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寒凉,萧拂玉方才爬玉阶出的汗这会子黏在身上格外冰冷刺骨。
    他双手揣进毛茸茸的袖口里取暖,立在一旁,面色渐有不耐。
    “陛下,需要臣帮忙么?”
    萧拂玉转头,便见沈招懒懒倚靠在宫墙边,冲他挑眉一笑。
    “朕竟不知,爱卿还会修轿輦。”萧拂玉淡淡道。
    沈招走上去,挤开轿輦旁的几个小太监,蹲下身,在断掉的支架前装模做样仔细端详。
    一柱香后,经过沈指挥使修理的轿輦又断掉了一根支架,彻底不能坐人了。
    “……”沈招拍了拍手上的尘屑,若无其事准备站起身,却被天子轻轻踩住衣摆,不得不跪下来。
    “陛下?”沈招仰头,盯著他因不悦而抿起的唇珠,舔了舔乾燥的唇,“臣只是……不小心失误罢了。”
    “朕看你是存心来捣乱的,”萧拂玉低下身子,勾住他脖子上的链子,扯到面前,“朕换轿輦的钱,从你的俸禄里扣,爱卿意下如何?”
    “臣的俸禄可不够抵这轿輦,不过陛下都这么说了,臣只好却之不恭了,”沈招笑了笑。
    萧拂玉瞅著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愈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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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一点点的俸禄,未免太便宜这混帐了。
    “朕有说就这样放过你么?”萧拂玉抬眸,目光掠过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
    他从养心殿坐轿輦来到观星台,了足足半个时辰。
    “你弄坏了朕的轿輦,那么从现在开始,就由你……”
    萧拂玉话未说完,便见男人眼睛一亮,抢答道:“就由臣背陛下回去。”
    萧拂玉看著男人灼热直白的眼睛,在其眼底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
    是什么呢?
    他有些好奇。
    但凡他好奇的东西,都该乖乖浮出水面。
    他轻笑道:“爱卿属实想多了,朕並无此意。”
    就连给偌大一个观星台扫雪都不能让这个男人狼狈,可见其天生便是干力气活的料子。
    他又不傻,让沈招这廝背他回去,非但整不到人,说不准还在背后乐呢。
    “朕只是想让爱卿跟在朕后头,將这坏了的轿輦拖回养心殿,”萧拂玉瞥了眼那需八个年轻太监才能抬起来的轿輦,勾唇道,“应该难不倒爱卿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吧?”
    四目相对,沈招冷不丁道:“看来在陛下心里,臣是个很厉害的男人。”
    “爱卿苦中作乐,朕实在钦佩,”萧拂玉懒懒吩咐,“来福,去帮沈爱卿绑一绑绳子。”
    来福强压嘴角,將轿輦上的麻绳结结实实绑在沈招身上,低声道:“沈大人,看来陛下没能让你如愿啊。”
    沈招轻嗤,同样压低声音,语气恶意满满:“来福公公不知道么?越是不能如愿,越让人惦记呢。”
    来福瞪圆了眼:“你承认了?你果然对陛下有不轨的心思!”
    “那又怎样,”沈招瞥了眼不远处背对他们,正低头命令小太监给自己擦鞋面的陛下。
    那小太监手笨得要命,面红耳赤低著头去摸陛下的鞋尖,反覆擦了数次才让陛下舒展开了眉眼。
    不用想也知道那鞋尖上定也是涂了香粉,否则一个阉人何至於羞成这样?
    沈招瞧得眼热,恨不得一脚踹开那没用的阉人替萧拂玉擦了。
    让萧拂玉到处勾搭人,活该被他惦记。
    可是他还得拖这破轿輦。
    “只准你们陛下时时刻刻勾搭人,不准人惦记了?”沈招恶声恶气道,“哦,我忘了,你们陛下谁都勾搭,就不是不会勾搭阉人,来福公公这是嫉妒了吧?”
    来福面色铁青,发觉自个儿说不过这脸皮都不要的男人,乾脆转身走回萧拂玉身边,“沈大人已经准备好了,陛下是要走回去么?”
    “不必,”萧拂玉想起方才在观星台上瞧见的巡逻禁卫军,“隨意唤个禁卫军来背朕回去。”
    说完,他似有所觉,回过头。
    男人黑沉沉的眼眸正在盯著他,深不见底的眼珠里有什么在翻涌。
    乱臣贼子不高兴了?
    那他就高兴了。
    萧拂玉勾起唇角,狐狸眼微微弯起,朝沈招笑了笑。
    “沈爱卿,像朕这样的断袖就喜欢驱使男人当牛做马,不过爱卿放心,朕知道你最怕断袖,故而背朕回去的这种事就不劳烦你了。”
    萧拂玉说完,来福也领著禁卫军赶回来了。
    “陛下,您扶稳末將的肩就好,”那禁卫军自己都不曾想到,这天大的喜事会砸在自己身上!
    他不过是刚接替了统领继续巡逻,人还没走出几步就碰到来福公公。
    他又想到不久前黯然神伤离开的季统领,心里头又是心虚又是兴奋。
    罢了,若是统领生气,大不了日后他给陛下做小。毕竟便宜那沈招不如便宜他们自己人。
    胡思乱想间,陛下金贵的手已经搭在了他肩头的甲冑上,还伴隨著隱隱约约的龙涎香。
    禁卫军浑身僵硬,整个人晕乎乎的,手完全不敢用力,又怕陛下掉下去,估摸著明日这条手臂就要废掉了。
    不知为何,他后脖子有些发凉。
    身后,沈招浑身每一处肌肉都狰狞鼓起,面无表情看著前头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萧拂玉从禁卫军背上下来。
    “行了,你背了朕一路也累了,今夜不必再去巡逻,好生歇著吧。”萧拂玉从袖中隨意抽出一张帕子,丟进那禁卫军怀里。
    来福笑道:“陛下赏给你擦汗的,还不谢恩。”
    禁卫军喜形於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跪下磕头,“末將谢恩。”
    萧拂玉摆了摆手,待禁卫军离开,瞥了眼满头大汗木著脸坐在台阶上的男人,轻轻笑了声。
    待人看过来,他又轻飘飘收回目光,转身进了汤泉宫。
    今日出了汗,需得沐浴。
    他未曾瞧见的身后,男人头顶的黑化值从【64】疯狂上涨到了【89】。
    ……
    萧拂玉沐浴完走出来时,沈招还坐在台阶上,只是神情恢復了懒散,正慢悠悠捏著一张帕子给自己擦汗。
    他隨意一瞥,只觉颇为眼熟。
    再定睛一瞧,正是方才他赏给禁卫军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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