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之后,朱樉甚至连面见父亲的时间都没有耽搁,立刻从马背上跳下,飞快地跑向坤寧宫的方向。
    一边奔跑,一边號啕,眼泪鼻涕纵横流淌。
    平常说话带结巴的他此刻哭得竟格外流利。
    原本寧静的宫殿一时变得喧闹起来。
    另外,朱重八正与马皇后閒话。
    “重八,今天你又从韩力那里探得何消息?”
    马皇后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抬起头来问。
    朱重八摇头,“妹子,並无新的消息传回来。
    这几天一直在忙著处理那女真三族的事情,才刚刚得以歇口气。
    哪有空去会那小子呢?”
    马皇后怀疑的目光扫过来,“真没消息吗?”
    “真的没有!咱可以对著天地起誓!”
    朱重八正色以对,“怎么能对你有所隱瞒呢!”
    看著朱重八一副严肃模样,马皇后打量了一阵儿,最终转开视线。
    而朱重八见状也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总算没有露出马脚。
    正在思索间准备再安抚一番马皇后的情绪时,忽然发现她的异样。
    “妹子,你怎么啦?这好好的怎哭了?”
    说著就座过去要搂住她。
    然而马皇后身子往后缩,並没投入他的怀抱,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低声啜泣著。
    这一下可让朱重八慌了手脚,脑袋都胀大起来。
    “妹子,到底咋了你就说唄,可別再掉眼泪了呀!”
    哪怕两人相伴几十年,他对她的哭泣仍旧手足无措得很。
    “你……你不是说了吗?
    你从前是怎么承诺的?
    你答应过我一旦从韩力那得到有关標儿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我。
    结果你是怎么做的?
    朱重八呀朱重八,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开始言而无信了!”
    最终,马皇后止住了哭声,抽咽著指责朱重八食言。
    听完马皇后这一番话,朱重八顿时沉默片刻,深深嘆气:“行吧,是我错了。
    確实不该背著你做事。”
    他又解释,“可这也全都是为了怕你知道消息后忧心忡忡……”
    马皇后这时才逐渐放鬆身体,轻轻倚入朱重八怀中。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你越是瞒著我,我心中越是忐忑不安。
    你若说出来,我能放下心中的揣测与担忧,心里反而能平静一些。
    即使结果再糟,我也能承受。”
    朱重八听后嘆息一声,抬手拭去马皇后脸上的泪痕,注视著她说:
    “妹子,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千万別因为我的话太震惊,一定得稳住自己!”
    马皇后重重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准备妥当。
    朱重八这才缓缓调动不愿提及的记忆,向马皇后述说起朱標的种种:
    “今日我去见了韩力,本想问问关於標儿日后的事,看看他登基之后做了哪些力就,也好让我跟著高兴一番...可谁知道,那傢伙竟然告诉我,標儿没力为天子,而是...先我们一步离世了…”
    朱重八语调沙哑地吐露这个噩耗。
    马皇后的脸色剎那间变得苍白如纸,抓著朱重八的手也更加用力。
    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是標儿,先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重八竟真的送走了自己的儿子!
    她原以为,標儿可能是登基后没几年就死去了,哪料到竟是先於重八离世!
    “我们……我们標儿还剩下多少时日?难道是患了不治之症?”
    这一关键时刻,马皇后比朱重八所想的还要坚强得多。
    仅仅是怔了一下,就问出了最为紧要的问题。
    “韩力说,是在洪武二十五年四月,算下来距离如今还不到十年…”
    听了这话,马皇后的心里反倒舒了一口气。
    还有接近十年时间,
    “韩力说標儿患的並不是绝症,而是被一些普通的小病夺走了生命。”
    被小病夺走生命?
    马皇后听后不由得一惊。
    这怎么可能?
    要是寻常百姓人家,没钱治疗小病而硬扛著熬,缺医少药,小病当然可能致命。
    但標儿可是太子啊!
    能让大明最优秀的医生来诊治,怎么会连普通的小病都过不去?
    朱重八说道:“確实是小病,韩力说是这些小病是个诱因。
    其实在这之前,標儿的身体已经不太好,因此才会被这些常见的小毛病给致命...“
    他接著將从韩力那里听来的,所有有关標儿病因的解释都告诉了马皇后。
    当然了,韩力说自己后来拔出天子剑直扔向標儿这件事並没有讲。
    若是说了,怕她妹子直接会拿起鸡毛掸子狠揍他。
    朱重八又补充:“我不是惧內才不说。
    哪能呢!我可是堂堂洪武大帝!
    我只是不想让她过於忧心。”
    坤寧宫中,朱重八已把今天从韩力处听来的朱標去世原因全数告知了马皇后。
    隨著他的话音渐停,整座坤寧宫陷入了沉寂之中。
    过了片刻,马皇后抬头看著朱重八:“老二那孩子……真的干出那么多不堪的事情来了?”
    朱重八咬牙恨恨点头:“应该是实情。
    韩力与他素昧平生,彼此毫无交集,没必要在这上面刻意詆毁他。
    况且,事情现在已经有些端倪显露出来。
    他被封为藩王也有两三年了,我已经陆续听到他的些微劣跡传闻。
    有些作为確实在规矩之外,但我还能忍耐得住,所以也曾写信训诫过他。
    当时还认为,他可能会悔改自新呢。
    如今回想,我们寄出的信件恐怕毫无作用,他全都当耳边风!这孩子,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行动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愈演愈烈!
    “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马皇后看向朱重八询问。
    此时她已经得知,此前朱重八因担忧自己的病情,已下令召所有在外就藩的皇子返京。
    “估计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
    朱重八回应。
    隨后,马皇后站起身,从房间里拿起鸡毛掸子递给他,说道:“你打完之后,再用这个抽他一顿!使劲抽,不要手下留情!”
    通常情况下,马皇后轻易不惩罚儿子们。
    这支鸡毛掸子抽打朱重八的次数甚至比抽打儿子们的还要多。
    每当朱重八打儿子下手过於狠毒时,她往往会出言阻拦。
    然而这次,她非但没有阻止的意思,还打算让朱重八在教训朱樉的时候,將她的那份惩戒也算进去。
    目前马皇后考虑到自己身体还未完全恢復,怕和朱樉距离太近传染疾病,若不然,她定会亲自下场和朱重八联手对秦王朱樉实施双重处罚,让他重拾那些遗失的美好童年记忆,並弥补那部分不够完整的幼年教育。
    “放心吧,妹子!这回一定要把这个愣头青给我揍明白!要让他长长记性!”
    朱重八气得直接骂了出来。
    马皇后听后点了点头,在这方面,她相信朱重八的能力。
    “不过,你打的时候,要讲究轻重缓急,千万別往要害之处下手。
    还有,这很多错事,都是歷史上他会干出来的。
    如今我们对他多些管束教育,有很大概率能避免这些错误再度发生……”
    马皇后提醒道。
    儘管很生气,但说到底这是自己的儿子,总归不能真的伤筋动骨。
    朱重八听后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见到马皇后仍忧心忡忡,始终掛念著朱標的事,他接著说道:“妹子,標儿的事情確实让人担忧。
    可你也別太过担心了。
    我已经想到了对应的方法解决问题。
    今后在我面前一定得多收敛脾气,不再给標儿过多心理负担,也不让他这么忙。
    我已经想到个极好的办法,既能防止权臣专政,也能让皇帝不至於如此劳顿……”
    说著,朱重八便把从韩力处听到关於內阁与军机处的想法讲述给了马皇后。
    虽然马皇后一贯不过问政务,但她对朝堂运作也並非毫无所知。
    听到朱重八介绍军机处后,马上领会了它眾多优点。
    “確实好!真不错!重八,这军机处你可以寻找合適机会,儘早推行。
    这样一来,你和標儿就不会这么劳累。”
    马皇后深知朱重八和朱標忙碌的程度。
    早前尚未废除丞相制,中书省尚存时还好一些。
    自前年將胡惟庸、丞相制度以及中书省一起废黜,改由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朱重八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加重了很多。
    协助朱重八处理政务的朱標,压力也隨之增加。
    马皇后之前因此焦虑不已,但始终无法想出良方。
    她能做的只有尽力把后宫管理妥善,避免宫廷出现乱局而烦扰朱重八。
    此刻听到朱重八提及源自韩力所提之军机处,眼前豁然开朗,觉得终於找到了破解之道。
    设立军机处之后,重八標儿他们必將省事不少。
    “除此之外,我们也无需再考虑迁都了。
    当年想把都城迁至凤阳,令李善长等人营建中都,可他们在建造过程中完全不將百姓放在眼里,导致许多人家破人亡。
    而且他们还一直试图隱瞒实情,生怕我知道真相!
    谁曾想,洪武二十四年,我派標儿去陕西考察西安是否適合作为新都,结果却连累了標儿遭遇不测。
    看来我们大明的確不適合迁都。
    我们在南京兴起,以后就定在这儿了!
    韩力也说我们大明存在了两百七十多年才会灭亡,既然定都南京,想必也不会让大明像东吴、宋齐梁陈那些南朝一样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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