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儿只是稍稍用力,本想崔小七感觉到裙摆被扯住,自然会停下脚步。
    他万万没料到会出现这般意外。
    他手腕下意识一抖,“唰”的一声展开摺扇,扇骨欲去勾崔小七的腰间,试图稳住她。
    却不曾想,一个身影比他更快——裴宴尘已然闪身上前。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崔小七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在她腰侧虚扶了一下。
    嘴角似有若无地斜翘,手臂往回一带,眼看就要將人揽入怀中。
    “放肆!”一声厉喝响起,大力如疾风般猛衝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裴宴尘,扶住自家夫人站好。
    她家夫人,岂是旁的男子能隨意触碰的?
    崔小七站稳,目光看向负手而立,依旧是温润公子模样的裴宴尘。
    “怪我怪我,你没事吧?”江鱼儿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慌忙鬆开脚,一脸懊恼地凑上前。
    大力紧张地上下打量著崔小七,若是夫人有个闪失,她如何向大人交代?
    “没事儿,江大人下次走路……看仔细些脚下。”
    方才多亏了裴宴尘,可道谢的话一点也说不出口,只因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方才的別有用心。
    有刻意忽略了裴宴尘的存在。
    “夫人真没事儿?”大力不悦的目光射向裴宴尘,这男人刚才分明是想抱夫人!
    “真没事儿。”崔小七目光落在大力脸上时,忍不住笑了。
    只见大力嘴里还咬著半截鱼尾,另一只手竟还捏著个鱼头——显然是刚才情急之下,都没来得及丟下。
    她方才那一推……崔小七的视线下意识移向裴宴。
    果然,月白色的锦袍上,赫然印著一道泛著油光的红渍,分外扎眼。
    裴宴尘顺著她的目光低头,眉头一蹙。
    又抬眼目光扫过崔小七泛著不自然红晕的脸,又瞥了一眼隔壁雅间大开的门。
    他知道她入股醉仙楼的事儿。
    当然不是单纯来吃饭,而是带著探查的目的。
    “鱼好吃吗?”裴宴尘似笑非笑。
    崔小七心下一凛,知道被他看穿了意图。
    酒意混合著被撞破的尷尬和被那“醉生梦死”勾起的燥热,让她脸颊更烫。
    她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裴公子这如意居名动京城,菜名更是別出心裁,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她刻意加重了“大开眼界”四个字,想到那些“乘龙飞天”“一夜笙簫”和“玉琼甘露”,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厌恶。
    裴宴尘只是淡笑不语,眼神深邃难测。
    “嘖嘖……”江鱼儿在一旁摇著摺扇,目光嫌弃地扫过裴宴尘胸口的油污,“裴公子还是赶紧去换身衣裳吧,这油腻腻的,看著都腌臢。”
    他本就对这位道貌岸然的裴家二公子颇为不爽。
    今日城里买不到鱼,但凡有鱼的菜,酒楼都做不出。
    偏这如意居还能端出鱼来!
    再加上工部那帮老傢伙莫名其妙下了个不许护城河钓鱼的狗屁命令……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
    一个外来的商人,才到京城几天,就搞得乌烟瘴气!
    更可气的是,第一次在嫂嫂面前露脸,送鱼这点小事都没办妥,让他丟了面子。
    裴宴尘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神色没有变化,只淡淡瞥了江鱼儿一眼,“江大人,隨意~”
    话落,转身便进了雅间,显然是去换衣服。
    “大力,去叫青禾,我们走吧——”崔小七提起裙摆拍了拍被江鱼儿踩脏的地方。
    江鱼儿:得,被嫌弃得明明白白。
    “小二!”他扬声喊道,“把你家菜单上但凡带『鱼』字的菜,各打包一份,给崔姑娘带走!银子算我的!哦,还有她们刚才点的,一併结了!”
    江鱼儿故作豪爽,试图挽回点顏面。
    “江大人不用了,他家的鱼我不喜欢。”崔小七直言。
    確实不好吃,没必要浪费银子。
    小二:……
    “那就谢过江大人的慷慨。”崔小七语气变得“客气”。
    十几两银子呢,送上门的“好意”,何必推辞?
    她可是个实在人。
    江鱼儿拋了拋他的钱袋:“多少?”
    “回江大人,一共是十一两。”小二连忙上前。
    江鱼儿拋钱袋的动作一顿,接著手腕一抖,钱袋精准地落入小二怀中。
    吊儿郎当地道:“巧了不是?刚好十一两!多一文,你就得自己跑去江府討了。”
    这是算准了他的钱袋子啊。
    青禾出来的时候,抱著那只酒壶,十两银子的酒,夫人就喝了一口,可不得抱走。
    小二想拦下的,酒壶怎么能带走呢,那也价值几十文呢,可江大人在,这话可没法开口。
    江鱼儿使劲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酒香,脸色陡然一变,手中摺扇“啪”的一声狠狠敲在小二脑袋上:
    “混帐东西!脑袋不想要了?『醉生梦死』也敢给姑娘上桌?”
    “哎哟!”小二痛呼一声,捂著脑袋蹲了下去,“是…是姑娘点的啊,小的只是照吩咐……”
    崔小七脑子昏昏沉沉的,看人都有些恍惚了,手搭在大力的肩膀上,“快走~”
    雅间內。
    沈晚棠为裴晏尘换上墨色的外袍,绣口衣摆的金色绣样,更添几分贵气。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他心口的位置,语气酸溜溜地问:“她的腰……有我的软么?”
    裴宴尘捉住她的柔荑,稍一用力便將人带入怀中,另一只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带著侵略性的一寸寸游移。
    “嗯~討厌~”沈晚棠敏感地嚶嚀一声,只因他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整个人瞬间软倒在他怀里。
    “以后不许你抱別的女子,”她仰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你只能是我的。”
    裴宴尘嘴角斜斜勾起,他享受这种征服感,尤其是征服他的女人。
    “尘哥哥,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蒲州,我想回去之前,去看看我们的小宝~”
    沈晚棠有些哽咽。
    “好,”裴宴尘温声应道,“听嫂嫂的。”
    目光却投向窗外长街,看著那抹红色的身影钻进马车,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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