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緲这一晚没睡好,凌晨两点还跟个夜猫子似的,躺在床上干瞪著眼睛。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酒后失控就可以隨便亲她了?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么隨便的一个人?
    那老男人为什么要亲她啊,害她这么晚都睡不著!
    鹿緲胡思乱想,到现在脸还是红通通的,她从来没有为了一个男人失眠过,可她此时竟然因为酒后的一个吻,失眠了!
    对於十八岁都没真正谈过恋爱的少女来说,那男人今晚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都说男人喝了酒才会原形毕露,所以这才是他真面目?
    果然禽兽啊……
    要不还是跟他说清楚,解除他们假扮情侣的关係?
    不然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
    可鹿緲转念一想,觉得不妥。
    她爷爷和大伯才放心把她交给这男人,要是告诉他们事情真相,且不说她大伯会立刻要求她回鹿家,她爷爷保不准气病去。
    ……怎么办?
    鹿緲拿被子捂住脸,回想起他们接吻的画面,就羞耻得没脸见人。
    算了,不想了,就当她被猪啃了一口!
    鹿緲睡了过去,第二天被闹钟吵醒,她顶著黑眼圈爬起来。
    今天周一学校满课,她从浴室五分钟洗漱完,没化妆,换上衣服就拎包出门。
    打开房间的门,看见客厅里的男人,立马缩回门后。
    傅时樾背对著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闭著眼,似乎没有察觉到她。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买好早餐叫她起床了,今天他居然还在睡?
    鹿緲假装没看见,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后经过。
    “上哪去?”
    鹿緲打了个趔趄,他背后有眼睛吗?
    “我去学校。”她磨著牙,硬邦邦道。
    傅时樾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表,拧眉,“你几点上课?”
    “八点半上课啊。”
    “现在几点?”
    “八点二十……”
    傅时樾转过头来,眼里没什么情绪,不偏不倚地看著她。
    鹿緲耳朵尖一红,梗著脖子理直气壮,“我能起来就很给面子了,要求別太高。”
    语气不善地说完,扭头就要走。
    男人突然从沙发上起身,三两步走到鹿緲面前,高大的身躯將她堵住。
    鹿緲险些没剎住脚,撞进他胸膛。
    她忙稳住身子,懊恼地抬起头,“干嘛?”
    傅时樾垂眸,目光扫过她憔悴的脸,“昨晚没睡好?”
    鹿緲翻个白眼,讥誚了一句,“你还好意思说,这怪谁?”
    傅时樾神色微凝,眼底微微泛起一丝不明显的起伏。
    他知道昨晚的衝动把她嚇坏了,但没想到她会胡思乱想一夜。
    “抱歉。”
    看鹿緲小脸没什么血色,他伸出手去触碰她眼下的黑眼圈,“酒醒了吗,要不要给你请假?”
    鹿緲下意识避开他的手指,故作冷淡拉开距离,“不用了,在家待著还不如去学校。”
    傅时樾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下,看她逃避他的样子,收回手,表情有点低沉,“要去学校,我送你。”
    鹿緲瞥见茶几上的菸灰缸里插著几颗菸头,缓了缓语气,“算了,你看起来像一夜没睡,好好休息吧。”
    傅时樾的確没怎么睡,一晚上身体像著了火,喉咙烧的干疼,声音也是嘶哑的,眼里有明显的红血丝。
    但他不允许鹿緲一个人走,忍著身体不適,转身去拿外套,“快迟到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鹿緲果断拒绝。
    男人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从外套里找到车钥匙,拎著她出门。
    ……
    鹿緲还是迟到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教授没有为难她,说了她两句,就放她进教室了。
    王格格给她占了位置,朝她挥了挥手,她走过去坐下。
    学习委员蒋晴转过头,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鹿緲你又迟到了,今天正好轮到我查课,我要扣你学分!”
    对於大一新生来说,学校管理得比较严格,每天都有学生会的来查课,上课之前会来清点人头,看谁没到就扣学分,学分扣完就会延期毕业。
    蒋晴喜欢的学长,上个学期圣诞节跟鹿緲表白了,还被鹿緲拒绝。
    蒋晴本来就看不惯鹿緲的作风,这下更加仇恨了,她这个学期加入学生会,就是为了针对鹿緲。
    鹿緲撇嘴,“扣吧,你別妨碍我睡觉行。”
    “上课睡觉,扣学分!”
    蒋晴拿出她的小本本赶紧记鹿緲的名字,记完她一脸得意洋洋,“不好意思,上课纪律也归我们学生会查……”
    “呵,你们学生会的真牛逼。”许矜直接贴脸嘲讽,“那你现在上课说话,是不是也要把自己的名字记上?”
    蒋晴被懟得一脸菜色,但不敢得罪许矜,冷哼一声转回了头。
    王格格白了她一眼,“死装。”
    许矜拿出手机给学生会主席发消息,“放心,渺渺,学生会主席是我认识的学长,所有迟到缺课名单最后都会到他那里,我让他给你把名字划了。”
    “谢了。”鹿緲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比了个心。
    许矜挑眉,“渺渺,你怎么一副纵慾过度的相?”
    “別提了,昨晚我……”
    话到嘴边,鹿緲觉得不妥,她不能告诉她们,她被傅时樾强吻了,不然她们能脑补出一部背德之恋。
    王格格和许矜都一脸好奇,“啥??”
    “没啥,就是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她不愿再说,倒头就睡。
    王格格和许矜相互撇嘴。
    ……
    鹿緲在学校浑浑噩噩过了一天。
    下午放学,她刚走出教学楼,许矜撞了下她的胳膊,“渺渺,那不是你舅舅吗?他怎么来学校了?”
    鹿緲抬起头,看见斜对面的教师楼里,校长和几个学校领导走出来,被他们簇拥著的男人英俊挺拔。
    他跟往常的打扮不一样,穿著矜贵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气质清冷疏离。
    夕阳鐫刻著他冷峻的脸,他站在教师楼门口的台阶上,却有种身处云端的高贵,令人无法触及的高高在上。
    他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鹿緲看呆了一瞬间。
    突然,一束锐利的视线掠来,不偏不倚地落在鹿緲身上。
    相隔人来人往,鹿緲有种被他视线擒住的感觉。
    她忙不迭拉著许矜赶快走。
    ……
    傅氏最近要研发新一代人工智慧產品,这个项目本来是傅时樾的三叔傅庭负责,傅时樾回来几天,还没在傅氏露过面,今天开股东大会,傅老爷子让他去旁听。
    傅时樾翻了翻项目计划书,傅老爷子看他感兴趣,问他有什么建议。
    “人工智慧现在太普及,傅氏缺的不是技术是有创新头脑的人才,可以开展全国ai比赛进行选拔,地址定在衡通大学,正好跟毕业招生同步进行,顺便投资建设食堂,跟校方打好关係。”
    傅氏是该注入新的血液了,现在的大学生很有想法和头脑,衡通是京城的重点大学,尖子人才云集,在这里面挑选项目人员合適。
    傅老爷子很满意,让傅庭把这个项目交给他。
    散了会,傅时樾陪傅老爷子用了午餐,下午就来衡通跟校方谈合作。
    校长只觉得天降福利,笑容满面,“时樾,看在我和你爷爷的交情上,赏个脸,晚上一起吃个饭。”
    傅时樾远远捕捉到鹿緲的身影,微抬下巴心不在焉道,“今天有约了,改天。”
    说完,朝鹿緲的方向大步走去。
    鹿緲把自己藏在人群里,跟著许矜快步往停车场走,听见周围有人在小声议论,“快看,好帅啊。”
    鹿緲察觉到什么,扭过头,英俊挺拔的男人跟在后面。
    鹿緲不想理他,快步往前走,到了停车场发现男人还跟著她,她不高兴地垮著小脸,“你跟著我干嘛?”
    “我车停这里。”他理所当然地抬了抬下巴。
    “……”这男人的车居然就停在许矜的车旁边。
    “嗨,舅舅,好巧啊,你来接渺渺放学吗?”许矜拉著车门,热情跟他打招呼。
    傅时樾看了许矜一眼,垂眸看向鹿緲,“上车,今晚带你去吃……”
    话还没说完,鹿緲坐进副驾驶,“嘭”得关上门。
    傅时樾表情僵硬了一秒,抬眸看向许矜,“你们今晚有安排?”
    这男人终於主动跟她搭訕了,许矜受宠若惊,正想开口。
    鹿緲冷著脸,抱著手臂坐在车里,提醒许矜,“大小姐,你该上车了。”
    许矜的目光在鹿緲和傅时樾身上来迴转,终於看出来这俩人有问题!
    虽然美色在前,但出卖姐妹的事她可做不出。
    许矜只能忍痛割爱,“抱歉,舅舅,下次有机会再一块玩儿。”
    说完,她赶紧上车,一边拉安全带一边依依不捨地看著外面的男人,“你俩怎么了?”
    “没事。”鹿緲闭上眼不想提。
    ……
    车开出学校,拐了好几条街,到了路口等红绿灯。
    许矜看著后视镜,“渺渺,你舅舅的车跟在后面。”
    鹿緲睁开眼,看见紧跟在后面的路虎,蹙了蹙眉,有点摸不清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对方就接听了,鹿緲没好气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你去哪?”傅时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你管我去哪。”
    “不许去酒吧。”
    “放心,我不去。”
    鹿緲想掛电话,他又问,“玩到几点回?”
    鹿緲其实没心情出去玩,她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去朋友家住两天,不回去了。”
    对面陷入了沉默,鹿緲直接掛了电话。
    许矜看出俩人大概是闹了矛盾,绿灯亮起,她轻踩油门,瞥了眼后视镜,路虎没有再跟上来。
    傅时樾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有些烦躁地点了根烟。
    傅时樾天生就是个冷淡性子,这么多年的经歷和职业磨礪了他的心性,让他的情绪变得异常稳定,很难被一件事影响到心情,但自从跟小姑娘待在一起,他的情绪就多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是坏。
    手机一直在响,傅时樾接起。
    沈律的声音透出来,“五哥,老许从国外回来了,今晚我们几个聚一聚?”
    傅时樾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想到回去也是一个人。
    “行。”
    跟傅时樾一起玩的,除了陆衍、沈律,还有医学圣手许慕白,炙手可热的娱乐圈红人温岭。
    几个男人的娱乐,无非是吃饭喝酒打牌。
    烟雾繚绕的包厢里,沈律和温岭一个长得俊逸帅气,一个长得精致妖孽,两个人年纪都偏小,就听见他们在拌嘴,討论哪家名媛长得漂亮。
    许慕白看著沙发里一声不吭的男人。
    他端起酒杯调侃道,“老傅,前天你家不是给你介绍了对象?”
    傅时樾面无表情点菸,“不清楚,没见过。”
    两家人安排了相亲,傅时樾没去。
    叫什么名字都忘了,总之是不感兴趣。
    沈律却兴致勃勃,“谁啊?五哥最近不是在跟陆衍家……嘶!”
    傅时樾弹了弹菸灰,烫到了沈律。
    沈律委屈得捂手,是他多嘴了?嘖,藏这么深呢!
    傅时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下去便感觉不对劲。
    他拧了拧眉,“谁换了我的酒?”
    许慕白似笑非笑,“你爷爷说你这么多年没对象,怕你不行,让我给你弄点药酒,给你壮壮胆。”
    “……草。”
    傅时樾脸色阴沉地踹了他一脚,拎起外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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