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河几乎是扑过来,颤抖著手从小九的手中拿过玉牌,举起,对著光仔细辨认。
    极度的震惊和狂喜!
    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云纹!这玉质!这是……这是我姐姐从出生之日便一直戴著的那枚!当年……当年我姐姐入棺时,玉牌不见!原来——”
    他猛地转头,看著懵懂的小九,泪水滚烫地滑落。
    他一把將小九连同那块失而復得的玉牌紧紧搂进怀里,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九……我……我不是你的什么清河哥哥!我是你的舅舅!亲舅舅啊!”
    亭內,陷入一片死寂。
    崔小七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小九的身世竟如此曲折!
    小九更是茫然无措,小小的身体被萧清河紧紧箍著,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舅舅?
    江鱼儿也是满脸震惊,手中捏著的生都忘了拋,张著嘴,看看激动的浑身颤抖的萧清河,又看看懵懂的小九,最后目光复杂地落在同样震撼的崔小七身上。
    “姐姐……你看见了吗?”萧清河抱著小九,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宝。
    原来那股莫名的亲近感,那份与小九生母酷似的容顏,並非巧合!
    这真的是他姐姐的骨肉!
    是被苏家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信誓旦旦声称“夭折”的孩子!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衝垮了狂喜的余波,萧清河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与冰冷。
    他咬著牙,好你个苏慕之!
    当年之事,绝非血崩那么简单!你等著!此血此仇,我萧清河必报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来人!快!去请我爹!”萧清河猛地抬头,对著亭外厉声喝道,声音嘶哑颤抖。
    下人从未见过世子如此失態,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
    萧清河看著她酷似姐姐的眉眼,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低喃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九有些不安,又有些莫名的依赖,小手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襟。
    萧国公几乎是狂跑进来的,袍角带风:“清河!何事如此……”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被萧清河手中那枚金镶玉牌牢牢攫住!
    他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虎躯剧震!
    “这……这是……”萧国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踉蹌著扑到近前,一把夺过那玉牌,布满厚茧的手指颤抖著摩挲著上面熟悉的云纹,死死盯著,又猛地看向小九。
    “哇!”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威仪体统,张开双臂,一把將小九紧紧搂进怀里,仿佛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涕泪纵横,糊满脸,哭嚎声响彻整个亭子:“原来真是我的外孙女啊!苍天有眼!”
    他哭得老泪纵横,抱著小九,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悔恨、痛失爱女的悲慟,尽数哭出来。
    哭了许久,萧国公的情绪才稍稍平復,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孩子!回来了就好!以后你就跟著外祖父姓萧!你是我们萧家的血脉!不跟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姓!”
    “可我姓崔!”一直安静待在他怀里的小九,此刻却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睛里带著倔强,“我叫崔朝阳!姐姐说,朝阳就是清晨的阳光,是希望和新生!我喜欢这个名字!”
    萧国公和萧清河同时一怔,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血脉亲缘固然重要,可他们並不想小九不开心。
    崔小七看著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她替小九开心,找到了血脉至亲,身份如此显赫,日后不必再受苦。
    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空落也悄然瀰漫开来,她压下心中的复杂,轻轻拍了拍小九的手背,柔声道:
    “小九,萧国公是你的亲外祖父,萧世子是你的亲舅舅,他们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也是最疼爱你的人,你自然是姓萧的。”
    在古代身份血统很重要,为了小九的將来,必须冠以萧姓。
    小九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崔小七的脸上,七姐说的话都是对的,她得听。
    於是,小声地问:“那……我可以叫萧朝阳吗?”
    “当然可以!就叫萧朝阳!朝阳!好名字!祖父也喜欢!”萧国公破涕为笑,连声答应,只要孩子肯认回来,叫什么名字都好!
    “我有舅舅和外祖父了……”小九喃喃著,眼神依旧有些茫然,她忍不住小声问,“那……为什么以前不找我呢?”
    这个问题像刀子,扎在萧国公和萧清河的心上,也扎在了崔小七的心头,让她隱隱觉察出当年之事背后必然藏著巨大的隱情和阴谋。
    “好孩子,是外祖父无能,让你受苦了……”
    萧国公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清河!元宵佳节,团圆之日!我们萧府要大办一场最隆重的认亲仪式!我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萧家的掌上明珠——萧朝阳回来了!风风光光地迎她回家!也让某些人……好好看看!”
    看看那畜生会不会做贼心虚!当年的“血崩”之下,到底隱藏著怎样齷齪骯脏的真相!
    这颗蒙尘多年的明珠,究竟是如何流落在外,受尽苦难……
    在萧府吃过午饭,江鱼儿有事儿先溜了。
    崔小七看著被萧国公和萧清河一左一右小心护著的小九——不,以后是萧朝阳了。
    小九对身份突然的转变,茫然无措,小手下意识地揪著衣角,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崔小七。
    崔小七明白,萧国公府能给小九最好的庇护和荣光。
    她纵有万般不舍,但为了小九好,只能留下她。
    她趁著萧清河低声安抚朝阳的间隙,起身,“国公爷,世子,小七……先行告退了。”
    萧清河听出了话外的意思,这是不带走小九,他感激道:“崔姑娘慢走,改日必当登门致谢。”
    萧国公沉浸在找回外孙女的巨大惊喜中,只含混地“嗯”了一声,目光片刻不离小九。
    崔小七看了一眼小九,转身向外走去。
    天空竟有零星的雪开始飘落,带著清冷的寒意。
    一步,两步,三步……步步像灌了铅般沉重……
    她挺直脊背,没有回头,她怕捨不得。
    雪落在她的发梢、肩头。
    在她跨出萧国公府的门槛时,站在门外时,那扇刚刚合拢的沉重朱门猛地被从里面撞开一条缝!
    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不管不顾地扑向崔小七!
    “七姐!”
    小九带著哭腔的、冰凉的小手死死攥住了崔小七的衣袖,仰起满是泪痕和雪的小脸。
    那双盛满小星星的眼睛里,此刻盛著恐慌,“七姐!你別走!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好好去学堂,我保证乖乖的,可不可以別……不要我啊……”

章节目录

荒年深山捡夫君,开口竟是东厂活阎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佚名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佚名并收藏荒年深山捡夫君,开口竟是东厂活阎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