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隱年在审教司住了大半个月,被放出来第一时间,便是去向皇帝请了安。
    进崇华殿时,恰巧碰上了从殿內出来的赵国公。
    两人打了个照面,赵国公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道:
    “五殿下好命,日后当谨言慎行,莫要將把柄落在外面。”
    祁隱年本就是被冤枉的,白白坐了半个多月牢不说,被放出来了还没甩掉这一大口黑锅,还要在这儿听赵国公阴阳怪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闻言,冷笑一声:
    “世子才好命,没当真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定会將他碎尸万段,丟出去餵狗。”
    赵国公鼻子都气歪了,但此处是崇华殿,任由他过去功劳再大,也不是他能在君主寢殿喧譁的理由和依仗。
    祁隱年也不搭理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一进崇华殿,便懂事的跪地磕头。
    半个字不曾提到世子之事,赵国公方才的態度很明显,他这口锅还在自己身上背著,却也没问皇帝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放他出来。
    只说些感恩皇帝,让皇帝保重龙体的屁话,对自己的委屈只字未提。
    见皇帝神態睏倦,便又匆匆离去。
    回到昭阳殿,沐浴更衣,手下不少人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有事想不通,问不了皇帝,但总有人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萧寂。
    从他被诬陷入狱,到现在他被放出来,全是谜团,祁隱年想不出所以然,但能確定,这一切,都跟萧寂脱不开干係。
    萧寂费了这么大事,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將他关进去,將工部之权抽出来便宜三皇子。
    萧寂必定还有其他后手,但欲意为何,祁隱年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重要的是,无论萧寂要干什么,他这大半个月的苦都不能白吃,他必然要找萧寂討要个说法。
    祁隱年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换上了夜行衣,直奔司礼监而去。
    眾所周知,整个大盛皇宫,除了皇帝所在的崇华殿,守卫最森严的,並非是后妃和各个皇子的寢殿,而是司礼监。
    並非是明面上守卫森严,而是暗地里。
    萧寂掌管司礼监多年,那些个阉人都是跟著萧寂爬到这一步而水涨船高,各个將萧寂当亲爹供著。
    一旦萧寂出了事,这宫里必定又得翻天。
    即便是为了自己,这些人也会自觉分派轮守,將萧寂当眼珠子一样保护著。
    祁隱年原本都做好了夜闯司礼监,跟萧寂手下那群人大干一场,再把萧寂拎出来,闹的人尽皆知的打算了。
    但事实上,他来的时候,司礼监静悄悄的。
    只有偶尔两队巡夜的侍卫经过,被祁隱年轻鬆躲了过去。
    而等他到了后院之后,才发现,萧寂连臥房的窗子都是敞开著的。
    祁隱年被风雪吹得眯了眯眼,飞身跃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萧寂的窗。
    屋內没烧地龙,窗边还落著一层雪。
    屋里烛火摇曳,明明灭灭。
    祁隱年正准备放轻步伐绕过屏风,却听屏风后,萧寂的声音就这样毫无徵兆的响了起来:
    “殿下便是从正门进,奴才也会以礼相待的。”
    萧寂背对著屏风坐在茶桌边。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剑气便劈开了他身后的屏风。
    锋利的剑刃,就横在萧寂颈边。
    萧寂轻声嘆了口气,抬手,按在剑刃之上:
    “如何刚一出来,就这般大的火气?”
    他语调平淡中,带著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和宠溺,听得祁隱年眉心直跳。
    明明拿剑的是自己,但萧寂反而像是占了上风,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来,特意在这里等著自己。
    既然如此,威胁怕是不管用了。
    祁隱年收起手中长剑,闪身来到萧寂面前,一脚踩在萧寂面前的茶桌上,盯著萧寂。
    萧寂只著一件白色寢衣,如墨长发垂在身后,大抵是准备就寢了,那件寢衣就松松垮垮掛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漂亮的胸膛。
    手边无利器,整个人的姿態无比放鬆。
    不知是断定了祁隱年不会跟他动手,还是有恃无恐。
    “你就料定了我不会杀了你?”
    祁隱年开口问道。
    萧寂闻言,抬手为他斟茶,修长漂亮的手指捏著茶盏递到祁隱年面前:
    “去年南岭上供的紫叶春,尝尝。”
    南岭的紫叶春產量极少,上供后便入了皇帝库房,整个后宫都无人有此口福。
    祁隱年看著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刚要再次拔剑,就听萧寂道:
    “殿下,奴才上次便说过了,您心急了。”
    他说完,抬眉看向祁隱年:“殿下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出这副衝动无城府的模样,坐吧。”
    祁隱年被他戳穿,扬了下眉梢,將手中的剑横放在桌面上,收回还踩在桌面上的脚,坐了下来,连语气都沉稳了不少:
    “督主这是何意?”
    萧寂直言:“赵国公世子,是我杀的。”
    祁隱年盯著他:“你好大的胆子。”
    萧寂不置可否:“皇帝老了,我需要另择新主。”
    他此话一出,祁隱年顿时一拍桌子:“大逆不道!萧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寂瞥了他一眼:“殿下不必嚇唬我,我若是害怕,就该任由陛下將我带进皇陵陪葬,我如此这般,也无非是为了活命罢了。”
    祁隱年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我看你是在找死。”
    萧寂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淡淡道:“工部不是什么好差事,京郊堤坝的拨款我查了,对不上帐,这事,殿下可知晓?”
    祁隱年闻言,瞳孔一阵收缩:
    “你是说,工部侍郎贪墨了堤坝的拨款?”
    萧寂直言:“究竟是谁贪墨的,还待查证,我只能提醒殿下,这皇城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狗养的熟,但白眼狼养不熟。”
    “我与殿下无私交,若是事前与殿下通了气,恐生事端,殿下只需要明白,我在帮你。”
    祁隱年不信萧寂,但萧寂这话一出,祁隱年也沉默了片刻,末了,装作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道:
    “萧寂,我在这一群兄弟姐妹里可不占什么优势,你要是站错了队,可想过后果吗?”
    他这话说得还是委婉了,对自己过去和萧寂之间的齟齬只字未提。
    萧寂歪了歪头:
    “你错了殿下,我只是选个人罢了,我不需要你有任何优势,我本身,就是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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