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丫那句没轻没重的“塑料姐妹吧?一碰就分家”,精准地捅破了两人的稀薄的窗户纸。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所有原本在自己床位上闷声做自己事情的人,都被这句大白话勾起了全部的注意力,数道目光“唰”的一下,齐刷刷地在乔琳和李月之间来回扫射。
    那眼神里,有幸灾乐祸,有看热闹不嫌事大。
    坐在西头木椅上的李月,肩膀猛地一颤,原本就低著的头埋得更深了,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那剧烈抖动的背影,却无声地诉说著她內心的屈辱和崩溃。
    而坐在东边床头的乔琳,脸色“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她“砰”的一声將手里叠了一半的被子狠狠砸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向王小丫,那目光仿佛要將王小丫生吞活剥。
    “你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乱嚼什么舌根!嘴巴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
    王小丫被她这副吃人的模样嚇得一哆嗦,小脸瞬间煞白,赶紧缩了缩脖子,一下子躲到了身材高挑的刘兰娣身后,再也不敢吱声了。
    苏棠淡淡地瞥了暴怒的乔琳一眼,没说话,领著三个小跟班回到了宿舍最里面的床位区。
    整个宿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乔琳粗重的呼吸声,和李月那边压抑到极致、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抽泣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
    其余每个人,包括刚刚结盟的张曼和周智慧,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观鼻鼻观心,实则心里都在盘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这个刚刚经歷过一场“大洗牌”的十人宿舍,此刻像一个高压锅,表面平静,內里却暗流汹涌,隨时都可能再次爆炸。
    一直等到四人都在床铺边坐下,王小丫才敢压低了声音,凑到苏棠跟前,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地看著苏棠:
    “苏安,你看见乔琳那张脸没?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简直就是咱们宿舍的活菩萨!不仅不嫌弃我们成绩差,还为了小草,当著全营的面跟赵燕那个母夜叉正面刚!你真是太仗义了!”
    刘兰娣也在一旁重重地点头,她不善言辞,但看著苏棠的眼神里,充满了最质朴的敬佩和信服。
    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苏安这种行为,就是话本里写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英雄。
    被点到名的陈小草,脸颊微微泛红,头垂得更低了。
    她搅动著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苏安……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没用,你也不用为了我,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跟赵燕闹翻……”
    她越说越委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苏棠。
    苏棠是枪神,是全营的第一名,她本该和江言那样的人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仰望和崇拜。
    可现在,就因为选了自己这个拖油瓶,她也要跟著被人非议,被人嘲笑。
    巨大的內疚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將她淹没。
    她眼圈一红,蓄了半天的泪珠,终於控制不住,豆大的一颗接著一颗,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床单上。
    “我……我肯定会在考核里害了你的……我就是个拖油瓶……我不配当你的队友……”
    苏棠看著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女孩,心里没来由地一软。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好朋友,林溪。
    林溪也是这样,从小在孤儿院就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掉眼泪,胆子比兔子还小,爱哭又爱撒娇。
    后来,也是经过了无数次残酷到泯灭人性的训练,才终於被磨礪成一把锋利的尖刀,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顶尖特工。
    可苏棠永远也忘不了,在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务完成后,浑身是血的林溪抱著她说:“棠姐,我好怀念那个会因为打碎一个碗就哭半天的自己啊。”
    人总要长大,可成长,有时候是以失去最宝贵的纯真为代价的。
    苏棠不喜欢剥夺一个孩子哭泣和脆弱的权利,没有人规定,长大了就必须坚强,必须强大。在能被保护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软弱一下呢?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陈小草的头髮,声音放得很柔。
    “傻丫头,说什么呢。”
    “谁说你会拖我后腿了?”苏棠看著她,眼睛里带著一丝笑意,“谁说我们这组会是吊车尾了?”
    陈小草含著泪,迷茫地抬起头,不明白苏棠为什么这么说。
    全营的人都这么觉得啊,第一名带了一个倒数第一,这不是拖油瓶是什么?
    宿舍里其他竖著耳朵听八卦的人,也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乔琳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觉得这苏安不过是在安慰人说大话罢了。
    苏棠的嘴角微微勾起,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著一种名为“绝对自信”的光芒,她凑近陈小草,用只有两人的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们不仅不会弔车尾,我们还要拿冠军。”
    什么?
    冠军?!
    陈小草被震得呆住了。
    她被苏棠身上那股强大的自信和气场震得呆住了,连哭都忘了,傻傻地张著嘴。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苏棠,这个明明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女孩,为什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可是冠军啊!要在几十个精英里脱颖而出,拿到第一名!
    带著自己这个拖油瓶?这怎么可能?
    苏棠看著陈小草那副难以置信的傻样,觉得有些好笑,她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陈小草还掛著泪痕的脸蛋,说道:
    “当然可能。”
    “有些人做不到,只是因为她们的眼界和能力,都仅限於此罢了。”
    苏棠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宿舍的另一头,语气平淡,却让偷听的乔琳等人莫名感到一阵被內涵的火大。
    “想拿冠军,光靠我是不行的。”苏棠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陈小草的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得看你。”
    “我?”陈小草指著自己的鼻子,更懵了,脑子已经完全转不过弯来了。
    “对,就是你。”
    棠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陈小草,我问你,你想不想拿冠军?想不想让那些嘲笑你、看不起你的人,全都把话给我咽回去?想不想让你自己,成为全营的骄傲,让你父亲为你竖起大拇指?”
    这一连串的发问,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陈小草心中那点微弱的、不甘的火苗。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父母送她来当兵时那布满皱纹的脸。
    不!她不想当拖油瓶!她不想灰溜溜地被送回去!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我想!”
    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两个字。声音不大,甚至还带著哭腔,却掷地有声。
    从那天起,陈小草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她身体里某个沉睡的开关,被苏棠彻底打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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