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七陡然提高声音说,“等等你就知道了。”
    这话其实也是故意说给院子里的人听的。
    杨大娥双手叉腰,气得肥肉乱颤,这贱蹄子装神弄鬼的,看我撕破她的嘴。
    刚迈出一步,王守根一把拉住,推著她进了屋子,顺手拿起一根粗棍子在空中比画了两下。
    那意思很明显,敢踏出屋子一步,就等著挨揍。
    杨大娥缩了缩本就不明显的脖子,心里有气却不敢说。
    这时听到屋內儿子喊著要解手,便慌忙进了里屋。
    王守根想看看崔小七到底要做什么,瞧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呀!七妹子你可太聪明了!这可能少不老少的力气呢,我这个相公气性可大了,就是不去茅房,非得我架著他在房间里……我……”
    话说一半,瞧见公公朝著这边走过来,立马噤声。
    她谁都敢懟,可这个公公当了几十年的里正,她打小瞧见就害怕。
    现在也是。
    王守根走近,瞧了瞧雪上画的乱七八糟看不懂的玩意儿,怀疑地看著崔小七,“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崔小七见蛇出洞,知道机会来了,立马指著雪地上不太美观的画解释道:“这个形状的叫尿壶,不用下床,放在……然后……就……”
    崔小七说得很含蓄,王守根听了老脸一红,没有吭声。
    她接著说,“这个呢做起来也简单,狗蛋儿就会,撒泡尿和泥就能捏出来。”
    “用水不行?”王守根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崔小七一愣,隨即反应过来:“可以,当然可以。”
    “这是不钱的法子,也可以去窑厂按照这个样子烧制几个出来,留著常用。”
    “那个呢?”王守根显然已经开始感兴趣了,伸手指了指另一个更看不出是什么的画。
    “这个呀,刚才我们说的是小解,这个就是大……”
    狗蛋儿举起手大声说道:“是拉屎!”
    王守根斜眼瞟了狗蛋儿一眼,狗蛋儿嚇得赶紧躲在大翠的身后,小声嘀咕著:“是人都拉屎啊,难道不是吗?
    “这个新爹还得让我娘端屎端……呜……”
    大翠立马捂住狗蛋儿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狗蛋儿,听娘的话,不能乱说话。从现在起,娘不让你开口,你就不许说话,知道了吗?”
    狗蛋儿大大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大翠这才鬆开手。
    狗蛋儿很听话地站在那儿,自己用手捂著嘴巴,只是盯著地上的画看。
    崔小七笑了,狗蛋儿的年纪正是鸡狗都嫌弃的年龄,却能这么听他娘的话,也知道心疼她娘。
    看来大翠平时真的很疼爱孩子。
    “这个就是在床板上凿开一个洞,下面放个恭桶,要解……大……的时候,挪动身体,把屁股对著这个洞,然后……”
    “只需要每日清洗恭桶就行,王大哥的手没事儿能挪动,日后忙活庄稼地,屋子也不必特意留人照看。”
    要不是为了借牛车,崔小七才不想管这档事儿。
    那瘸腿的王文翰想必是暴躁无常,肯定每天对大翠恶语相向。
    这种人她才不稀罕帮,可现在也没办法。
    顺带手的让大翠这个当娘的能少受点累吧。
    王守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画,对男人来说,面子很重要。
    文娃子之前是懒得去茅房,不是不能去。
    而现在不能去,需要別人帮忙,这就不一样了。
    脾气是越发的暴躁,哪怕有丁点能帮到儿子的办法,他这个当爹的都愿意试一试。
    “成,牛车借你。”王守根终於鬆口。
    “那银子……”崔小七试探著问。
    “不要!”王守根说完,便蹲在地上仔细研究起来。
    崔小七一喜,省钱了!一个子儿没!
    大翠眼中含著热泪,感激地握住崔小七的手,“七妹子,你可帮了姐的大忙了啊……”
    “相公一天总是要我背著去茅房来来回回十几次,夜里也这样,这几日……唉……”
    大翠说不下去了,狗蛋儿一把抱住她:“娘,別哭……呜呜呜……”
    接著又转头对著崔小七哭道:“谢谢七姐姐,呜呜……”
    崔小七:这辈分论得可真够乱的。
    她知道生病的人有时候会故意折磨照顾自己的人,王文翰或许因为男人的自尊心,不会用这些东西。
    就想著自己不好过,也要折腾別人。
    她好像帮大翠了,又好像没帮。
    “那姐,麻烦你去把牛车牵来。”崔小七还是想著赶紧进城去,催促道。
    “好嘞,七妹子你等著。”
    很快,大翠牵来牛车。
    院子里站著的杨大娥气得白眼直翻。
    崔小七朝著她嘿嘿一笑。
    杨大娥更气了,直跺脚。
    崔小七牵著牛车刚到牛婶家,就碰上急急忙忙出门的许巧巧。
    “娘,这么著急是出啥事了?”崔小七瞧著许巧巧惊慌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
    “你牛叔今早清醒了一会儿,可突然就发起高烧来,人现在都烧迷糊了。”
    崔小七一听,牵著韁绳的手紧了紧,她忘了被狼咬伤可是需要打狂犬疫苗的。
    可这古代哪来的狂犬疫苗接种。
    这个时代也没有肥皂水。
    她只能用皂角代替肥皂水清理伤口,只盼著不是狂犬病,就只是单纯的感染髮烧。
    不然这命阎王是收定了。
    崔小七跑进屋子,和战战兢兢的牛婶一起,把裹著被子的牛叔抬到了板车上。
    又把僵硬的老黄牛安置板车另一侧,空间刚刚好,然后用玉米杆盖住。
    “婶儿,我这就带牛叔去医馆瞧病。”她说完,又对著许巧巧说:“娘,你陪著婶儿。”
    说完,崔小七架著牛车就走。
    在自家门前停下后,她跑进屋子,怀里抱著一个包袱,手里拖著一头野狼,放在牛的上面,又用玉米杆盖上。
    小九听到动静,跑出门外,瞧见板车上昏迷不醒的牛叔,著急忙慌地问,“七姐,姐夫不跟著你去吗?你一个人行吗?”
    崔小七皱眉,不要问行不行,问了不行也得行。
    可到底是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分身术。
    “姐夫!姐夫!姐姐一个人没法子进城,喊你一起进城!快点的。”小九朝著院子里大声喊著。
    屋里没人应声。
    崔小七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生出期待。
    像裴寂那样清冷、端著架子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小九的一句话,就跟著她进城呢?
    她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上马车,扬起鞭子正要朝著牛臀抽去时,却听见小九对著她喊道:“姐夫来了!”
    崔小七扭头看去,裴寂確实正朝著院外走来,而且手臂上搭著他送给自己的那件青色大氅。
    他这是?
    正想著,裴寂已经走到跟前。
    青色的大氅递至眼前。
    崔小七再傻,也知道裴寂的用意。
    她慌忙接过大氅,披在身上,系好带子,怕把大氅弄脏,还特意將掉落在雪地上的大氅提起,压在腿弯下。
    裴寂冷眼瞧著板车上唯一可以坐的地方就在崔小七的旁边,他撩起大氅,坐在了她的身边。
    “七姐,姐夫都来了,还不走吗?”
    小九站在崔小七的一侧,歪著脑袋疑惑地瞧著发愣的崔小七。
    “走……走啊……”崔小七回神结结巴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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