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瑜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几乎已尝到血腥味,她眼底似泛起一抹猩红,指甲也死死抵著掌心。
    他竟要自己给那个贱人下跪?
    紫纱袖中的手剧烈颤抖著,她想起那枚双蝶簪上被她亲手暗刻下的“珩”字,忽地咬了咬牙。
    待真相大白,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谁下跪!
    她猛地坐回椅上,椅背因赌气重重撞上案几,撞得桌上青贝都跳起半寸,“一言为定,王爷可莫要反悔。”
    赵晏却勾唇一笑,再將宣纸往前推了推。
    微末勾著手指,望向殿中那道玄色背影。
    他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是已经有了破局之法吗?
    林安瑜强压心底怒气,抓起青贝往案上一洒,贝壳旋转间,她冷声道,“王爷六岁去往襄南,险些遇刺身亡,幸得一襄南女子相救才捡回性命。”
    “十二岁治水再度遇刺,死里逃生留下腰侧疤痕。”
    “去岁冬至,曾在垂拱殿与陛下爭执至呕血。”
    赵晏无所谓地点头,“这些父皇都一清二楚,算你说得都对。”他轻轻敲击著桌案,“不如测算一下本王未来?”
    皇帝一愣,什么意思?这小畜生竟敢暗示他与林安瑜暗中勾结?
    微末心里一沉,看未来,帝王命格岂不要藏不住了?
    可案前的男人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仿佛谈论的只是今日天气般隨意。
    林安瑜呼吸微促,“你…当真要看未来?”
    “怎么?”赵晏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测不出?那就要请林姑娘……”
    “谁说我测不出!”她忽然拿起最左侧的青贝,脱口而出道,“王爷有帝王命格,日后当为我棲梧新君。”
    “放肆!”
    “轰”的一声。
    皇帝突然暴起砸翻龙案,木屑翻飞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林安瑜,你简直无法无天!”
    林安瑜被惊了一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明明已经暗示过了,说“第三子当重用,储君应儘早放出,享受天伦。”
    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不就是太子短命,赵晏为王的意思?皇帝为何勃然大怒?
    坐在凤位上的皇后忽然捏紧心口,指著林安瑜脸色发白,话还没说出一句,就双眼一翻,径直昏死了过去。
    太和殿顿时一片骚乱,贤妃抓著皇后倾倒的身子大喊太医,德喜嚇得汗毛倒竖,赶忙招呼小太监將皇后扶了下去。
    席间传出阵阵低呼,皇后本就病得摇摇晃晃,强撑著病体出席琼林宴,应是觉得皇帝会藉此放出太子吧?
    可太子非但没放出来,自己反而被林安瑜一句话惊得当场昏厥。
    这位姓林的女子胆子也未免太大,这种涉及皇位的事,也敢当眾说?谁不知道皇帝拿太子当心肝似的护著,这不是找死吗?
    她们瞬间觉得,方才这女子说要嫁给锦澜王,已经是三思而后行了。
    太子太傅拍案而起,“林安瑜!你如此胡言乱语,將储君置於何地?”
    兵部尚书起身时將桌案撞翻,“太子乃嫡长子正统,如何是锦澜王继位?”
    “妖女乱国,其罪当诛!”
    皇帝阴鷙的目光也如毒蛇般缠上赵晏,心头阵阵惊悚。
    他其实是很信奉这些占卜之术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將林安瑜召进京城。
    却忽然听赵晏低笑出声,“林姑娘编织这等谎言,莫非是想看我父子相残,兄弟相杀?”
    林安瑜脸色煞白,她看了看皇帝铁青的脸,忽然就明白了这位帝王为何震怒。
    她自觉说得很清楚,也原以为皇帝是默认了赵晏登基一事,有心改立太子。
    不曾想对方竟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以为她所说的重用是三子为权臣,尽享天伦是她想要救出太子。
    可此时进退两难,她若认错,岂非要给微末下跪?
    况且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她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可怕?
    纵使传遍棲梧,她也问心无愧!
    思及此,她猛地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顶著帝王要吃人的眼神跪拜下去,“民女几日前就曾稟报过陛下,是陛下误解了卦象!”
    她挺直脊背,迎上头顶目光,“纵使陛下不愿,天命亦不可违!”
    “你…!”皇帝捂住胸口,与皇后一样,铁青的脸色骤然转白,颤巍巍地指著林安瑜,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踉踉蹌蹌的跌坐在了龙椅上。
    “荒唐啊!”
    群臣在殿下捶胸顿足,已有披甲武將跪在了地上,“微臣请旨,將此妖女就地诛杀!”
    “凭什么?”林安瑜猛地扭头对峙,声音异常尖厉,“我所说字字属实,不曾有半句妄言!”
    她还没说太子至多还有一个月的命数,这些人就这般大的反应,若说了,这些太子党岂非要直接造反?
    赵晏忽然整了整衣摆起身,拱手转向皇帝,“父皇息怒,占卜之术本就虚妄,何必如此执著?”
    他勾了勾唇角,字字如刀,“儿臣可证明,这襄南第一占卜师,不过是个信口开河的骗子。”
    “如何证明?”皇帝灰败的脸色似又泛起一抹潮红,盯著赵晏的眼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微末低声嗤笑,真是讽刺。
    皇帝在期盼著,赵晏能否定自己,说自己只想做辅佐君王的臣子,说太子才是嫡长正统。
    赵晏的目光也明显地沉凉了几许,转身时广袖扑棱作响,“既是测算皇子命格,那就请林姑娘给我二哥也算算,真相自然明朗。”
    满殿皆屏息凝神地往二皇子那处看去,只见这位皇子身著素白长袍,正慢条斯理地剥开柑橘递给秦綰,察觉到眾人的目光后才轻笑一声,“巧了,我刚好也想算算。”
    他起身来到案边,提笔將自己的八字写在赵晏旁边,“林姑娘,请。”
    林安瑜狐疑地起身,这位病弱皇子常年闭门不出,她不曾让苏晚昭重金购买他的生辰八字,就从未测算过此人命格。
    蹙著眉抓起青贝,待贝壳落地时,她突然如遭雷击。
    “这、这不可能……”她踉蹌著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如纸,“为什么,二殿下也有储君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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