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时间线上看,先是老五去世,接著是老四,最后才是朱允熥这个老三。
    朱允熥虽是老三,却也是朱標与原太子妃常氏所生,最后离世倒也在情理之中。
    若非后来被谷王朱橞暗中使坏牵连其中,他本不该如此仓促地撒手人寰,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关於老四和老五的死,史料中並无確凿证据表明是朱棣亲自下令谋害。
    但从各种跡象综合分析,无论是否出自朱棣之手,这笔帐都必须算在他的头上。
    朱元璋双眼充血,激动的情绪让鬍鬚都在微微颤动。
    太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老四啊,你的心肠竟这般狠毒!
    你这是把標儿的子孙血脉彻底断绝了啊!
    他怎么能这样做?
    怎么可以这样!
    “真是气煞我也!”
    朱元璋高声痛斥。
    终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愤怒!
    只觉胸腔內似有烈焰燃烧,恨不得亲手剥下朱棣的皮肉。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对老四心存好感,更不该觉得此人可靠。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他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朱允炆落得如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然而,老四对允熥他们几个孩子痛下**,这未免太过分了!
    朱標此刻已经瘫坐在墙边,神情迷茫而无助,仿佛失去了灵魂。
    显然,从韩成那里听到的消息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比起当年得知自己英年早逝,这次得知永乐皇帝並非朱允炆,而是老四,更让他难以承受。
    “標儿。”
    “標儿!”
    朱元璋走到朱標身旁,伸手扶住他,呼唤著他的名字。
    朱標瞥了父亲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这一举动令朱元璋心如刀绞。
    他也深感懊悔。
    懊悔当时一时衝动,在气愤之下忘了標儿就在现场,没让他避开便直接向韩成询问此事。
    换了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標儿这般看重骨肉之情的人。
    听了老四那畜生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后,若还能安然无恙才怪呢。
    “啪!”
    想到此处,朱元璋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该死!
    竟把这茬给忘了!
    看看自己把標儿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朱元璋再次呼唤道:“標儿。”
    眼见朱標依旧没有大的反应,他的心里交织著怜惜、焦急、悔意和愤怒。
    “標儿,你可別戏弄父皇!传御医!快传御医!”
    看到朱標这副模样,朱元璋心中满是慌乱。
    “父皇,无需劳烦御医,孩儿並无大碍。”
    或许是朱元璋的声音太大,又或许是渐渐恢復了意识,朱標伸手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
    “真不需要御医吗?”
    “確实不需要。”
    在多次確定朱標无事之后,朱元璋仿佛被束缚的心终於鬆缓了些。
    不再担心朱標后,他內心的怒火瞬间高涨。
    “该死的傢伙!我现在就去把老四那畜生宰了!”
    朱元璋怒吼著转身欲走。
    “今日便让他猝死!”
    然而刚迈步就被朱標拦住。
    “父皇,不可如此!父皇,切勿这般衝动!”
    “他已经做了这种事,你还护著他?还想替他辩解?”
    朱元璋瞪视著朱標,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更多的,是深切的疼爱。
    標儿就是太仁慈了!
    特別是对家人,那真是无可挑剔。
    “父皇,此事並非如此。我深思熟虑后认为,问题不在允炆,也不在老四身上,而是这个皇位本身。普通人家为了一点家產都能爭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关乎天下的皇位呢?人一旦登上那个位置,就再也不愿退下。坐在皇位上久了,人也会被它改变,不再纯粹如初。唐太宗那样英明的人,为了皇位尚且有诸多不堪之举,老四这样做,倒也在情理之中。父皇您看看歷史,哪一代的权力交接不是腥风血雨?咱们家又怎能例外……”
    朱標的话让朱元璋陷入沉思,然而他內心依旧愤怒,並未被说服。
    “所有时代都存在的事,就能成为正当理由了吗?老四如此作为,难道不该受罚吗?绝不可能!我绝不会放过这个畜生!”朱元璋咆哮道。
    听到父亲的话不再提及杀掉老四,朱標心中稍安。他知道父亲刚才的话多是气话,但也不敢大意,因为深知父皇暴怒时的性子。
    朱元璋气愤地离开了寿寧宫,打算去找朱棣好好发泄一下。
    朱標刚经歷完韩成所述之事的衝击,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只想独处静思。然而,他深知父皇绝不会轻饶老四,若自己不跟去,以父皇的性子,老四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於是,强忍內心的悲痛与复杂情绪,紧紧跟隨朱元璋而去。
    望著父子俩远去的身影,韩成內心感慨万千。难怪朱標被誉为史上最为稳重的太子!有他在,其他藩王自然难以囂张跋扈。能有这样的兄长,谁能不心生敬佩呢?只可惜,他英年早逝。
    想到朱棣与自己之间的约定,韩成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充满期待。他很想知道,到时候朱棣该如何面对自己。若非朱元璋不允许轻易离开寿寧宫,韩成此刻早就想去围观朱棣受罚了。这场景想必相当有趣。
    待朱元璋和朱標走后,寿寧宫再次归於寧静。韩成用力拍打脸颊让自己清醒,將思绪从靖难之事中拉回。练习了一套八部金刚功后,他开始琢磨如何在宫中製作地球仪。
    这个地球仪是非做不可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过,要做到儘可能精確却並非易事。
    倘若恋人间能开出地球仪这种东西该多好。
    这样的话,我就不必这般费力,在此苦思冥想了。
    只需换取一枚,再稍加做旧处理,一切就妥了。
    不过,韩成仅是心生此念,从未期待真能如愿。
    至少近期內不抱此幻想。
    据他所知,这恋人的商店平日里鲜少有特別之物,只有逢年过节才可能出现一些相关物件,其余时候全凭隨机。
    这就跟抽盲盒似的。
    短时间內遇到地球仪的概率不大。
    所以还是靠自己动手,自给自足更为实际。
    这样更可靠,也更稳妥……
    ……
    一支队伍飞速行进,一面绣著“晋”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
    领头的是一名身穿龙袍的青年,眉宇间透著焦急。
    此人並非他人,正是急急赶回京城探望母亲的晋王朱棡。
    南京城门口的民眾与守城士兵早已习以为常。
    自从前两天起,陆续有外地的藩王赶回京城。
    立刻有相应官员上前核实身份,迎接晋王。
    晋王朱棡看起来与朱棣年纪相仿。
    面容与朱棣有六分相像。
    面部轮廓较为柔和,整体比朱棣英俊许多。
    即便此刻匆匆赶路,仍带著几分未曾褪去的瀟洒。
    “燕王是否已归?”
    在眾人查验身份之时,三爷朱棡开口问道。
    “启稟殿下,燕王殿下两日前便已抵达京城。”
    怎会如此之快?
    朱棡双眼微微睁大。
    原以为自己接到父皇密信后火速返程,必能抢在四弟之前到达,成为朱家最快的男子!谁知竟让这四弟占了先机。
    朱棡脸上虽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旁人根本察觉不到他对此事的关注。
    处理完事务后,他纵身跃上马背,朝目的地疾驰而去。
    途中,看似对四弟先行归来毫不在意的朱棡,狠抽了几鞭子给胯下战马。
    口中嘟囔著,像是在责怪坐骑不够爭气……
    怀著忐忑的心绪,他策马疾行,迫切想儘快见到马皇后。
    此刻,他最忧虑的事,便是害怕无法赶上与母亲见最后一面……
    ……
    龙江宝船厂传来新动向。
    年逾甲的江阴侯吴良,率百余护从,气势汹汹地直扑龙江宝船厂而来!
    如今的吴良,虽满头银髮鬍鬚皆白,却依旧身强体健。
    “燕王奉命接管龙江宝船厂!擅闯者,格杀勿论!”
    燕王的亲卫迅速上前,阻挡气势汹汹逼近的吴良。
    “龙江宝船厂归我江防总督管辖,何时成了燕王的地盘?”
    吴良面色冰冷,边说边迈步向前,完全无视燕王亲卫的警告,率眾继续前行。
    长年征战积累的威势,加上身披的赤红官服与隱约可见的江阴侯印信,都为他的气势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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