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初瞧著淡定从容,其实心中万般紧张和尷尬。
    除了宋旭升,她没有跟別的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儘管是为了帮助,不带任何旖旎色彩,还是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面对面拥抱的姿势,一股侵略性极强的男性气息,混杂著他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扑鼻而来,无声扰乱著她的思绪。
    江梨初一咬牙,想著速战速决,便用尽全身力气扶著他站了起来,这次倒是成功了,可还没等她站稳,不小心踩到了地面的积水,忽地脚下一滑,径直朝后方倒去。
    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闔住眼睛,暗自祈祷自己別摔得太惨。
    她眼睫轻颤,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贺宥礼整个人砸下来,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彼此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可想像中剧烈的疼痛没有袭来,感受到脑后垫著的柔软,她意识到什么,猛地睁眼,发现原来是贺宥礼在千钧一髮之际,及时伸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才没让她脑袋著地,原地去世。
    江梨初耳根瞬间红透,懊恼不已,什么叫做越帮越乱,在此刻具象化了。
    她抿著唇,轻声道歉:“对不起……”
    说话间,她尝试性地动了动身子,后背紧贴著地面,睡衣被略带凉意的积水浸透,湿乎乎的,她想站起来,可面前却有一堵人肉大山,让她进退两难。
    “没关係,你先別动,就这么待一会儿。”
    他单手撑地,下顎紧绷著,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浴室的灯光又足,他因痛苦而隱忍的双眸毫无遮挡地映入眼帘,带著极端的吸引力,江梨初动作忽地一顿。
    有曖味掺杂进空气里,丝丝缕缕地向外发酵,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开始虚化起来。
    江梨初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睫毛覆盖其上,努力去忽略他喷洒而来的温热气息,以及那压抑的沉沉喘息声。
    对视几秒,她不可控地挪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抱歉,我腿疼得厉害,谅解一下。”
    就当她不知所措之际,一道沙哑性感的男声在耳畔縈绕。
    听著他明显带著歉意和安抚的语调,江梨初不自觉捏紧了睡裙的一角,耳尖越发烫得厉害,支支吾吾出声:“没关係。”
    原来他是腿疼啊,她还以为……
    咳咳,是她思想齷齪,想岔了。
    江梨初深吸几口气,把不该有的想法统统拋掷脑后,尷尬地转移话题:“要不我去叫黄阿姨来帮忙吧?”
    她一个人面对他这尊庞然大物,属实有些力不从心。
    鼻尖不断涌入柔软的芬香,贺宥礼薄唇紧抿,她的长髮像是丝绸在他手臂上不停拂动,哪怕他一动不动,那秀髮也越缠越紧,钻进他的肌肤,顺著血液,流淌进他疯狂加快的心臟。
    他竭力压制著,缓缓掀开眼皮,眸光自她不停眨动的眼睛掠过,停留在她紧咬著的唇瓣上,喉结轻滚,淡声提醒:“你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下,方便第三个人进来?”
    怎么就不方便了?
    江梨初不解地扭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睛都快挪不开了,几厘米开外,男人大片大片白的胸肌仿佛正在和她打招呼,诱惑著她伸出邪恶的手摸上去。
    而浴袍之下,再往里面就不是她能看的了。
    快到危险的临界值时,江梨初猛地收回视线,手指抠了抠掌心,涌到嘴边的反问倏然戛然而止,好像,似乎,確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方便。
    但是总不能一直维持著这样的姿势吧?
    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呢?
    江梨初打了个哆嗦,赶紧將这个嚇人的假设从脑子里给摘了出去。
    两人没谁再说话,四周再次变得安静起来,静到江梨初又听到了那该死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令人感到躁动不安。
    或许是看出她的为难,这样令双方都难堪的局面没维持多久,贺宥礼强撑著难受,让她从他的禁錮中逃离了出来。
    江梨初连滚带爬,狼狈地脱离了贺宥礼的怀抱,然后在他的指挥下过去扶他。
    “这样不对,你的胳膊从我的腋下传过来,环住我的背……下面一点,嗯,就是这儿……”
    一边学习一边尝试,江梨初总算是掌握了技巧,成功把贺宥礼从地上弄到了轮椅上。
    成功的那一刻,江梨初肉眼可见地鬆了口气,余光却瞥见贺宥礼坐稳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散开的浴袍往中间拢了拢,直至其严丝合缝。
    “……”
    她这是被当成流氓了吗?
    江梨初脑中回想起刚才自己目不转睛欣赏男色时的画面,站在贺宥礼的角度,这个帽子似乎並不冤,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他们离得那么近,她眼睛能看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可是说什么都像是狡辩,而且也会加重本就尷尬无比的气氛。
    最终,她还是红著脸低下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静默两秒,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个,要不我推你回房?”
    贺宥礼有些不自在地捏紧扶手,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应了声:“嗯。”
    他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在女生面前丟这么大的脸,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再如此冷静从容,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不知所措。
    可他严肃惯了,就算有什么情绪波动,也不轻易暴露在脸上。
    江梨初见他没什么特別的反应,不由在心里感慨大佬就是大佬,面对这样的状况都能保持体面,给彼此留足面子。
    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羞赧的,理了理裙摆,就走到他身后,推著他回了房间。
    白炽灯打开后,房间的布局映入眼帘,以原木家具为主,復古宽敞,乾净整洁,很符合江梨初对於贺宥礼的刻板印象。
    “我去帮你把浴室的乾净衣服拿进来?”
    她刚才瞥见了放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估计是他要更换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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