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抱著她说要重新开始的人已经不在禧园了。
    听林妈说,他是接了个电话之后才匆匆跑出去的。
    往常不是没有这样的场景,他次次都是去见姜灿灿的。
    姜星杳本来没有把他的话当真,现下知道他离开,便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收敛了桌上的东西之后,她就直接回了臥室。
    幽暗的酒吧里,灯光闪烁不断。
    靳擎屿被人引进来之后,一眼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姜灿灿,她低著头,像是在哭,贺祈风守在旁边,正关切的给她递纸巾。
    秦江南也在,应该是刚到不久,这会儿正抱著头盔胡乱扒拉著头髮,嘴上还嚷嚷著:“小爷今天有个重要场子呢,祈风哥你那么著急把我叫来做什么?”
    贺祈风说:“我得赶紧回家,你在这里陪陪姜灿灿。”
    他有门禁,现在已经耽搁了一会儿了,家里老头子打了两个电话,再不回去,只怕不好收场。
    “搞什么呀?一个个的,都让小爷陪女人,小爷是会哄人的吗?”
    秦江南是被强行叫回来的,他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声,声音很小,贺祈风没听清,他问:“阿南,你刚才说什么?”
    秦江南很快回神:“没什么,灿灿姐的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姜星杳,她不知道在发什么疯,连亲爹都起诉,那姓姜的把这气撒到了姜灿灿头上,还要逼姜灿灿替他还四个亿呢。”贺祈风说。
    “起诉?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星杳她…”
    “能有什么误会,那姜星杳是什么样的人,咱们不是都清楚吗?她最喜欢欺负姜灿灿了。
    阿南,几天不见,你怎么回事?难道还想替姜星杳说话不成?”贺祈风问。
    他们几个人,之前为了维护姜灿灿,没少聚在一起,说姜星杳的不是。
    他曾经也如贺祈风一样的態度,觉得姜星杳不可理喻。
    可现在再听到贺祈风的话时,秦江南先想到的却不是姜星杳,而是贺祈风的话真刺耳。
    秦江南说:“我不是替谁说话,姜星杳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祈风哥,我觉得…”
    秦江南想说,贺祈风应该了解姜星杳一下,那女人虽说高傲,但也没有他们臆想的那么坏,她只是不太爱跟人较真。
    只是话都没说完,贺祈风就仓促道:“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在这里陪著姜灿灿,我已经给擎屿打电话了,他应该很快就到。”
    “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把我叫来的?”靳擎屿挡在了贺祈风面前,脸上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他刚听了杳杳的曲子,刚和杳杳说了要重新开始,杳杳明明已经態度软化了,也没再把他关到主臥门外了的。
    是贺祈风与他说,酒吧里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他解决不了,求他过来露个面,他才来的。
    “擎屿,你来了呀,姜灿灿情况不好,你赶紧去看看吧。”贺祈风说。
    他没注意到靳擎屿的表情有点不对,心里还在不住地犯嘀咕。
    下午的时候说不管姜灿灿,果然是因为姜星杳那个麻烦精在那里。
    现在还不是一叫就来了?
    怕靳擎屿没听到,贺祈风又重复了一遍:“姜星杳把她爹告了,那姓姜的忙著逼姜灿灿呢,你也把人辞了,姜灿灿现在挺难的。
    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到要来我这儿工作了,你也知道,我这地方哪是她能呆的?”
    贺祈风解释的时候,一直捂著脸哭的姜灿灿也抬起了头,她红著眼睛看著靳擎屿,委屈地唤:“擎屿哥…”
    “和我无关,以后这种事別找我,杳杳知道了会生气。”靳擎屿说,他瞥了姜灿灿一眼,又望向了贺祈风,“还有姜贇呈是我告的,他以杳杳的名义诈骗,我告他没冤吧?”
    贺祈风被靳擎屿堵得一时都有些接不上话。
    倒是姜灿灿红著眼睛,直接朝著靳擎屿跑了过来,她攥住了靳擎屿的胳膊:“擎屿哥,靳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天不该跑到姐姐面前去的。
    你现在也已经把我开除了,这件事难道还没有扯平吗?
    求求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谊上,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求你撤诉好不好?
    擎屿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给你跪下,我求你。”
    她看起来无助到了极点,扶著靳擎屿的胳膊就要下跪。
    贺祈风见状,也不著急走了,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那件事你本也是好意,要怪也该怪那姜星杳小肚鸡肠,你又何必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擎屿,你看姜灿灿都这样了,你真要和姜星杳一起逼她吗?”
    靳擎屿没搭这个话茬,他冷眼扫了贺祈风一眼:“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我了,我不想让我太太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不管姜灿灿了?你太太,你太太,那个姜星杳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贺祈风有点不满地质问。
    靳擎屿没有再理他,也没有再停留,直接转身出了酒吧。
    贺祈风还在那里不满:“搞什么,之前也没见他对姜星杳多么在意,今天做什么这么冲?”
    许久没说话的秦江南说:“祈风哥,你不觉得这是你的问题吗?
    擎屿哥好歹是有夫之妇,你打电话让他拋弃自己的太太,过来守別的女人,你觉得这合適吗?”
    “有什么不合適的,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反正他又不喜欢姜星杳,守著姜灿灿,总比守著那个女人强。”贺祈风说。
    秦江南听得眉头紧锁。
    他甚至想不通贺祈风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的,更想不通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也能这样觉得。
    贺祈风又说:“我真的走了,今晚上你先陪陪姜灿灿吧。”
    秦江南说:“我还有事,没时间,祈风哥这么在意,替灿灿姐违背个门禁也没什么。
    这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还钱,你不如再帮灿灿姐把那四个亿还上,这样擎屿哥那边就能撤诉,灿灿姐也不用再来酒吧了。”
    秦江南的话,正好扎在贺祈风的心窝上。
    早在靳擎屿的办公室里,姜星杳就说过类似的话,现在秦江南的言语,仿佛还要更扎心一点。
    秦江南也不等贺祈风回话,就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
    贺祈风胸口都气得起伏不定:“一个两个的,都发什么疯,全让那个姜星杳洗脑了吗?”
    姜灿灿低著头,在贺祈风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靳擎屿现在冲她发脾气,还算是有个理由,那秦江南又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没有得罪过秦江南吧?
    “你还好吧?”贺祈风有点儿不放心地问姜灿灿。
    目的没能达成,姜灿灿心情不好,还是耐著性子道:“祈风哥,我没事,我…”
    “没事就好,我真来不及了,真的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贺祈风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时间,急急忙忙地嘱咐了姜灿灿一句,抬脚就跑。
    姜灿灿站在原地,那张平时柔弱又脆弱的脸上,已经被怨怒充斥了。
    她安静地站著,与酒吧里的气氛格格不入,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眼睛里闪过一片暗芒。
    禧园里,靳擎屿回来的时候,姜星杳已经睡了,屋里亮著一盏床头灯,微弱的灯光正打在女人的睡顏上,衬著她那张冷艷的脸都柔和了许多。
    睡著的她,不再像清醒的时候带著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也没有了那层让人不好接近的高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女人,最寻常不过的妻子。
    靳擎屿俯下身来,在姜星杳的唇畔轻轻落下一吻,直接去了浴室。
    伴隨著哗哗的水声响起,姜星杳轻轻睁开了眼睛。
    她还以为,他今晚又不会回来了呢。
    就像无数个被姜灿灿叫走的夜晚那样。
    倒是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回来得那么快。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小苍兰味道。
    关於他去见谁了这件事,姜星杳一点也没意外。
    她没有再闭眼,一直等著靳擎屿回来:“你答应她撤诉了?”
    男人擦头髮的手僵了一下,他有点儿错愕地看向姜星杳,姜星杳也在看他,昏黄的灯光给人镀了层金边,空气好像都因为这一层暗金变得暖融融的。
    可这对夫妻四目相对的时候,皆是感觉到了冷意。
    靳擎屿有一种被人窥透的心虚,让她脊背升起了淡淡寒意,姜星杳冷的则是心。
    这几天姜灿灿能求他的,也就这一件事,他既然已经过去见人了,没道理不帮姜灿灿。
    靳擎屿抬脚,他走到了姜星杳的身边,女人失望的眉眼让他心底有点酸,他想要把人搂进怀里慢慢说。
    手还没有碰到姜星杳的肩头就被推开了,姜星杳冷声道:“別带著她的味道碰我,脏。”
    靳擎屿喉结微动,他刚洗过澡,身上只有沐浴露的淡香,他知道姜星杳是心里不痛快,故意刺他,但他的手还是没有再伸出来,他说:“没撤诉,杳杳,你不发话,我不会那么做。”
    姜星杳瞳孔有轻微的晃动,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靳擎屿顺势贴了上来,搂著她的腰,又一次道:“杳杳,我说的重新开始的话,是诚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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