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的白髮小童,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下,被她师父扼住了脖子。
    早就精疲力尽的白琅,完全掰不开陆別川铁箍似的手。
    捏在她手中的龟甲片,也因为手主人的脱力而再次掉落。
    就在白琅以为自己要被师父活活掐死的时候,陆別川却一下子鬆开了手。
    他弯腰捡起了龟甲片,几番摩挲之后,龟甲片上的光芒竟然就被他给搓灭了。
    男人见状,十分熟练的便把龟甲片揣进了衣袖中。
    原来,他的目標並不是白琅,而是白琅手中的龟甲片。
    另一边,一直盯著白琅他们的朱?二人,见他们竟然主动灭了龟甲片上的光芒,不由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看他们,竟是如此迫不及待要成为咱们的口粮呢~”
    没有了威胁,朱?的气焰又起来了。
    白琅和曲溪早就不足为惧,而陆別川在一开始就曾被墨羽放倒,她更是没放在眼里。
    就算现在醒了又如何?
    早晚不过是她们姐妹俩一口吞的事儿罢了。
    墨羽大概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两个魘魔对陆別川的態度都十分轻蔑。
    因此,当两把通体赤红的细剑朝她们飞来,穿过她们胸口时,墨羽和朱?甚至还嗤笑出声。
    “真是没见识的人类,莫非以为我们魘魔的弱点,也和你们一样在胸口?”
    朱?说完,浑不在意地把手搭上细剑便要拔出。
    下一瞬,她却脸色巨变。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的红色细剑,刺入两人身体的部分,却瞬间化成了细密的红色线条,窜入了他们体內。
    魘魔本体漆黑,形状多变。
    从前在归极大陆肆虐时,总是利用各种生物的皮囊,作为自己的假面和偽装。
    但他们並不是完全无法捉摸的。
    魘魔的身体中充满著深渊魘气,而深渊魘气却能被天灵族的血液禁錮。
    当初“封魔”大战时,魘魔一族被顾氏先祖——人皇顾风行,以及天灵族眾人联手镇压。
    天灵族伤亡惨重,几乎举族全灭,倖存的几位族人在隱世之前赠与了人皇三滴天灵族精血,融入人皇体內。
    这三滴血代代相传下来,成为了顾氏得以在这归极大陆眾多宗派世家间立身的根本。
    可顾氏並不是天灵族,他们只得了几滴血而已,根本无法完全压制魘魔。
    更別提如今天灵族或许早已灭亡,混沌深渊的封印鬆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和墨羽也正是因此才能利用几个无知的人族,从深渊中顺利逃脱。
    可谁能告诉她们,为何面前这原本不堪一击的男人,竟有天灵族血剑!
    两个魘魔一脸狰狞,却再也无法动弹。
    原本披在身上的,那两张属於真正的朱?和墨羽的皮,也因为血剑的介入,而变得不再贴合。
    五官歪扭之后,更显恐怖。
    血剑在魘魔的体內化成了锁链,把他们飘忽不定的身体死死地禁錮住。
    陆別川仍旧一言不发,对魘魔的咒骂怒吼充耳不闻。
    解决了碍事的东西,他转身走向白琅。
    白髮小童看著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黑衣男人,略有些迟疑地开口:“……师父?”
    但对方却微微侧头,皱著眉问道:“你是谁?本尊从未收过徒弟。”
    “!”
    陆別川的反应,让白琅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师父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突然间就不认识她了?
    “我是您的徒弟呀。”白髮小童急切地说道。
    她又指著曲溪:“他也是您的徒弟,是我的二师兄!”
    然而,陆別川还是一脸茫然、不仅认不出白琅,也不认得曲溪。
    一定是那两个魘魔做的手脚!
    白髮小童双手攥成拳头,愤怒地冲不远处的两个魘魔吼道:
    “你们对我师父做了什么?他为何会失忆!”
    披著朱?皮的红衣魘魔闻言,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谁知道呢~或许是你们太废物,所以他突然不想认你们了哦~我看吶……唔!”
    她话还没说完,陆別川却觉得,这聒噪东西的话听在耳里让他莫名的不喜。
    於是,男人动了动手指,两个魘魔体內血剑化作的锁链便缠绕得更紧了些。
    红衣魘魔一声闷哼,剩余的话痛得咽回了肚子里。
    黑衣的魘魔一直没有出声。
    相比於自己那招摇的姐妹,她表现得更冷静也更细心。
    当血剑刺入体內时,墨羽便察觉到了异样。
    趁著妹妹与那人类拉扯时,她细细辨別著內体红色细线上缠绕的灵气。
    紧接著,一直表现得冷淡高傲的黑衣魘魔,驀地瞪大了眼睛。
    “这股灵气!不可能!难道你是——”
    然而,她的话被外面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
    伴隨著巨响落地的,是陆別川其余几个徒弟的呼喊声。
    “师父——!二师兄——!琅琅——!”
    洛泱的是一贯的急性子,他扯著嗓子高声叫著白琅他们,第一个衝进小院。
    不知道是被洛泱的大嗓门震得头疼,还是昏迷醒来的后遗症。
    陆別川觉得头很痛,视线也朦朧起来。
    听到洛泱的声音后,没有什么收徒记忆的他,拧著眉看向大门的方向。
    几个人影正匆匆赶来。
    这几个难道也是他的徒弟?
    陆別川捏了捏眉心收回视线。
    眼下,一边是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白琅,还有白琅身边躺著的,陷入了昏迷的,貌似也是他徒弟的男人。
    另一边,是被他控制住行动,此时正因为扬灰而不住咳嗽的两个魘魔。
    直觉自己似乎马上又要晕倒的陆別川,遵从身体下意识的感觉,运起了体內灵气。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唯恐那两个魘魔在他昏迷后解脱禁制。
    陆別川不欲再与魘魔多费口舌,利落地引爆了她们体內血剑化成的细线。
    细细密密的线条在魘魔体內炸开,她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散成了魘气。
    陆別川从袖中拿出了方才自白琅手中“抢”来的龟甲片,只见,敛去光芒的龟甲片,在他的摩挲下,再次变亮。
    隨著光芒的亮起,魘魔死亡后四散开的魘气被悉数吸入龟甲片中,融化为了虚无。
    而龟甲片上光芒几经闪烁,依然是如玉般白皙无瑕的顏色。
    做完这些事,陆別川只来得及刚把龟甲片收入袖中,就又像突然醒来时那般,再次倒下,失去了意识。
    一直关注著陆別川的白琅,见状赶忙衝上去,硬生生以小扛大,垫在了他身下。
    洛泱和桑秋他们衝进內室时,看到的便是四叉八仰倒在地上,正齜牙咧嘴的白琅。
    以及压在她身上闭著眼睛的陆別川,和倒在不远处的曲溪。
    三人看著狼狈,索性没有性命之忧。
    “小师妹,你们没事吧!”桑秋看到白琅小小一只正努力从陆別川身下爬出来,赶紧上前帮忙。
    “师父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陷入昏迷?灵羽真人去哪了?”
    陆別川此时失去意识的模样,就像睡著了一般,桑秋替他检查后发现没什么大碍,因此並没有太担心。
    反而是白琅和曲溪看起来伤得比较重。
    她手忙脚乱地先给白琅餵了丹药,又开始运功替曲溪疗伤。
    “师姐!不止灵羽真人,还有那两个羽族呢?!”洛泱的表情十分凶狠,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是要找人算帐。
    “他们不是羽族,只是披了羽族的皮,那是两只魘魔。”
    白琅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边上的角落,那里正躺著两张乾枯的皮囊。
    “师父已经解决她们了……”
    “至於灵羽真人,我和曲师兄进来时,就没看到他……”
    “该死,那小六的仇要找谁报!”
    气头上的洛泱,並没有关注到白琅说的,关於魘魔现世的事情。
    他一心只想找到伤害斯荇的凶手。
    被封砚找回来的斯荇,此时还在血肉模糊地昏迷著。
    造成他如此重伤的罪魁祸首,一只丑陋的大鸟,肯定是羽族的人带来幽谷的!
    但顾清澜的眉头却狠狠的皱了起来。
    魘魔现世,这件事难道跟他皇叔有关??
    灵羽真人重伤失踪,那远在姜国的,本该被接去羽族的他母后,如今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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