在后面是放飞自我了,她或许是觉得反正那留影玉也不准备发出来了便依著清远来吧?
    所以师尊您可有想过將来该如何解释?
    当然师尊会那个样子大概也有清远推波助澜的作用,看得出清远就喜欢这样的,他还夸师尊后边儿弱来著,估摸著就好这一口清冷仙子沦陷,所以动作幅度才会那般光是看著就觉得此非一般人能够忍受,全然是將师尊当作什么来对待,不过师尊竟然一点儿说他两句的意思都没有,恐怕也是说不出话来吧所以清远先前对自己是真挺温柔的。
    姜浅舟觉得若是这回下山的真是自己,那恐怕自己是根本逃不了的,那就更没脸见师尊了,偷摸下个山元阴还给了清远,那不得被师尊骂死,连带清远都得受罚啊。
    但如今局势逆转,反而是师尊先被他给所以师尊这也算是给自己与清远的关係打开了个门路嘛,至少將来师尊是没法再说些什么了。
    虽说师尊您情投意合也没办法,但依旧是以身犯禁,还是身为观主,这如何解释?不过自己也算握住了师尊的把柄。
    可师尊先前就替自己隱瞒了,也没按观內的戒律处置。
    如今舟舟再想想如今这种事情的发生勉强也能算是好事儿吧,不就是自家男人被师尊抢了吗,也没关係啊,这样师尊便不可再用什么藉口拦我了是不是,哈哈由於影像之上的所有事自己都看在眼里,舟舟其实觉得自己还是挺能理解师尊的,就是受不了她如此堂而皇之的背著自己偷吃,还是吃干抹净那种。
    可师尊若是自己都不清楚影像已经传了过来的话那她回了不周山估计会依旧摆回先前的態度来,样装无事发生吧。
    而对於这种事舟舟也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开口才好,师徒之间已生隔阁,心中都有自已的小九九,恐怕是不说开的话再难回到从前,还谈什么看作女儿或是看作娘亲?
    哪有当娘亲的会做出这种事儿来师姐是觉得將来自己不得在这不周山上因这个秘密死·
    舟舟想著要不要赶紧溜下山去见陆清远,起码就不会遇上师尊搞得很尷尬了,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影像上的事儿不晓得多久前了,那会儿清远便已抵达金麟台,如今恐怕都在紫禁城中了吧,自己此刻下山,保不齐半路会撞上师尊。
    总不可能两人一直在那酒楼之中没完没了吧一动这想法姜浅舟脑海中才压下去的画面便又再度浮现,她咬咬唇將符书翻来覆去的看。
    师姐想同清远说你们之间的关係我都知道了,可又想著他若是已入京,在那取得解药的路上又怎能因此分心?
    她最终还是放下了心念,待师尊回来了再说,就当师尊这是代我给清远辞別留份心意了。
    反正师尊也扮过自己,若非她压制修为也不会中那狐妖术法,所以这也跟自己有点儿关係,舟舟多多少少也有点儿参与感。
    如今非要找个人来责怪的话当然得怪那位妖尊。
    若非她从中作梗怎会如此,而且没有她虎视师尊大概也没必要亲自去伴在清远身边。
    事已至此只能看过算过,念念不忘只会凭空伤及心境。
    姜浅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眸光逐渐恢復清明,如今的目標已经树立,师尊与清远之间的关係自己是没什么好说的,要那罪魁祸首狐妖好看才是。
    她再一招手取来悬秋,在这天无崖上奋力挥起,將一整套《裁春慢》都打完,最终是一剑盪出,落在那崖边禁制之上,“砰”的一声,这道阻挠了她月余的境关终於衝破。
    姜浅舟也寻到了自己的心得,先前是因心怀芥蒂,也没有明確的自標才会卡住关隘如今是已然明確,所以她的剑意也愈发凌厉了许多。
    从山道上抱著早餐一边打哈欠一边走上来的师妹一来便见师姐已在练剑,看上去似乎又有精进,她默默向姜浅舟打招呼:
    “师姐早,观主留下的禁制又破了一道?恭喜师姐贺喜师姐。”
    姜浅舟回过头来看著这位师妹,分明是被恭喜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呢?因为看了自己男人和师尊发生那种事儿结果忽然有所感悟什么的感觉很奇怪啊不对不对,这应该就是师尊说的破而后立吧,是我道心坚韧,不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只能是点点头,“一朝悟道而已,运气好。”
    “哪是什么运气,哎师姐你是不知道,我听观主师尊下山前说这些境关都是渡劫所用,九境巔峰才能试试。”
    “师姐这么短时间內连破这么多关这是实力啊,我觉得师姐这会儿应该能稳居悬剑第一了吧,听闻朝廷要搞什么爭榜的事儿”
    小师妹还在絮絮叨叻,姜浅舟的思绪早已飘忽远去,她知道师尊其实不想让自己下山去见清远是怕出些乱子来,同时也知道师尊一开始的初心也是为了自已好,只不过没想到会成了这样。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哎。
    金麟台中的三人都对影像早就已经传到舟舟符书上了这回事还一无所知呢,谢姨当然有时也会心生志忘,不过符书上边没动静她就很安心了。
    以舟舟的心性显然收到影像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有什么指示啊,再说了舟舟要修行的,怎么可能连夜看留影,就前边那些给舟舟看了就看了,那有什么问题,所以谢姨如今也没过多留意。
    虽说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舟舟解释,但舟舟如今尚还不知晓就先瞒著,更何况身边还有姬青屿这个冤家对头呢,两人时不时就要较劲一番,注意力多在她身上。
    这会儿天光大亮,这两位姨也都洗漱沐浴完了,各自换上了常服,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就都戴上了惟帽轻纱。
    如今是真將要送別了,说到底还是捨不得,谢姨含情脉脉看看陆清远索吻,然后便是半天不肯松,搞得一旁的姬姨被晾的不爽,乾脆也加入了进来。
    这种同两位姨在门口撩著轻纱一起的过程实在香艷,搞得陆清远难以自拔,真是巴不得沉浸在这温柔乡里。
    可这会儿陆清远腰间的符书又颤了颤,三人才缓缓分开,边是推门行下酒楼两位姨边是相互瞪著,当著陆清远的面传音来传音去:
    “你到底要干嘛?!真不害臊!”
    “矣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影像上啥样啊?!”
    陆清远看了眼符书,那是贵妃娘娘传来的消息:
    “陆大少主是流连忘返了是么,江湖甚好?”
    姬青屿戳戳陆清远道:“这贵妃催得这般急做什么,清儿你给她了不成?”
    “哪敢许是有什么要事吧。”陆清远只能对著符书再作回復道:“马上到马上到了娘娘—”
    贵妃娘娘落笔道:“最好是,你若是有异心,本宫便找人將你净身了。”
    身边的两位姨这会儿也留意到陆清远的符书了,方才还在斗嘴呢,这会儿立刻统一战线,相互对视一眼便异口同声道:“她敢动这心思试试!”
    姬姨已然掏出了一堆宗內筹备著的法宝塞给陆清远,並一个一个介绍效用,还叮嘱他若是感觉到什么危机不可莽撞,第一时间联繫自己,大不了你家两位姨联手给那贵妃生擒了。
    谢姨则在一旁默默画起符篆给陆清远將来防身用。
    京师边睡车马早已备好,从金麟台这边行去是真没多远,这將要分別当然捨不得,更何况京师重地党派割据,哪怕是贵妃帐下一样危险,更別提贵妃也没多信任陆清远。
    虽然任务只是骗取心意丹的解药,但这东西贵妃娘娘握在手里当然没那么容易交出来,如今更是可以將此当作牵制陆清远的手段,他的大赋人人都看在眼里。
    三人同行在长街上,当然也不可能真將陆清远送到那接应的马车,所以余下只有这一段金麟台的廊道,走一步便少一步,烟雨垂落,只余难言的悵然。
    姬青屿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絮絮叨叨传音捨不得什么人的一天,感觉像是看自家的孩子將要出远门一般。
    她警了眼身旁的谢鹤衣,人道姑是没说什么话,但那双眉眼已出卖了她,心心念念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雨幕渐大,街上已没什么行人,早都纷纷避雨去了,廊道的尽头也畅通无阻,这会儿只余下了那雨声。
    陆清远忽然是回头问:“姬姨可还记得洛阳那回听的曲目?里边有一句—“”
    “从此隔著三千梨树,六百湘水,你不必硬咽,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瀟湘我向秦。”姬青屿记得很清楚。
    谢鹤衣嘆了口气:“可此非抉择。”
    陆清远摊摊手:“所以更没办法,终要行出这一步,要不然心意丹势必会成心结,姨放心,我一定多加小心,儘快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听在两位姨的心中都是愣了愣,然后心头微暖,这会儿便也不问他是不周山还是天权山的了。
    姬青屿眼睁睁看著他打起伞,行出廊道踏入雨幕,然后她便是咬著唇下意识拉了拉身边谢鹤衣的手。
    谢鹤衣没回绝她,又是默默道:“从未想过你会流露出如此神情,我还以为你会永远子然一身。”
    姬青屿望著那柄渐行渐远的油纸伞,“一样。”
    师尊又问:“接下来怎么考虑?”
    谢鹤衣有些迟疑道:“该回不周山了,这回外出太久,经歷的事也不少。”
    姬青屿鬆开了手,“可想过怎么同你家舟舟说如今的这回事?自家弟子的男人被你个做师尊的从中横插一脚什么的“
    “你也看到啦,经歷这些事,任凭是谁都没法不动心吧?我对不起舟舟,但也无可奈何。”谢鹤衣摇摇头:“至於后边的事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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