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雨浑浑噩噩地走出灵庙。
    一半大脑在尖叫,另一半大脑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他使劲地搓了一把自己的头髮。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还在守护兄弟间的纯洁。
    兄弟情……兄弟情……!
    现在这份纯洁也不復存在了。
    疯了。
    作为直男,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背叛直男组织的无力感。
    惊嚇感太大,这会儿根本缓不过神来。
    尤雨往嘴角摸了摸,总觉得滚烫的触感还残存在上面,心跳到现在都还像擂鼓一般。
    哈哈,尤雨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说不定是做梦呢,你小子快醒醒。
    …
    ……
    不是做梦!
    刚才男主是表……表白了吧?燕万舟果然是表白了啊!
    尤雨反思了一下,难道他刚才的那番话真的太伤人了?
    他的本意很简单,倘若同心魂印真会让两个人產生情愫,那就先解除再说,其他一切事情的优先级都应该往后挪挪,不然只会让局面越来越混乱。
    万一解除同心魂印之后,男主发现自己並不是弯的,那不得尷尬出太阳系?
    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说起来,这玩意会对人產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吗?
    方才燕万舟用那么浓烈的情绪砸向他,而他却没有產生同等热烈的回应……倒是有一种奇妙的悸动感。
    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
    尤雨第一次產生这样的困惑,真的有点分不清楚。
    都是因为赤阳焚心吗?
    “小统,小统,你还在吗?”他在心里喊话。
    系统依旧不吱声。
    不会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对男主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过大,把系统都整报废了吧,尤雨很是担忧。
    胡思乱想著,不知不觉走到镜明湖边。
    湖水里倒映著明月,还有人的影子,他抬头,在对岸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人身段高挑,白肌胜雪,另一人穿著黑金长袍,身姿挺拔。
    “你早就清楚我爹有问题,对么。”
    “是。”
    段明鈺的声音近乎痛苦:“为何不告知於我,是因为不信我吗?你以为我会包庇他,在你眼里我与我爹是同路人……”
    铜雀打断了他:
    “不是不信你,而是在这天下我只信我自己。”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少宗主,抱歉。”
    “我说过,你永远不用对我道歉。”经歷过许多后,段明鈺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我爹他本就是咎由自取,这並非你的过错。是我太没用,一直都没能保护好你。”
    铜雀举起手中的药烟,凑到嘴边,却又在最后一刻移开了。
    收起烟枪,他隨意地翻了一下手掌,垂下眼眸,声音里透著冷漠:
    “我要走了。”
    段明鈺呆呆地站著,对啊,铜雀可以走了,他要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不再受段崇山的控制,也没必要留在藏锋宗当侍奴。
    从小到大,段明鈺只知道自己要让父亲满意,要將所有事情都做得完美,要当好藏锋宗的少宗主,也似乎从来都没能如愿得到过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当什么东西要从他眼前消失的时候,他也不懂得如何挽回。
    事到如今,段明鈺才想清楚了一件事。
    铜雀心中该是恨他的。
    毕竟他的一切悲惨境地都来源於自己。
    “你多保重,”衣袖下,段明鈺握紧拳头,勉强笑了下,“我对你有所亏欠,若是你走之前还有什么要求……隨时可以提。”
    “真的?”
    “嗯。”
    铜雀眯了眯眼,陷入短暂的思索,他问:
    “段明鈺,你现在还想跟我一起逃吗?”
    月光下,白髮青年笑脸盈盈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妖精似的。
    段明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瞬间反应过来,铜雀这是在回应他那天晚上的提议。
    可惜,如今的情况早已与往日不同。
    藏锋宗风雨飘摇,诸多事务都等著他去处理,就像被一根名为责任的无形韁绳紧紧拴住,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隨心所欲、逍遥自在的少宗主了。
    段明鈺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因为他做不到。
    他深知铜雀对藏锋宗的一切恨之入骨,他不可能留下来,段明鈺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让他留下。
    两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谁也无法顺应对方。
    早已料到对方的沉默的缘由,铜雀无所谓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丝毫不觉的遗憾,转身瀟洒地挥了挥手。
    “那其他的要求呢!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段明鈺在他身后急切喊道。
    不管铜雀想要的是稀世罕见的天材地宝,还是珍贵无比的灵石法器,他都愿意拼尽全力为其寻找。
    铜雀停下脚步。
    “好吧,你先过来一点。”
    段明鈺连忙朝他靠近,脚下还没站稳就被猛地按住后颈,没等他惊讶,铜雀就用拇指有些粗暴地在他下唇上按了一下,直接打开段明鈺的嘴,灵巧的舌尖抵进来,缠绵而又细致地加重著力度搅弄。
    段明鈺整个人都一激灵,瞬间整张脸都涨红了,伸手揪住对方的衣襟想要挣扎,又被铜雀在后脖子上重重按了一下。
    不知道按到了什么穴位,段明鈺浑身无力,大脑连著手指头都在发麻。
    “嗯……你,唔……”
    胡搅蛮缠地一吻结束,铜雀移开脸舔了舔嘴角,好像觉得颇为有趣似的盯著段明鈺。
    “再见,小蠢狗。”
    他走了。
    莫名其妙挨了亲又挨了骂,段明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颤颤巍巍,差点脚崴跌进旁边的湖里。
    缓了好一会才站直身体,抬头就看见湖对岸痴呆的尤雨。
    段明鈺:???
    由於事情发生的速度过快,当尤雨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
    “……”
    尤雨昧著良心和尷尬围观了一场狗血大戏,所付出的代价是——被段明鈺不由分说地拉去吃麵。
    燕万舟没能如愿吃上的长寿麵,倒让段明鈺给赶上了。
    尷尬的两人面对面坐在简陋的麵摊前,哧溜哧溜地埋头吸入麵条,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正所谓弯是会传染的,尤雨只觉如今看这世界都透著一股弯弯的气息,这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精神衝击。
    这还是龙傲天文吗,这里其实是一本男同小说吧。
    此情此景,他俩有几分同病相怜的荒诞幽默感。
    不过话又说回来,段明鈺紧张什么?
    这人不是男女通吃来著么,既风流又爱撩,放在原文里起码是情感大师级別的存在,被亲一下能嚇成这样?还不如他呢。
    段明鈺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搅动著,麵条被他搅得七零八落,一口都吃不下。
    先前他只是喜欢调戏人,还从未与人这样亲近过……只要一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段明鈺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雨咕嚕嚕喝光麵汤。
    他擦了擦嘴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藏锋宗还继续参赛吗?”
    “啊?”段明鈺回过神,摺扇一开,慢悠悠说道:“会退赛。等九霄仙宫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过几日我就回宗门处理事宜。”
    尤雨点点头,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忽然,段明鈺像是提了口气问道:“你说,铜雀他到底是何意?”
    尤雨差点把面喷出来,心想我哪知道,你去问他本人啊,只能试探著提议,“……要不,你去找他吧。”
    “你觉得我该去找他?”
    “……呃。”反正是你自己想去。
    段明鈺:“既然小美人真心劝我,那我也不该不听劝。”
    “嗯,哦。”你开心就好啊。
    之后,两人各自揣著心事分开。
    尤雨拎著打包好的长寿麵,敲了敲燕万舟的房门。
    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尤雨思绪飘远,离开尤府后,他和燕万舟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没闹过矛盾,好得如同一个人般不分你我,最多就是偶尔打打闹闹,从未陷入过如此纠结的境地。
    其实他真的很珍惜与燕万舟之间的情谊。
    莫名惆悵地站了一会,搓了搓脸,觉得很造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因为那个狗屁同心魂印,把男主一个大直男都扭成麻了吗?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何况龙傲天之流向来睚眥必报的,燕万舟本来就心思深沉,这事情太伤自尊了,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尤雨得出结论:他俩早晚得打一架。
    几乎能想像出他们干架的场景,一定是拳拳到肉,真人快打,说不定还会出现那一句经典台词,“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你拒绝的可是天神的爱啊!”
    这些想像出来的画面让尤雨打了个哆嗦。
    他把长寿麵搁在桌上,又从百宝袋中早就取出备好的生辰礼。
    是一块崭新的黑色小灵镜。
    毕竟他早就想换掉老干部的老人机了。
    尤雨把小灵镜往他枕头底一塞,抽手时却带出个木匣,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闯祸了,里头物件哗啦散落一地——
    褪色的绿珠串、旧发冠、狗尾草、枯黄的小、金创膏……儘是些似曾相识的零碎旧物。
    尤雨坐在地上愣住了。
    与此同时,灵庙。
    夜色渐深,许愿灵树下站著一位红衣青年。
    灵树上落下一朵,恰好触及他的指尖,偏偏落在他的指尖。
    僧人被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沉气势惊到,双手合十,思量许久才走上前劝他:“这位道友,这许愿灵树承载著心愿与祝福,隨意拆看他人祈愿符,於人於己皆非善事啊……”
    红衣青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眼神幽暗,手里紧紧握著一张字跡不太好看的祈愿符,像是在努力压抑著什么,满脸失魂落魄。
    整个人如坠冰窟,又似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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