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杳不明白周恪元口中的心心是谁,对於周恪元的问题,她顺著周恪元的话说了两句,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叔叔,你还记得心心的全名吗?”
    周恪元抬起眼来,他看著姜星杳的脸,就好像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沉默里,周怀宴在一边也有些紧张。
    周恪元好久都没有说话,就在两个人都以为,这次又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周恪元忽然吐出了一个音节。
    声音太小了,两个人都没有听得真切。
    姜星杳又试探著问了几句,但周恪元后来说的就只有“心心”两个字。
    她又陪著周恪元坐了半个小时,到最后,周恪元也没回忆起什么来,反倒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周恪元的房间出来,周怀宴的表情有点失落,他想了想,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姜星杳面前,脸上还是带著几分希冀:“姜小姐,你看看这张照片,可有觉得熟悉?”
    虽说这样的可能太小了,周怀宴自己也觉得很荒唐。
    但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叔叔唯一一次反应这么剧烈。
    就算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不想放弃这条线。
    照片有点泛黄了,就连边角都破损得厉害。
    那是一个女人的单人照,对方很年轻,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穿了件白色的裙子,头上带著精致的髮饰,风扬起她长发,遮住了半边侧脸。
    露出来的那半张脸…
    姜星杳愣了一下。
    儘管对方的五官都不清楚,可姜星杳却好像在这张照片里看到了曲欣婷的影子。
    心心,欣欣…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姜星杳心有点乱。
    她又想到了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周怀宴提到过,周恪元曾是帝都人。
    “姜小姐,你脸色好像有点差,是想到了什么吗?”周怀宴问。
    姜星杳猛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把照片递给了周怀宴:“不好意思,周总,这个照片太糊了,我看不清。”
    话虽如此,姜星杳心底却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周怀宴的助理走了过来:“周总,老先生房里的监控拿到了,刚才看老先生的口型,他说的好像是个屈字。”
    “屈?屈心心?”周怀宴重复了一遍,他点头,“从现在起,让人去调查所有符合年纪,名字里有这两个字的女人,重点就放在叔叔去过的那几个城市,一定要查得仔细。”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抓到的唯一的线索,就算再少也不能放过。
    吩咐完了助理之后,周怀宴才又看向了姜星杳:“姜小姐,今天麻烦你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姜星杳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周怀宴:“周总,刚刚那张照片,我能不能拍个照,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他们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周恪元含糊不清的几句话,又怎么能断定屈不是曲,心心不是欣欣呢?
    姜星杳总觉得,不管是周恪元对她的態度,还是那张照片给她的熟悉感,总能让她想到曲欣婷。
    只是曲欣婷现在的状態…
    姜星杳脸色有些不好看。
    总归是不太能確定的事,她也不好直接和周怀宴说,只能先回去再好好確认一下。
    如果真的是曲欣婷的话,姜星杳觉得,或许周家找到她,也並不是什么好事。
    周怀宴直接吩咐助理,又拿了一张崭新的照片过来:“当初为了帮叔叔找人,这照片我让人洗了很多遍,这张姜小姐拿回去吧,如果有线索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姜星杳答应了下来,周怀宴又补充道:“叔叔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我寻人也只是想满足叔叔唯一的心愿,姜小姐放心,如果最后真的找到了对方,对方不愿意来港城见叔叔最后一面,我也不会强求的。”
    最后这段话,完全就是在安抚姜星杳。
    周怀宴虽然没有多问姜星杳什么,但他眼睛里明显已经掺著对姜星杳的怀疑。
    等到姜星杳离开之后,他立刻就吩咐了助理:“去查查这位姜小姐的家庭情况。”
    姜星杳这几天,已经从沈明诉的房子里搬了出来,她又找了个小型的单身公寓,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只有五十平,一室一厅,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周边也临近商圈,人气很足,也很方便。
    她让周家的司机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去超市里买了些水果,这才自己进了小区。
    才下来电梯,毫无防备的,姜星杳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门口的人,靳擎屿。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姜星杳轻轻掀了掀眼皮,余光略过靳擎屿手里那一大捧鲜艷的红玫瑰,声音冷淡。
    靳擎屿早就从老爷子那里知道姜星杳的意图了,明天回帝都,就是迫不及待地回去和他离婚的。
    脸色僵了一下,靳擎屿转移话题:“不急,我这次来,是来陪你散心的,之前你不是就想来港城散心,还做过攻略,我这次…”
    他说著话,一步步的走向了姜星杳,伸手就要接姜星杳手里提著的东西,忽然他眉心皱了一下,话锋也是猛地一转:“你刚刚跟谁在一起了?”
    走廊里的灯並不算亮,灯光打在女人脸上,也没能给她那张冰冷的脸添些许柔和,她还是那副高傲冷漠的模样,带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视,偏偏靳擎屿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古龙水味。
    那是很经典的男士香水味道,而且味道很浓,姜星杳一定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沾染上这样浓厚的味道。
    明明来的路上,靳擎屿还一味地下定决心,他这次是来哄杳杳回家的,不管杳杳说多过分的话,他都不在意。
    可偏偏这古龙水的味道无孔不入,挑拨著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这一路上做的心理建设尽数崩盘。
    靳擎屿攥著姜星杳的手腕,他问:“这一天你去哪里了?一直都和那个人在一起吗?还是说你这半个月以来,都和他在一起了?”
    质问声一句接一句,他那双眼睛里阴云密布,像是要將姜星杳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跟你有什么关係?我们离婚的事,爷爷已经跟你说了吧,明天…”
    话还没说完,姜星杳就被他以蛮力抵在了墙上,手里塑胶袋裂开,苹果七零八落滚了一地。
    靳擎屿捏著姜星杳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拿过了她手里的钥匙,丟给了旁边的许特助:“开门!”
    “靳总…”
    许特助有点犹豫,他试图提醒靳擎屿这次来港城的目的,靳擎屿直接打断了他:“我让你开门。”
    看著明显在暴怒之中的男人,许特助微微嘆了一口气,还是打开了那扇门,伴隨著吱呀一声门响,靳擎屿直接把姜星杳拽进了屋,一路带著人到了浴室,他才鬆了手。
    磨砂玻璃门被关上,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姜星杳怒视著靳擎屿:“滚出去。”
    靳擎屿没说话,他直接打开了洒,没调温度,冷水直接衝著姜星杳的脑袋浇了下来。
    水流顺著姜星杳的头髮流到脸上,接连不断的水珠弄得她睁不开眼睛。
    连视线都有点模糊。
    她的双手被靳擎屿攥著,按在头顶,她的身子抵著浴室冰凉的墙壁。
    哗哗的水声,冰冷的感觉,好像把姜星杳又一次拉回到了那夜冰冷的泳池。
    姜星杳的唇色发白,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挣扎著,想要摆脱靳擎屿的桎梏。
    没有用。
    她挣脱不开,就像那一夜的泳池,她也挣扎不上来。
    浓烈的窒息感席捲著她。
    姜星杳感觉自己的意思,又开始无限的下坠沉沦,她想开口,嘴唇才一张开,就是接连不断的冷水灌进喉管。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和满脸的水珠混为一谈,根本让人注意不到。
    姜星杳被呛得咳嗽不止,可是在这样的姿势下,她想弯腰都难。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星杳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浑浑噩噩里,攥著她手腕的那只大手终於鬆开了。
    浑身都脱了力,姜星杳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她身体的温度与浴室冰凉的地板几乎融为一体,她已经感觉不到冷意了。
    靳擎屿居高临下的看著她,女人的头髮凌乱垂落下来,遮著她的半张脸,他看不到她的表情,能看到她肩膀还在发抖。
    他轻微地嘆了口气,声音有点无奈:“杳杳,你別怪我,是你自己总记不住靳太太的身份,还沾著別的男人身上的脏味儿出现在我面前,我只能亲自帮你清理了。”
    他弯下腰来,动作温柔许多,想要把姜星杳从地上抱起来,姜星杳能闻到,他带著身上浅淡的乌木香朝著自己靠近。
    心底激起浓烈的厌恶,姜星杳猛地打开了他的手:“滚开!靳擎屿!你给我滚出去!”
    太噁心了,明明脏的是他,明明昨天,又或者是在来港城之前,他才和姜灿灿廝混过,他怎么好意思把这一切甩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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