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杳的笔尖一顿,脸上也闪过了些许的尷尬。
    靳擎屿语调无比平静地纠正:“老板,我这是第一次来你这里。”
    那老板怔了一下,嘴角也跟著僵了一瞬,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大概是记错了。”
    他把姜星杳记得如此清楚,又主动上来攀谈,现在忽然改口说认错了,明显就有股欲盖弥彰的意味。
    靳擎屿的脸色並不好看,姜星杳那里,很快就签好了名,將纸笔给老板递了回去。
    老板自己也沉浸在方才的尷尬里,向姜星杳道了谢之后,就急匆匆地走开了。
    靳擎屿道:“上次和你一起来的人,是沈明诉。”
    他用的是篤定的语气,姜星杳也没有隱瞒,点了一下头。
    当然已经在自己心里转了一圈,在看到姜星杳如此坦诚的时候,靳擎屿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他问:“你和他还做过什么?去过哪些地方?你们现在,是什么关係了?”
    理智和衝动牵扯纠缠,靳擎屿在明知道问出这些话,可能会让姜星杳不高兴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克制住。
    他的话不受控制的就有点咄咄逼人,但此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手心里是渗了冷汗的,那是一种在他刚回到靳家时,面对那一屋子不怀好意的目光时,都没有过的紧张。
    姜星杳说:“靳擎屿,这些好像和你没关係吧?”
    “我就隨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靳擎屿道,他一双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姜星杳的脸,深邃的瞳孔里,就像是藏著一汪能隨时把人溺毙的寒潭,又像是封印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扣在膝盖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明显。
    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压抑住继续逼问的心思,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他的太太了,没有了那本结婚证的约束,她可以隨时甩开他,他不能也不敢把人逼得太紧了。
    可那件事终究还是在心里生了根,像是跟羽毛一样挠呀挠,挠得他心烦意乱,靳擎屿说:“姜星杳,你还不知道吧,那沈家姐弟都是靳言洲的人,是他故意把他们安排在你身边的,你真以为沈明诉对你有什么真心吗?”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他已经亲口跟我说过了。”姜星杳说,“我身边的朋友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我分得清,靳擎屿,如果你想跟我说沈明诉得不好,那就不用再提了。”
    靳擎屿眼睁睁地看著她的脸色都跟著冷了下来,心底又一次翻涌出了不一样的情绪,他问:“姜星杳,你就这么信任沈明诉吗?”
    “我不是信任他,我是信任我自己的感觉,我说过了,我分得清真心还是假意。”姜星杳道。
    她倒了一杯水,动作轻缓地推到了靳擎屿面前:“靳擎屿,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確实应该感谢你,但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试图詆毁我的朋友,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的话,这顿饭就算了吧。”
    “姜星杳,你就这么维护他?就因为他是你朋友?那我之前还是你老公呢,怎么也没见你维护过我?”终於还是嫉妒的火舌彻底烧毁了理智,靳擎屿质问。
    姜星杳的神色有那么些微的动摇,明明以为自己的这颗心,不会再因为靳擎屿的作为泛起丝毫波澜了,现在在听到对方的话时,她心臟还是瑟缩了一下:“靳擎屿,我真的没有维护过你吗?
    在靳家老宅,靳漫川对你冷嘲热讽的时候,是谁一直挡在你前面?
    是,你沉得住气,你沉默不语,任人奚落,哪一次不是我帮你挡著?
    你现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哦,是我忘了,根本不会羞愧,毕竟那时候的你眼里只有姜灿灿,对方一个电话你就能隨叫隨到,把我自己丟在老宅里替你遮掩。
    你又怎么能看见我对你的维护呢?
    总之在嫁给你的那段时间,我自认问心无愧,你如果非要觉得我有什么问题,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反正我们也早就离婚了,桥归桥路归路,你有这么多的意见,就乾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现在反驳靳擎屿,不是因为她对靳擎屿还有什么念想,她只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
    当初她全心全意地扑在靳擎屿身上,明明不习惯与人起什么衝突,却一次次地为了靳擎屿和靳漫川爭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从沉默寡言变得口舌犀利,原来这些,靳擎屿根本从来没有看到过。
    服务员已经把饭菜端了过来,看著这一盘盘摆盘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姜星杳已经没了胃口,她直接拿起包起了身。
    “你做什么去?”靳擎屿恍然回神,质问声脱口而出。
    姜星杳道:“这顿饭我请,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姜星杳!”靳擎屿叫了她一声,姜星杳头也不回,直接走向了收银台。
    靳擎屿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却没有追过去,手握著面前的玻璃杯,好像还能感觉到水杯里温热的温度。
    他的耳边还在一遍遍地迴荡著姜星杳的话。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姜星杳维护的,怎么会是他呢?
    她在意的还是她作为曲家大小姐的顏面吧。
    他和姜星杳结婚的那段时间,虽是在靳家站稳了脚跟,却也是靳漫川最不服他的那段时间。
    他记得那时候,靳漫川在餐桌上,公然叫他野种的。
    是姜星杳站了出来,和靳漫川大吵了一架,还没吵出什么结果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自己先气哭了。
    再后来爷爷就训斥了靳漫川,他到现在好像还记得爷爷的原话。
    “不管怎么说,阿屿已经娶了杳杳,小姑娘麵皮薄,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別让杳杳听了委屈。”
    是啊,这个圈子里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意外,她肯定会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让他这个半道才进了这个圈子的人捡了便宜呢?
    他又吵又闹,不过是因为嫁给他委屈。
    这么多年,靳擎屿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今天,姜星杳却说,她和靳漫川的每一次都是在维护他。
    靳擎屿再这么想下去,都觉得荒唐。
    姜星杳回到酒店,还觉得呼吸都跟著不太顺畅,她就知道,和靳擎屿面对面,根本不会有什么心平气和的时候。
    荣月夫人看到姜星杳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扰她。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去赶飞机,刚出酒店,却被人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妇人,姜星杳不认识她,却认识她后面背后男人怀里抱著的男孩。
    那男孩姜星杳昨夜刚见过,是於助理的孩子。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老妇人就吼道:“就是你们把我儿媳妇送进监狱的?你们怎么这么缺德?
    我孙子还这么小,他还没有断奶呢,你们就把我儿媳妇送走,有些是想活活的饿死他,逼死我们一家吗?
    你们自己也是女人,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著这么小的孩子没妈的?”
    她一边说著,一边就伸手撕扯荣月夫人,姜星杳挡在了荣月夫人面前:“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你儿媳妇先买凶杀人。
    现在即便是进了监狱,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找警察问清楚,逼问受害者有什么意义?”
    “受害者,你吗?我看你在这里好端端的,也没缺胳膊少腿儿,倒是我孙子啊,他还这么小就没了娘,哎呦,老天爷哦,你让我孙子这以后怎么活啊?”
    那老妇人一副泼妇架势,说著说著就嚎啕大哭,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荣月夫人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回老妇人不说话了,抱著孩子的男人站了出来:“你把我老婆送进监狱了,自然得负担我儿子的抚养费,一百万,把钱给我们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今天你们哪也別想去。”
    “合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就是来讹钱的?”姜星杳问。
    这一家人每个脸上都带著贪婪的表情,后面那几个老妇人如此,便也算了,面前这个於助理嫁的男人,最多也就三十岁的年纪,却也和他们一样满脸的算计贪婪。
    於助理进了监狱,他们第一时间竟然是借著她讹钱,姜星杳算是知道,於助理为什么能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了。
    她太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家,就看这些人的態度,抓住荣月夫人,大概是她唯一的机会。
    清楚归清楚,姜星杳也没有什么同情於助理的心思,嫁到这样的家里来,是她自己选错了路,她可以后悔,但试图伤害別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不对。
    “说什么讹钱,这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於怜雪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没了老婆,我儿子没了妈,我的这个家被你们搅散了,你们就该赔。”那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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