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办公室里,许鶯雪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手机里的抖音短视频,该视频已经高达千万播放,成为了目前抖音热度最高的视频。
    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这些播放量,许鶯雪的目光一直放在视频上的主角身上,那个邋遢又潦草的流浪汉。
    她知道那就是秦夏,可是她又不敢相信的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著他。
    几个月前,秦夏自己离开了医院,只留下了一句不要找他的信息。
    从那之后,他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没有他的任何的信息。
    有时候,许鶯雪在想。
    秦夏好歹也算是有名气的人了,如果有人在路上肯定会遇到他的吧?於是她每天都会搜索关於秦夏的最新消息,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姐,阿夏的內心里住著一个十分孤独的小孩,如果他受伤了,就会回到最初的状態,他会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自己慢慢的去疗伤。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姐姐您帮我照顾好他。”
    许鶯雪的目光移到了桌子上的姐妹合照上,她想起了自己这个傻妹妹对自己说的话。
    “许云霜,你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难题啊。”
    她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气。
    “小云!”
    许鶯雪起身开门,对著外面的小助理喊道。
    “欸,雪姐,有什么事吗?”
    小助理连忙应答。
    “替我转告院长。从现在开始,我休年假。所有预约会议、通告、研討,全部延期或取消,具体等我回来再说。”
    许鶯雪的声音冰冷。
    “啊?!雪姐,这....”小助理惊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为难和难以置信。“院长那边,我、我怎么交代啊?”
    “照实说。”
    许鶯雪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隨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剪裁得体的便装。
    “这几天,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別找我。”
    话音落下,她已拎起包,踩著高跟鞋,步伐急促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小助理在原地目瞪口呆。
    ....
    楼道里瀰漫著一股陈旧潮湿的气息,混合著各户晚饭的油烟味。
    秦夏拎著那扎廉价啤酒,垂著头一级一级踩著吱嘎作响的楼梯向上走。
    路过的工人看到他,都会向他打招呼:“回来啦,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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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夏也只是幅度极小地点点头,算是回应,脚步未曾停留。他的沉默和疏离,早已经被大家习惯了。
    “小秦,我刚放工回来,买了点猪头肉,来一起喝点?哟,你已经买酒了呀,正好一起喝!”
    秦夏住的隔壁探出一个头,他脑袋上还带著黄色的安全帽,脸上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很是粗糙,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菸草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笑容憨厚朴实。
    他叫张三,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也註定了他这一生很普通。
    两个月前,秦夏来到了这个小城市,身上穿著医院的病服,一路的顛簸流离,让他看上去就跟真正的流浪汉一样。
    他就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蜷缩在工地外围一棵梧桐树的阴影里,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
    下工路过的张三看到了他,这个在钢筋水泥里討生活的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默默地將自己刚买的矿泉水和一份还温热的盒饭放在了秦夏身边。
    深夜,张三拖著疲惫的身躯再次路过,发现那个身影依旧蜷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像。
    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涌上心头,他狠狠一跺脚,走上前,声音有些粗糲:“小伙子,地上凉!跟叔走吧!工地缺人手,搬搬水泥、递递砖头,力气活,管吃管住!总比睡大街强!”
    秦夏就这么跟著他回了工地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临建的活动板房,用来给工人们住的。
    夏日的余威未散,晒了一整天的铁皮房像个巨大的蒸笼,闷热难当。
    工友们对张三带回个来歷不明、沉默寡言的小伙子颇有微词,觉得他多管閒事。张三却也不管,夜里,他把唯一一台吱呀作响的小风扇,固执地对准了角落里铺著硬纸板躺著的秦夏。
    借著昏暗的灯光,张三看著秦夏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忍不住低声咕噥:“这么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估计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唉...”
    经过一两个月的工地生活,秦夏也逐渐的和工人们都混熟了,大家都是农民出来打工的,大部分都是来赚钱养家,熟悉了之后其实大家都对秦夏很照顾。
    思绪被清脆的酒瓶碰撞声拽回现实。
    狭窄的板房里,油腻的猪头肉摆在旧报纸上,两个男人对坐小凳。张三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啤酒,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长长地哈出一口气,脸上泛起酒意的红晕。
    隨后张三才带著一丝无奈开口:“小秦啊,你也听说了吧?这工地...快干到头了。工程停了,我们这些人,也就该挪窝了。后天,就得往湘西那边的新工地赶了。”
    秦夏默默听著,拿起酒杯和张三碰了一下,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他放下杯子,看著眼前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樑却依旧努力挺直的男人。
    张三放下酒瓶,粗糙得像砂纸般的大手无意识地搓了搓同样粗糙的膝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抬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秦夏。
    “小秦,叔是个粗人,没念过几年书,说不出啥大道理。可叔活了半辈子,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闷热的板房。
    “你跟我们这些一辈子在泥巴地里刨食、在脚手架上卖命的人,不一样。这地方...能让你歇歇脚,躲躲雨,可这里,装不下你。叔知道,你心里头装著更大的东西,压著更沉的事。这工地只是你暂时停靠的一个小码头,不是你该待一辈子的地方。”
    “你还年轻,还有好的未来,以后还会有家庭...”
    秦夏拿著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心臟仿佛被一根针刺了一样疼,那时候他也站在冰冷的天台边缘,对著那个同样被绝望吞噬的女孩,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此刻,这句饱含关切却註定无力的安慰,仿佛化作了一支冰冷的迴旋鏢,精准地扎回了他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原来,站在绝望的悬崖边,听著別人递过来的希望话语,竟是这般令人窒息的讽刺与痛楚。
    “叔,你说人活著,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缓缓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杯中那不断升起又破裂的细小啤酒泡沫上,声音轻飘得如同嘆息。
    “你们年轻人,怎么都喜欢问这些问题。”
    张三已经是喝了第三瓶酒了,明显有些醉意。
    “人活著,当然是为了赚钱,养家,赚钱,养家!”
    他咧开有些泛黄的牙齿,话里没有任何的大道理,只有如同秤砣般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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