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河水声轰鸣,林默的呼喊声被彻底吞没,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死寂让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也让他愈发担心,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焦急又无奈。
    想来之前在藏宝库时,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也始终縈绕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发生。
    当时战况激烈,无暇细想,原来……
    那预感竟应验在此处!
    “靠!!”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急。
    若是古玥真的在此地遭遇不测,那一切就全完了,不仅王位继承试炼失败,他更无法向铁衣王古厉交代。
    林默一咬牙,再次鼓足真气,逆著湍急的暗流,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游去,目光如炬般扫视著漆黑的水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
    向前游了不知多久,地下暗河的地势陡然变得复杂。
    前方出现了分叉口。
    那汹涌的河水分成两股,咆哮著奔向不同的黑暗深渊,而在分叉口的中心,由於水流的激烈碰撞,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漩涡!
    那漩涡直径足有数丈,水流急速旋转,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即便以林默的水性和功力,靠近时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吸扯力,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向漩涡中心。
    “不好!”
    林默心中一沉。
    若古玥被水流冲至此地,以她不会水的情况,定然无法抵抗这漩涡的吸力,她极有可能被捲入了漩涡深处!
    这个念头让他既惊又急。
    惊的是漩涡如此危险,急的是古玥若真在其中,恐怕凶多吉少!
    没有时间犹豫。
    林默眼神一凛,把心一横,非但没有远离漩涡,反而深吸一口气,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猛地一头扎向了那旋转的涡流中心!
    一入漩涡,顿时天旋地转。
    强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將人撕碎,冰冷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人窒息。
    地下河水虽然冰冷刺骨,但好在十分清澈。
    借著长明玉散发的微弱幽蓝光芒,他能勉强看清水下数米的情况。
    他不断下潜,五米、十米……
    压力越来越大,寒气侵体,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可忽然。
    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下方河底深处,有一抹异常显眼的白色!
    林默心中一震,急忙凝目望去——
    只见在那一片摇曳的墨绿色水草之中,静静地漂浮著一个白衣身影!
    她双目紧闭,面容苍白,黑色的长髮如同海藻般散开,白色的衣带在水中缓缓飘荡,仿佛沉睡的水中仙子,却毫无生气。
    不是古玥又是谁?!
    林默瞳孔一缩。
    他立刻爆发出全部潜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河底,一把揽住古玥冰冷的腰肢,將她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双腿猛地一蹬河床,藉助反衝力,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浮去!
    “哗啦——!!!”
    一声巨大的破水声响起。
    林默抱著古玥终於衝出了令人窒息的水面。
    他贪婪地呼吸著空气,顾不上喘息,奋力向著最近的一块黑色礁石游去。
    艰难地將古玥托上礁石,林默也爬了上去,立刻查看她的情况。
    只见古玥俏脸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勾勒出纤细曼妙却又冰冷的曲线。
    她的睫毛紧闭,平日里灵动的紫眸此刻毫无声息,无论林默如何焦急呼唤她的名字,她都毫无反应。
    林默又伸手探她的鼻息和脉搏,极其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这是严重的溺水昏迷!
    若不立刻施救,她恐怕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林默毫不犹豫,立刻將古玥放平,开始为她进行心肺復甦。
    他用力且有节奏地按压著她的胸口,几次之后,古玥果然吐出了几口冰冷的河水,但依旧没有甦醒的跡象。
    “没办法了!”
    林默一咬牙,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俯下身,捏开她冰凉苍白的唇瓣,开始为她进行人工呼吸。
    她的唇形十分精美,宛如瓣,但此刻却冰冷而柔软,带著河水的寒意。
    令人心碎!
    但林默心中並无杂念,一心只想著救人,一次又一次地將气息渡入她的口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默累得满头大汗,心中也越来越焦急。
    他甚至不间断地持续做著人工呼吸,直把古玥那原本苍白的嘴唇都吸得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润。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林默满头大汗时候,身下的古玥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似乎即將甦醒!
    林默大喜过望。
    有效!
    他正要再次俯身为她渡气,却见古玥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刚刚恢復意识,朦朧间就看到林默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嘴唇正朝著自己吻下来。
    这顿时惊得她容失色,下意识地猛地侧开脸——
    结果,林默那一下结结实实地吻在了她冰冷却光滑细腻的俏脸上。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尷尬。
    林默连忙抬起头,眼神一喜:“古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古玥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染上了最美的胭脂。
    她挣扎著想要坐起身,却因虚弱和疼痛而蹙起秀眉,下意识地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唇,美眸中充满了羞涩、和困惑。
    声音,也是细若蚊蚋:“刚、刚才……你在干什么?!”
    她面露羞色的问。
    那副情態,美得惊心动魄。
    林默闻言,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顿时尷尬解释:“这……你別误会!刚才你溺水昏迷,气息都快没了。”
    “我那是为了救你,给你做……做人工呼吸呢!”
    “人……工呼吸?”
    古玥一脸茫然。
    对这个陌生的词汇完全无法理解,但“救你”两个字她还是听懂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溺水时的那种绝望与痛苦,记得被漩涡捲入深渊的冰冷与黑暗……如果不是林默,自己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想到此处,她心中的羞涩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感激。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多谢你,林默。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
    见她没有怪罪,林默这才鬆了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放心,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古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下意识地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俏脸更红了几分,声如细丝地补充了一句,带著几分女儿家的娇嗔——
    “不过……”
    “你的这个治疗方法,倒是让我觉得嘴巴……有点痛。”
    “咳咳……”
    林默尷尬地搔搔头,红著老脸道:“不好意思,那……我下次注意!”
    脱口而出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
    古玥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一双紫眸眨了眨,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林默自己也立刻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合適。
    下次?
    难道还指望有下次人工呼吸的机会吗?这听起来,倒有点像是在调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正尷尬地想要笑著解释,试图挽回这有些越描越黑的局面,却见古玥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如同冰雪初融时溪流的淙淙清响,又似红梅在寒冬中傲然绽放的剎那风华,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冷与尷尬。
    她苍白的脸颊因这一笑而染上淡淡的红晕,美得惊心动魄。
    连这阴暗的地下深渊仿佛都为之亮堂了几分。
    林默看得微微一怔,隨即轻咳两声掩饰失態,问道:“你……笑什么?”
    古玥止住笑声,但眼角眉梢仍带著盈盈笑意。
    她望著林默,眼神真诚而温暖:“不管怎么样,你又救了我的命……林默,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蕴含著浓得化不开的感激。
    林默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都是朋友,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古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將这份沉甸甸的恩情与此刻心中异样的暖流。
    深深地,记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寒风从暗河深处吹来,古玥浑身湿透,顿时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嘴唇都有些发紫。
    林默见状,立刻道:“先想办法把衣服烤乾吧,不然寒气入骨,会落下病根的。”
    古玥环顾四周,无奈地摇摇头:“可是……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水,什么都没有,无法引火。”
    林默却微微一笑,提醒道:“你忘了我会什么?”
    说著,他伸出一根手指,心中默念法诀。
    只听“忽”的一声轻响。
    一簇赤金色火焰自他指尖跳跃而生,正是那无物不焚的红莲业火!
    虽然此刻被他极力控制著温度,但那火焰的本质依旧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能。
    毕竟,它原本可是高达万度!
    “嗖!”
    只见林默屈指一弹,那簇小火苗轻飘飘地落在一旁几块乾燥的礁石上。
    令人惊奇的是——
    那火焰並未熄灭,反而瞬间將那些石头点燃,石头表面变得通红,散发出持续而温暖的热量,却又不至於將它们烧化。
    仿佛,成了天然的暖炉!
    一股暖洋洋的气息立刻扩散开来,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古玥靠近了些,感受到那恰到好处的温暖,舒服地轻嘆一声,美眸一亮地讚嘆:“林默,你真有办法!”
    “好暖和……我感觉好多了!”
    林默不在意地笑笑:“小意思罢了。”
    温暖稍定,林默的目光落在古玥空荡荡的腰间,问道:“对了……你的白雪剑呢?怎么不见了?”
    古玥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遗憾与心疼。
    只听她低声道:“方才被捲入漩涡,慌乱之间,白雪剑脱手……已是不知沉到何处去了。”
    她轻轻嘆息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悲伤之色。
    声音,也有些沉重。
    “那柄剑……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林默看出她眼底深藏的失落与不舍,那不仅仅是对一柄剑的感情,更是对逝去母亲的念想。
    他便笑道:“没事,我替你寻回来!”
    “什么?!”
    古玥一听,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等等!林默,不用了!那漩涡太危险,水下情况不明,为一柄剑不值得你再冒险!”
    然而她话音未落,林默已然轻轻挣脱她的手。
    身形一闪:“扑通”一声再次扎入了冰冷湍急的暗河之中。
    “林默!!”
    古玥容失色。
    她急忙衝到礁石边缘,对著黑暗的河面焦急呼喊:“別这样!快回来!那剑我不要了!求你了……快上来!!”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漩涡的威力她亲身经歷过,深知其可怕,简直是九死一生!
    然而,令古玥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林默並未像常人那样艰难地与漩涡搏斗,反而身形一仰,以一种极其悠閒的仰泳姿態漂浮在汹涌的水面上。
    他的双臂甚至悠閒地枕在脑后,任由激流冲刷,却稳如磐石。
    仿佛身下的不是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涡,而是平静的湖面!
    他甚至还扭过头,对著岸上焦急万分的古玥露出了一个轻鬆的笑容。
    “放心!”
    “我是水龙望,这水可淹不著我,你先烤乾衣服,我去去就回!”
    说完。
    不等古玥回应,他一个优雅的翻身,便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深水之中,瞬间没了踪影。
    只留下古玥呆立在岸边,小嘴张得大大的,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在巨浪漩涡中如履平地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回过神。
    望著重归黑暗的河面,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暖意与悸动,却愈发汹涌。
    她回到温暖的礁石火堆边,一边烘烤著冰冷的身体,一边眼神不时地飘向暗河方向,充满了担忧。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就在她的心越来越沉时——
    “哗啦!”
    一声清脆的破水声响起。
    林默的身影如同出海蛟龙般从水中跃出,轻巧地落在礁石上,他浑身湿透,发梢滴著水,脸上却带著爽朗的笑容。
    更让古玥惊喜的是,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柄通体雪白、如玉般莹润的长剑!
    “给!”
    林默走上前,將剑递到古玥面前,语气轻鬆:“我替你找回来了!”
    “白雪剑?!”
    古玥又惊又喜,几乎是抢一般接过失而復得的爱剑,紧紧抱在怀里,不可置信地抬头望著林默。
    “你真的替我找回来了?!那么深那么急的漩涡,你……”
    林默不在意地拧著衣服上的水,笑道:“这有什么?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意义非凡,若是丟了,岂不可惜?”
    “林默……”
    没有人知道,此刻古玥心中有多么感动。
    天下之大,除了早已逝去的母亲,从未有人待她如此之好,如此將她珍视的东西放在心上,甚至不惜为她屡次涉险。
    不知不觉间,她美眸中蓄满了泪水。
    情绪激动之下,竟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林默,俏脸埋在他湿漉漉却格外令人安心的肩头。
    声音,也忍不住带著一丝哽咽。
    “谢谢你……林默……”
    林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
    感受到她轻微的啜泣,心软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剑找回来了是好事啊,怎么还哭了?”
    古玥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態。
    连忙鬆开他,向后退了半步,俏脸緋红地擦拭著眼角的泪珠,低声道:“我……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你替我找回母亲给我的剑。”
    林默看著她梨带雨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笑了笑:“高兴就好!咱们赶紧把衣服烤乾,然后就去寻找出路。”
    “嗯!”
    古玥用力点了点头。
    二人在温暖的礁石火堆前並肩坐下。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通红石头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暗河永不停歇的奔流声。
    古玥感受著身前火焰传来的温暖,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但……
    心底那份更深、更持久的无尽暖意,是身边这个看似男人给她的。
    仿佛感受到身侧那道专注而炙热的目光,林默忽然回过头,对上古玥来不及闪躲的眼神,笑著问了一声。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古玥像是被窥破心事般,心头猛地一跳。
    她赶紧收回目光,脸颊微微发烫,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没、没什么……也不知莫老和师师他们怎么样了,我很担心。”
    林默瞭然一笑,宽慰道:“放心吧,师师我已经把她送到安全地方了,莫老也无大碍。他们自有办法找到出路上去的,说不定此刻正在上面想办法找我们呢。”
    说完,林默起身,目光投向眼前那几个黑黝黝、不知通向何方的石窟入口。
    他闭上双眼,驻足静静感受了片刻,敏锐的感知力捕捉著空气中最细微的流动。
    很快,他指向其中一个洞口:“这个石窟有风流动,虽然微弱,但说明它是通的!走这边,或许能找到出路。”
    “嗯!”
    古玥点头,完全相信林默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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