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傅到底还是心疼姚青芷,不忍让她去做安王的妾室。
    安王立即拱手道:“太傅大人太过谦了,轻芷姑娘是您的女儿,让她做小王的庶夫人,小王都觉太委屈她了,哪里还说她辱没小王了呢?”
    姚太傅心中冷哼。
    那就是委屈他的青芷了!
    心中这样想,面上是一点都没露出来。
    又拱手谦虚道:“老臣知晓殿下仁善,后宅也清静,谁家女儿入了殿下的后宅,那就像老鼠掉入了米缸中。
    只是老臣家的这位养女是小地方出来的,脾性和礼仪规矩怕都不能入府中贵人的眼,老臣怕……”
    安王后宅清静?
    一正二侧四庶妃只差两个庶妃的位置空著了。
    这还后宅清静。
    这能清净得了?
    安王眸光一冷,明白姚太傅是故意阴阳他。
    只是他面上也不显露分毫,还笑著安抚起姚太傅来。
    心里却嘀咕起来。
    一个养女罢了,这老东西还捨不得给自己做个庶夫人?
    “小王知晓太傅大人爱女心切。”安王摇了摇手中的白玉骨扇,一脸无奈。
    “只是当时那个境况下,府中姚大姑娘误会后又当著那几位贵夫人的面咬死姚姑娘和小王是私会……
    后又经那皇长姐亲自保媒,此事已无迴旋余地了。若太傅大人不想和小王结亲,小王也尊重太傅大人。”
    安王看著姚太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幽幽嘆息一声:“若如此……那就需要太傅大人亲自去找成昭大长公主去回绝了。”
    安王將锅全部甩到姚家头上了。
    他自己私心里也不想浪费一个庶妃的位置给姚青芷。
    便又暗搓搓激將姚太傅不想结亲就去找昭大长公主回绝她的保媒。
    横竖他这个皇弟是不可能得罪昭大长公主这个皇长姐的。
    昭大长公主和一般的皇家公主不一样。
    她和圣上的兄妹感情极好,是难得如寻常百姓家那些相亲相爱的兄妹一般相处的。
    且昭大长公主是个话密的,也可说是个碎嘴子。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都会和圣上说。
    一旦圣上知晓这个事,若是心血来潮或者有所怀疑派锦衣卫去查……
    姚太傅这样的老狐狸,自是不可能让安王激將成功。
    他沉吟著,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安王。
    很多事,只要做的没惹到圣上的怀疑,圣上日理万机的一般也不会派锦衣卫去查个底朝天。
    如在春芳节上,成昭长公主殿下亲自保媒让安王纳姚青芷为庶夫人这个事……
    因著姚青芷是姚太傅“养女”,又是成昭长公主殿下亲自保媒,当今圣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疑心。
    就算有疑心,成昭长公主殿下一解释,也就没什么了。
    安王就是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知晓算计他纳姚家养女为庶夫人这件事就是个解不开的阳谋,才认命来姚府找姚太傅相商。
    也是亲自来探一探姚太傅的意思。
    这个老狐狸这些年暗中多方押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人家做的乾净,就算他那皇帝兄长也还没抓到这老狐狸明显的把柄……
    可待他探明姚太傅心里也不愿意將姚家那养女给自己做庶夫人后,安王心里也记恨上了姚太傅。
    认为姚太傅这是看不上他这个安王。
    若说之前几年安王能和姚太傅结亲是求之不得,如今他已经被圣上几次敲打后,他早已放弃了姚家。
    且,他也渐渐明白姚家要倒大霉了。
    这个时候,偏偏姚家又蹦出来一个养女……
    皇长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將姚家和他绑在一起了,他心里烦著呢。
    这姚太傅还敢瞧不上他!
    他不要,和人家嫌弃他,是两回事!
    “安王殿下说笑了!”姚太傅毕竟是沉浮宦海几十年的老狐狸,哪里不明白安王这是心里对他有意见了。
    赶紧安抚又拍了几句恰到好处又不漏痕跡的马屁。
    瞧著安王脸色转好,他又殷勤道:“既殿下不嫌弃老臣那新收养的养女,那是姚家之幸……”
    姚家如今情势越发不好,安王他也不能得罪了。
    谁知道最后会不会是安王出手捞姚家一把?
    安王见他识时务,也不想和他撕破脸,便道:“成昭大长公主亲自保媒,本王也好,太傅大人也好,总要给她顏面的,如此这门亲事就早成了罢。”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姚太傅面上一片和煦,心里苦啊。
    “那事不宜迟,儘早办了罢。”安王看著姚太傅,面上在笑,只是眼底毫无笑意。
    还没等姚太傅点头应下,他唇角微勾。
    似笑非笑的说:“只是小王纳庶夫人也不能太过讲究,太傅大人知晓的,小王身份其实有些尷尬……
    太傅大人又是我大应朝第一权臣,你我两家结亲,哪怕姚姑娘只是太傅大人养女,总归会引起有心人无端猜测的……因此,这婚事一应从简罢。”
    姚太傅听著安王这话,心里怒气横生,这是一点体面都不愿意给青芷了?
    他看著安王,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安王皱著眉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似乎是真的在担心什么。
    姚太傅心里气得吐血。
    他的青芷啊!
    让她做安王这廝的庶夫人已是委屈万分!
    这婚事一切还都要从简!
    安王这是只想一顶小轿將他的青芷趁夜抬进安王府后院吗?
    若是如此……那这安王也太不將他姚家放在眼里了!
    而安王则想,姚太傅这个老匹夫!
    一个养女还想卖出个大价钱不成?
    既然这样看不上他,那他就要趁机用他那个当成宝的养女踩他的脸面!
    安王和姚太傅两人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最终,还是安王棋高一著。
    姚太傅不得不答应安王明日傍晚就派人將姚青芷抬入安王府。
    安王还和他交代:“太傅大人也不用大张旗鼓的张罗姚姑娘的嫁妆了,咱们两家结亲这个事真的只能低调行事!
    小王明白太傅大人和太傅夫人真心疼爱姚姑娘,那就给姚姑娘多多备些压箱银子便是。”
    姚太傅差点没绷住。
    这是明著要钱?
    你安王缺银子缺成这样?
    可细细一想,这安王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年纪渐大,身体越发不好的圣上疑神疑鬼了。
    还是低调些罢。
    至於別的,还是以后再说。
    而给青芷的压箱银子,他当然多多替青芷准备!
    他的青芷他清楚,给了她多少,她都能护得住她的东西!
    ……
    “母亲!母亲……”姚青芷得知安王离开姚府后,便急著去外院书房找姚太傅。
    待从姚太傅口中得知明日傍晚她就要入安王府为妾,她哭嚎一声后,捂著嘴就一路小跑著往后院姚太傅夫人的院子去了。
    姚太傅见她那般伤心绝望,心里也不是滋味。
    喊了一声“青芷”后,也撩起锦袍袍角追了上去。
    “母亲啊!您救救女儿……女儿不想去安王做妾啊!”姚青芷一边哭喊,一边做出可怜模样。
    姚太傅夫人也大惊失色。
    “怎么了我儿?谁说要让你去什么安王府做妾?要我儿去做妾,老身第一个不答应!”
    姚太傅夫人一把抱住哭嚎的姚青芷,心疼的老眼都红了。
    姚青芷哭的绝望,心里却冷静的惊人。
    其实从春芳节回了姚府后,她就慢慢想明白了。
    入安王府,她怕是逃不掉了。
    成昭大长公主亲自做媒,若是这婚事不成,成昭大长公主第一个不乐意,这位大长公主在皇室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姚家也好,安王那廝也好,都不敢得罪了她。
    父亲肯定会妥协的。
    姚太傅赶了过来,看著抱著老妻哭泣的姚青芷一脸无奈。
    姚太傅夫人立即看著他问:“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要青芷去安王府做妾?”
    “什么妾?那不是一般的妾,是去做安王的庶夫人……”姚太傅心里更心疼,可他也没法子啊。
    安王说的对,隱藏在幕后之人算尽了一切,他们都被摆布了。
    如今只能认下大亏,低调行事了。
    “老爷您这话说的,王爷的庶夫人说的好听罢了,那还不是妾?”
    “咱们不是说好了,帮青芷再嫁到姜家去吗?怎么青芷去了一趟春芳节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姚青芷在春芳节出事的事情先是瞒著姚太傅夫人的。
    姚太傅夫人身边服侍的贴心人倒是听到了些风声,只是姚太傅夫人近来肠胃有些不好,都瞒著她。
    姚太傅也怕她受到太大的刺激,只好温和的和她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身子骨抱恙,先不要管了。青芷出嫁的事还是让老大媳妇赶紧的置办起来罢。”
    “什么?”姚太傅夫人气得浑身乱颤,“老爷您是说安王殿下明日傍晚就要青芷进门?”
    “连嫁妆都不必置办?连吉日也不选,就一顶小轿將我姚家的女儿抬进门?他这是將我青芷当什么了?”
    “先只能这般了!和你也说不清!”姚太傅见老妻这样激动,也冷了脸,他不心疼青芷吗?
    他才是真正心疼青芷的人!
    可连他都没有办法了,只能委屈青芷先入安王府做妾室,后面再从长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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